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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信封 眷希 4385 字 1個月前

二在讀,暑假也沒有回家,而是呆在舊金山實習。

和雖然是e人但平時更喜歡看書逛展的常矜不同,塞西婭是個熱衷於參加各類活動的派對達人,典型的美式fashion girl。

常矜:“你現在是在哪?”

塞西婭:“日落酒吧!你之前也來過的!快來,今天我把那個帥哥也帶過來了!”

常矜失笑:“行吧,不過我不想呆太久,可能很快就走了。”

塞西婭甜言蜜語:“哎呀,你來看我一眼就是賞臉了,哪敢強留你陪我到半夜呀!寶貝我知道你最好了!”

常矜撲哧一聲笑了:“油嘴滑%e8%88%8c。”

常矜掛了電話,等塞西婭的朋友來接她。

她滑著手機屏幕,卻發現顧杳然不知什麼時候回了她。

顧杳然:“那就好。”

常矜看著這三個字,幾乎快把它們盯穿。

那就好?

可她明明就一點也不好。

心情在一瞬間跌入穀底,落日漫天橘紅,不知名的白鳥從頭頂掠過,懸鈴木的葉子在微風中沙沙作響,被霞光染成秋色,她卻無心再看這番風景。

日落酒吧在灣區靠海的一處高樓上,營業模式更類似清吧,但不算特彆安靜。

酒吧內飾模仿夏威夷海灘風格,室外有一塊圓形的泳池,岸邊立著紅黃相間的太陽傘。

大平層視野開闊,極目遠眺,可以看到圓圓的一輪紅日融化在海麵上,浮光將天穹和雲彩都渲染成爛漫的橙金色。

常矜到了酒吧,在門口被塞西婭迎麵抱住。

“我的Jane!你終於來了!”

塞西婭有一頭金棕色的長發,她時常調侃自己早上睡醒頭發炸開的時候像頭母獅子。她眼睛格外有神,偏色的瞳孔配上高眉骨,富有濃鬱的深邃感。

常矜也伸手抱了一下她,猝不及防被她%e4%ba%b2了臉。她有些無奈:“好了,快帶我過去吧,塞西婭。”

卡座在室內,從窗口望出去的海平線影綽,常矜跟隨著塞西婭的身影,眼前掠過無數倒放排布的酒瓶和歡笑暢飲的人們,終於停下腳步。

塞西婭暗暗扯了下她的衣袖,示意她看卡座最裡麵的人。

常矜掀起眼看去。

燈紅酒綠的卡座內,黑發黑眼的男生隻穿了件白T恤,眉目深邃溫和,帶著淡淡的皎潔和清冷。他耳垂上,銀星耳釘在燈光下一閃一閃,仿佛隕落人間的星辰。

常矜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這個人。

塞西婭附在她耳邊:“我好不容易把奧溫也帶出來了!”

“你們上次不是聊得還挺愉快的嗎?我看他應該對你也有點意思,不然這次也不會答應我來了。給你機會了,你可得把握住啊!”

常矜沉默了一瞬:“......好。”

她不知如何與塞西婭說明,她其實愛著彆人;但她知道自己其實也無法說明,因為她從未真正拒絕過塞西婭的撮合。

她也有私心。因為見到奧溫的第一麵,她就覺得,他和顧杳然很像。

奧溫坐在角落裡,隻有他身邊還有空位。常矜並不在意,腳步微滯後便坐了過去。

有了常矜的加入,這場聚會算是正式開場。

常矜坐下後,奧溫便開口了:“好久不見,Jane。”

常矜看過去,奧溫的五官很漂亮,睫毛尤其纖長,大抵是占了血統的優勢,垂眼看人時格外溫柔多情。

他勾%e5%94%87笑了:“你剛從學校過來的嗎?”

常矜舉起酒杯,和他輕碰:“這也被你看出來了。”

奧溫示意,眼睛微微彎:“畢竟很少有女孩子會穿polo衫來酒吧。”

如果是平時,常矜大概會願意和他聊聊天,談談三番的美食和天氣,但現在她隻想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她飲著黃昏落日和彩燈熏染過的空氣,飲得酩酊大醉。

“What if what if we run away(如果我們離開。)”

“What if we said goodbye to safe and sound(如果我們安然無恙地互相告彆。)”

“What if what if we are hard to find.(如果我們很難找尋。)”

酒吧裡一曲終了,DJ切了歌,《Youth》的前奏開場響起,少年音色散漫地唱著熱烈歌詞。

卡座裡,人都坐得擁擠,常矜不小心碰撞了下奧溫的肩膀,然後頭皮驀然收緊,傳來一陣劇痛。

奧溫注意到她的動作,他低頭看了眼,手掌示意她先不要動:“Jane,你的頭發掛到我的衣服拉鏈上了。”

常矜剛剛沒反應過來,又扯到了一下,差點痛出眼淚。

遊戲剛從他們這邊過掉一輪,卡座上的其他人沒有留意到這邊發生的意外。

奧溫輕聲哄她:“Jane,你先不要動,我幫你解開。”

常矜乖乖地不再動彈,隻是這樣一來,他們的距離便越發縮短,幾乎挨著肩膀。

常矜垂著眼睫毛看奧溫。

亞裔長相和黑眼黑發,加上偏白的膚色,這樣的男生在灣區也少見。

此刻他離得極近,正微微低頭,修長手指慢慢解開她纏在自己的肩袖鏈子上的長發。

他動作很溫柔,原本被她自己胡亂拉扯得生疼的頭發,現在反倒沒有感覺了。

也許是這份溫柔,讓常矜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顧杳然。

“My youth, my youth is yours(我的青春我的熱血都屬於你。)”

