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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另一隻手因為流出的汗液,開始出現些微的鬆動。

「你就這麼恨我嗎?」他撐著身體,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葉桑桑蹲著,在寬大黑色的衛衣遮蓋下,顯得極其嬌小瘦弱。

她笑著看著他,「本來不準備殺的,誰知道你說你早就知道。還好你說了,不然遺漏了你,我死會死不瞑目的。」

「我爸媽不會放過你!我死了他們會憑借我發的短信去舉報你!讓你償命!」他害怕極了,開始開口威脅,眼底全是藏著的憤怒。

葉桑桑想了想,「沒關係的,我本來也沒想一直清清白白。」

「我死了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錢江德單手攥著欄杆的手顫唞著,一個字一個字說出這句話。

葉桑桑看著他的手不斷向下滑,「希望你可以,這樣我也可以做鬼也不放過你。」

她默默看著,看著錢江德一點一點無力抓住欄杆,滑落下去。

錢江德喊叫出聲,臉消失在她麵前。

她拿出紙巾,慢條斯理擦乾淨錢江德留下的指紋痕跡,轉身離開。

以河水的深度、寬度和掉下去的高度,加上錢江德不會水,他活不下來。

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人路過大橋,深夜的周邊也聽不到他那句呼喊。

她慢慢走回去,身體的疼痛逐漸明顯。

在直播間觀眾眼中,%e5%94%87色漸漸變白,最後慘白。

渾身如抽筋剖骨一樣的疼痛,幾乎讓她力氣盡失。

她踉蹌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冷汗從額頭不斷滲出,臉色已經如白紙一樣。

她站起身,抽了抽嘴角,低聲嘀咕道:「忘記止疼片了。」或者說,止疼片已經不管用了。

她一步一步朝著居住的地方挪動,伸出手掏出乾淨的紙,擦乾淨額頭的冷汗。

【我已經感覺到了不同尋常,我桑姐是何等能忍痛的人。】

【是的,能讓我桑姐去買止疼片,肯定是非同一般的疼痛。】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是絕症,而且還是晚期。我聽說過,有些癌症晚期疼得人想死,需要醫生注射那種管製止疼藥瓶,才能緩解。到了這一步,基本就是等於對病人的臨終關懷了,讓病人不那麼痛苦死去。】

隨著一個人的解釋,直播間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彈幕一時間都空了一大片。

因為這個解釋是非常合理的。

從之前的性格表現來看,她真的是一個很溫和無害的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即使經歷磨難,臉上也沒多少怨懟之色,同事和她關係很好。

這樣的人,即使知道,就算想反抗,也會走報警舉報嚴嬌嬌那一條路,讓自己得到一個公道。

這樣的反常,必然是有理由的。

她大概活不長了。

她艱難活在這個世界,嚴嬌嬌卻迎來了她人生的完美時刻。

這種情況下,才會導致她不再忍氣吞聲。

葉桑桑一邊走一邊想,想鍾佳真的挺能忍。

她是有計劃殺死嚴嬌嬌的,最起碼在一個月之前就有了計劃,所以選擇了換樓層打掃。

這證明,在嚴嬌嬌結婚前夜朝她炫耀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冒名頂替的事情。

那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結合時間,差不多會是想要重新高考,重新掌控自己人生的時候吧。

