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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

若無意外,眼下阿南應該已經抵達江南了。

隻?是可惜了那個?替身,還有他們這些年來的籌謀……但總歸還留了條後路。

隻?要阿南還活著,就還有複國的機會。

至於自己這一條命……

虞清沉沉呼出一口濁氣,當年是她救的她,就當是還她了。

叮鈴——

一陣鑰匙磕碰的輕響之後,牢房的門被人緩緩打開?。

“世?子爺請自便,卑職去上?麵等您。”獄卒說罷,便將?開?鎖的鑰匙遞與蘇禦,而後去了外頭。

蘇禦緩步踏進牢門。

大概是聽到外麵的聲音了,虞清從?牆角堆積的稻草堆裡站了起來,迫切

地往前挪了幾步,兩隻?眼睛大大地睜著,直勾勾地盯向門口。

見蘇禦走進,她不死心地又往外伸了伸脖子,確認來人隻?有蘇禦,才頹然地坐了回去。

她想見的人,沒有來。

“他不想見你。”蘇禦見狀,說道。

虞清聞言,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心中卻是況味雜陳,仿佛被人狠狠紮了一刀,湧起陣陣銳痛。她冷冷看?著蘇禦,說:“你是特意來看?我笑話?的?”

蘇禦挑了挑眉,不承認,也不否認,反而在室內踱了幾步,像是在觀賞這簡陋的牢房一般,轉著頭看?了一圈兒,最後停在虞清麵前,笑道:“環境還不錯。”

虞清嗤了一聲:“你還真是落井下石來的,這格調……可不夠高啊。”

蘇禦沒有理會虞清的諷刺,而是從?懷裡取出兩封密函和一張字條。

“你離開?顧府靈堂當晚,就往黔州傳了一封飛書?,隨後又在八月十七晚上?派出兩名暗衛,分別去往江南和黔州,如今這些秘信都在我的手裡。”

虞清在蘇禦取出信件之時,瞳孔狠狠一縮:“這不可能!那兩人與我,與侯府毫無乾係,你怎麼可能查得到他們!”

蘇禦淡淡一笑:“因為齊星禮,我一早便查明那個?菜販子是你的人,他也早在我的監視之下。”頓了頓,蘇禦又說,“或許你還不知?,秀山書?院的山長早在春獵之後就已換成了我的人。”

“原來如此……”虞清低聲喃喃,隨即猛地抬頭,不敢置信道,“所以……被亂箭射死在黔州的那個?人,是真的阿南?”

蘇禦頷首:“如假包換,林允南的屍體已在上?京途中,待入了京城,自會有人送來與你。”

頓了頓,蘇禦笑著再道:“那個?替身,也一併死了。”

這一句話?,打破了虞清最後的幻想,她整個?人都仿佛失了力氣一般,就這麼不受控製地跌坐在稻草叢中,麵色慘白。

方才那一瞬間,她想過逃出去,可如今情形,便是她逃出去了又能如何?

同蘇禦鬥了這麼久,虞清也算是摸清了他的手段。

眼下整個?上?京,不……應是整個?大應,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她身邊的人不管藏的多?深,都被他控製住了。

她逃不了了。

虞清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這一局,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虞清狠狠地閉上?雙眼,好半晌,才睜開?,問:“你是從?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今歲開?春,有一名喚張幼娘的婦人不遠千裡找上?我,隻?為替她丈夫伸冤,她丈夫名李大冀,是當年父王的護衛隊員之一……”蘇禦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將?原委道於虞清,他不僅說了張幼娘的事,還將?齊星禮是如何找上?他合作的事情也一併說了。

……

虞清默不作聲地聽著,麵色甚至能稱得上?平靜。

隻?是這平靜就像暴風雨前的平靜一般,就等著某個?崩潰的瞬間,將?這份平靜徹底摧毀。

蘇禦深沉如海的眸子直直地盯著虞清,末了,又從?袖中取出一顆佛珠,繼續道:“你們當初千方百計地想要挪開?我放在齊星禮身上?的目光,為此不惜利用了顧盼,最後卻因這一顆珠子,讓齊星禮自己找上?了我。”

蘇禦說話?的語調平平,可每一個?字都好似一根針,深深地紮在虞清的心頭。

“你算計了一切,自以為自己能執掌命運,卻不知?能掌控命運的隻?能是命運本身,而非是你。”

蘇禦的這一番話?,將?虞清的自大擊了個?粉碎。

她愣愣地抬著頭。

麵前的郎君身姿若鬆,英俊的麵龐背著光,分明瞧不清神?色,語氣亦是平和,可偏偏就是能叫人聽出他話?裡的睥睨與不屑。

是那種身居高位者對凡塵螻蟻的不屑。

她?螻蟻?

“嗬嗬……嗬嗬……哈哈哈!”

虞清大笑了起來,她似乎已經被徹底壓垮,整個?身體無力地後仰,靠兩隻?手撐在地上?才能勉強地坐著。

蘇禦冷眼看?著她發瘋大笑,待她停下笑聲,才道:“我來時先見了齊星禮一麵,他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虞清聞言,猛地轉起頭,頰邊的肌肉抽[dòng]了兩下,很快又強行繃住。

蘇禦的表情仍是水波不興:“他說你死後他會為你收屍,來年清明亦會焚香祭拜,以此來償還你所給予的那一絲血脈。”