“Trippin on skies sippin wateifalls(遊走天際,啜飲瀑布。)”

近在咫尺的距離,年輕男女的呼吸交換,曖昧不可言。

常矜喝得太多,包裡塞西婭給的酒魔方被用完了,到現在,已經有些頭暈。

她朦朧地睜著眼,聽著熟悉的歌詞和歌聲,漸漸回想起許多被她拋在身後的瞬間。

常矜感覺到,麵前的人離她越來越近。

他低下頭,他們幾乎就要接%e5%90%bb。

“A truth so loud you can not ignore(真相響徹天際,你無法視而不見。)”

“My youth is yours(我的青春都屬於你。)”

幾乎是清亮磁性的男音唱出這句歌詞的瞬間,常矜猛地抬手,推開了身旁想要靠過來的奧溫。

“Jane!!”

賽西婭失聲喊她,人影不斷地靠攏過來,常矜被團團圍住的那一瞬,才意識到自己正在掉眼淚。

一顆一顆,怎麼也止不住地滾出眼眶。

她抬頭,看了眼身邊正一臉錯愕看著她的奧溫。

她張了張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發虛,哽咽含混:“對不起......”

“對不起......我果然,還是不行。”

她以為顧杳然是可以被替代的。

直到剛剛《Youth》響起,當戳爺唱到那句“My youth,my youth is yours”時,她再也忍不住想哭的衝動,眼淚就這樣洶湧地漫出眼眶。

她捂著自己的眼睛,在卡座裡蜷縮自己的脖頸和手臂,肩膀顫唞。

恍惚間,常矜想起自己在冰島的第一個夜晚。

極光海在頭頂蔓延,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執著地追問著某個問題。

“那如果,我這樣做之後,發現他其實不能被任何人替代呢?如果我後悔了呢?”

“那就回頭去找他。”老婦人看著她,笑起皺紋,“這一次,就再也不要猶豫了。”

常矜閉上眼,深深地喘出一口氣。思兔網

明明她已經止住了淚水,聽上去卻像是在哭。

時隔很久,她再一次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它找回了最熟悉的頻率。

她終於明白了愛是什麼。

愛不是被框定的標準,不是理智下的反複權衡,不是空泛的概念,也與所有的外物無關。

愛一定是針對具體的人。

愛是隻能是他,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她忘記不了顧杳然。

她離開他的日子,雖然她強行施以偽裝,讓自己看起來與往常無異,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身體好像破了洞,狂風嘈雜喧囂,肆無忌憚地穿過她,也每時每刻都在提醒她——你丟掉了對你而言,非常很重要的東西。

河水急速褪去,曝露於荒野上的愛意被暴曬過後,濃鬱得幾乎能析出透明的晶體,嘗一口,就鹹得要掉下眼淚來。

含著這樣的愛意,她無法再次說服自己,任何理由都抵不過本能反應。

短暫的日子化作流水,洗淨她蒙上神像的塵。

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沒有信仰。

她終於明白了。

可惜,她明白的代價,實在太慘重。

常矜站起身,不顧塞西婭和奧溫的挽留,想要往外走去。

也許是她動作幅度太大,本就頭暈目眩的大腦徹底死機。

她%e8%84%b1力歪倒在沙發上,太陽%e7%a9%b4突突直跳,痛得她睜不開眼。

最後的意識消散之前,常矜感覺到自己似乎被誰堅實的臂膀抱緊,那雙手,穩而有力地托住了她。

夢裡,鳶尾花香氣漸漸馥鬱,幾近熱烈。

第49章 Atopos

彼時, 美國費城。

顧杳然從琴房出來,正在和朋友打著電話的勞倫看到他,一下子從窗邊的凳子站起身, 差點弄倒滿架子琴譜, “就這樣,不說了啊,我先掛了!”

“Ray!”

準備去廚房裡倒杯水的顧杳然聞聲轉頭, 被勞倫一伸手攬上肩,他開心得像條拚命搖尾巴的小狗:“你是不是練完琴了?之前我問你的那件事, 你考慮得怎麼樣?”

勞倫是顧杳然在費城的新室友, 也是柯蒂斯音樂學院的學生, 學的是管風琴。

他們租住的公寓是學校附近難得有隔音琴房的小區之一, 雖然公寓琴房的隔音材料無可挑剔, 隔音效果也極好, 但在琴房裡練琴並非完全聽不到琴聲。

如果從室內路過琴房門口,還是可以聽到一些被壓低的琴音的。

於是第一天晚上, 當勞倫隔著一扇門第一次聽到顧杳然彈鋼琴時, 他被深深地吸引了。

勞倫出身音樂世家,從小到大見識過的音樂神童和樂器天才不知凡幾, 但他依舊被顧杳然的琴聲折服了。他發現他完全邁不動步伐離開, 直到一首曲子結束, 他依然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從那天開始, 勞倫一直纏著顧杳然, 給他送吃送喝獻殷勤, 就希望顧杳然能答應教他彈鋼琴。

這個卷毛藍眼的美國男孩生了副令人難以拒絕的俊朗麵孔,性格又開朗健談, 想來至今在交往人際這一塊都是無往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