話?落,蘇禦再不看?她一眼,轉身就出了牢房。

虞清這樣的人,蘇禦最是瞭解,也知?曉怎樣的態度最能捅進她的心窩。

果然蘇禦才走出不遠,就聽見牢房裡傳出的,一下重過一下的捶牆聲。

三?法司審案,尤其是這種謀逆重案,沒有一兩個?月很難定案。

可虞清此案,罪證確鑿,所查的證據環環相扣,無一疏漏。

同時,瑞王世?子也調動都督府的兵將?協助三?法司一同捉拿賊寇,不論是早早就被虞清遣出上?京的核心暗衛,還是依舊留在上?京城裡的三?教九流,皆被逮捕歸案。

前後不出七日,三?法司便理清了所有的原委。

從?林帥戰死,到瑞王遇刺,再到如今的黔州之亂……

案情順利得簡直不可思議,這令三?司主審感到匪夷所思。

直到虞清下獄的第八日,被坐實參與謀逆,卻遠在平城駐守的邊將?霍瑾被蘇禦手下的參將?平安押解進京,眾人才恍然大悟。

原來此案背後,一直都有瑞王世?子在推波助瀾。

陳之渙不遠萬裡入京,奏報黔州境內藏有前朝餘孽,也隻?是他所設下的一個?局,一個?請君入甕的局。

而真正的前朝餘孽,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果真就入了局。

隨後他又順藤摸瓜,將?對方的勢力,連根拔起。

如此年輕,便有如此謀略,待他將?來登上?大統,何愁大應不興?百姓不甯?

其實蘇禦做的,遠比別人看?到的,要多?得多?。

從?計畫伊始,他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黔州一帶他也不止做了一手安排。

除了事先隱藏在黔西境內的暗衛,他還秘密安排了就近的其他軍隊隨時待命。

在李飛進入黔州之後,他又以歸遠將?軍府的名義,再遣了一小隊精銳過去,若非有這一支精銳,林允南還真有可能逃出他早前所設下的包圍圈。

林允南有著不下於虞清的敏銳,並不好對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至於上?京這邊,李彥邦是他最先放出的誘餌,因為這一餌食,虞清將?她的核心暗衛調出了上?京。

李清姿的死,也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綻。

虞清果然不負他期望地看?出了端倪,並命暗衛們暗中聯繫他們潛藏在軍中的勢力。

從?虞清將?暗衛調出上?京開?始,他們所有的行動就都在蘇禦的監視之下,他們到過的地方、聯繫過的人,無一不在排查的範圍之內。

隨後數日,又陸陸續續有好些與定遠侯府有聯繫的將?領被一一押送進京。

除開?被秘密處決的,共有九人。

九月初五,早朝之上?,刑部尚書?、大理寺卿與都察禦史一同上?呈奏摺,遞交了虞清夥同林允南、白朗,霍瑾等人殘害忠良、刺殺皇族、意欲謀反的所有罪證。

武德帝震怒,當朝便判了幾人腰斬之刑,相關人等全部下獄,隻?待李飛將?林允南的屍身和白朗押回京城便可行刑。

這日晚間,蘇禦回到王府,一過梧桐院的月門,就看?到顧夏領著喜安和幾個?丫鬟婆子在梧桐樹下挖坑埋罎子。

空氣裡縈縈繞繞著濃烈的酒香和桂花的芬芳。

這是釀了桂花酒?

顧夏轉頭就見蘇禦立在那裡,靜靜地看?著自己,不覺彎起了眉眼,道:“爺,您回來啦。”

旁邊的丫鬟婆子見狀,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行禮。

蘇禦擺擺手示意她們起來,隨後走到顧夏身邊,笑著問她:“今天釀酒了?”

顧夏點頭:“跟廚娘們一起釀的,近來天氣是越發冷了,喜兒她們每日收集的晨露都用不完,我琢磨著不能浪費了,便同朱嬤嬤商量著釀些酒來。母妃和綰甯都喜愛桂花酒,我就釀了幾壇,等來年挖出來贈她們一壇嘗嘗。”說著便指了指梧桐樹下的三?個?酒罈子,“我正好釀了三?壇,屆時你們三?人一人一罎子。”

蘇禦望瞭望地上?的三?個?酒罈,又望瞭望眼前滿臉寫?著“快誇我”的小姑娘,笑道:“總共也才三?壇,一人分上?一壇,那你自個?兒不要了?”

顧夏抿了抿%e5%94%87,笑道:“我酒量不好,到時蹭您一些就可以了。”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我還以為……”蘇禦湊到顧夏耳邊,將?剩下的話?語都喂進她的耳朵裡。

“您胡說什麼呢!”顧夏紅著臉瞪他,什麼叫她想的周到,到時懷著娃娃就不能喝酒了,她才沒有這麼想!

再說丫鬟們都還站著呢!也不害臊!

“我哪有胡說。”蘇禦抓過她的手,正想哄她,卻被她手上?的涼意給嚇了一跳,忙將?她兩隻?手都抓到自己手裡,緊緊地捂著,“怎麼這麼涼?”

蘇禦的手極暖,顧夏本沒覺得冷,被他的大手一握,這才覺察出涼意來。她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笑道:“應該是方才封壇時碰了冰水的緣故,不礙事的。”

蘇禦聞言,輕輕蹙起眉頭:“春秋兩季最是容易染上?風寒,可馬虎不得,你不要仗著自己身子骨好就亂來,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情,吩咐丫鬟們做就好。”

顧夏自知?理虧,便老實挨訓:“我知?道啦,日後一定注意。”

看?她認錯態度良好,蘇禦稍稍滿意了些,將?剩下的事情都交給喜兒處理,自己便牽著顧夏回了屋裡。

第96章 落定

日子一天一天地往前挪,眨眼便到?了九月末,寒意愈重,隱有初冬之意。

九月二十九,離寒衣節尚有一日。

這一日的天氣格外得冷,可饒是如此,午門外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