然後發現,學籍被人佔了,自己根本無法高考。

發現嚴嬌嬌的存在,發現自己生病了,生出報復的心思。

計劃好,實施一切。

葉桑桑第一次疼痛就發現了,因為那種疼痛不是過度勞累會有的,隻可能是生病了。

她找了個石墩子坐下,開始慢慢緩解自己的疼痛。

現在已經是零點過後,大街上幾乎沒有人。

疼痛比葉桑桑想像的難纏,疼得她呲牙咧嘴半個小時,才稍微好一些。

她開始繞路回去。

沒有翻牆回家,因為牆足有一米七,鍾佳比她矮,隻有一米六,如何翻得過去比她高十厘米的牆。

她默默觀察。

警察也不可能每分每秒都盯著,即使輪班,輪班的人也會困乏。

她探出去,在暗處觀察。

她想了想,模仿了一聲貓叫。

他們的車窗並不是全關上的,因為晚上睡覺車內需要透氣,加上燈光昏暗,需要開三分之一,這樣才能確保自己能看到遠門那裡。

貓叫過後,葉桑桑沒感受到動靜。

她頓了頓,叫聲變低,假裝貓走遠了。

又過了一會兒,車內傳來一聲很輕的嘀咕的抱怨聲。

她知道,他們大概率閉上眼睛開始繼續昏睡了。

沒有動作,又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葉桑桑才試探再一聲很低的貓叫。

這一次,對麵沒有任何嘀咕的聲音。

葉桑桑掏出鑰匙,緩緩走到院門前,小心插。入門鎖扭動打開院門,避免發出吱呀的聲音。

很順利,葉桑桑進入了院子。

裡麵的房門葉桑桑沒關,她直接走進入,按照記憶摸索著找出藥瓶,倒了三顆然後倒水服下。

太痛苦了。

葉桑桑吃完後,選擇了跳過時間線。

早晨的陽光灑進小院裡的時候,她睜開眼,清洗換掉身上的衣物後,起身去上班了。

隻請了一天假期,假期過後,該去上班了。

同時關心葉桑桑嚇到沒,葉桑桑表示沒有,吃了飯再吃了藥,再開始幹活。

疼痛頻繁,那就藥物壓著。

有些壓不住了,隱隱的疼痛她決定忍一忍。

好在酒店生意差了一些,她沒那麼忙了。

同時拉著她聊天時,她也會好奇停下時間。

同事現在四十多歲,二十六年後,接近七十歲,算是葉桑桑姥姥姥爺輩。

她們很關愛年紀較小的鍾佳,聊著聊著就關心她是不是身體不好,要她保重身體,告訴她不要對男人太好。

她們說了很多,比如如果被打,就和丈夫打起來。

錢不能給男人,不要給他花錢,男人才應該是養家的,不要慣著他。

【嗚嗚嗚嗚,雖然沒有勸離,但已經在支招了。中年婦女不是光知道八卦嘴碎的,她們也是懂生活的。】

【鍾佳在這裡收到的善意,比家庭給的更多。】

【感覺很多時候,我們都把中年婦女和潑婦歇斯底裡掛鉤汙名化,她們其實和我們一樣,都是普通人,有好有壞才對。】

聽著她們的話,直播間剛才受到的震撼被治癒了一些。

鍾佳不是完全沒有得到過溫暖,這對直播間觀眾來說,足夠有一分安慰。

葉桑桑應和著。

中午的時候,陳術找上了門。

經理過來叫葉桑桑時,臉上已經帶了明顯的不耐煩。

他覺得警察太麻煩,一直問一直沒有結果。

對他來說,那女的就是自殺,還查什麼查。

「他問什麼你就說,盡快打發出去,警察一直來,我們這生意都受影響了。」他回過頭,朝著葉桑桑說。

葉桑桑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好好回答。

很快,葉桑桑被帶到了包間,陳術還帶了兩個警察。

經理很快離開,葉桑桑看著對麵的三個警察,臉色已經不太好看。

經過這麼幾次的折騰,普通麵對警察的緊張感已經消失,隻剩下了疲憊。

坐下後,陳術率先問起了被襲擊的案子。┅思┅兔┅網┅

現在錢江德還沒被發現失蹤,對於一般人來說,一個喜歡喝酒的男人出門,一兩天地不回家不會引起很多人注意。

約著喝酒那位也隻是酒肉朋友,打不通電話,也隻會以為他反悔了而已。

因為打不通電話而報警,那是好哥們的程度。

所以現在警方還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來問,也隻是想問襲擊案,畢竟這件事中還透露著蹊蹺。

對於襲擊的案子,葉桑桑依舊是之前的說辭,基本是沒有改動的。

他們兩個人觀察著,一個人記錄著。

問完這句話,陳術開始說起重點。

「根據我們調取酒店的監控,還有詢問你的同事得知,嚴嬌嬌的爸爸聽到你的名字時,明顯是認識你的,對此你做什麼解釋。別告訴我你們不認識,你們是一個城市的人。」

陳術眼神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表情緊繃,冷漠望著葉桑桑,帶著讓人驚懼的氣場。

葉桑桑聽完,帶著疑惑的神色緩緩搖頭。

「砰」陳術一巴掌拍在餐桌上,厲聲質問,「你還敢說不認識,你是以為警察好騙嗎?」

「……真的不認識……」葉桑桑被嚇得一哆嗦,還是堅持說道。

陳術注視著她,「嚴嬌嬌呢!你們可是同學啊!」

這就是陳術的突破點啊,葉桑桑心中冷笑。

「同學?我們是同學嗎?嗯……啊?她是那個嚴嬌嬌啊!我沒認出來……她變化有點大了……」葉桑桑思索著,輕聲細語回答對麵的話。

說完後,她眼珠子朝上,思考後嚥了嚥口水道:「不會是嚴嬌嬌她爸以為,我嫉妒她女兒,所以殺了她,然後找我復仇?」

說到這裡,葉桑桑表情多了幾分煩躁,開口想罵什麼,看了看警察,欲言又止,沒罵出來。

陳術和旁邊的警察麵麵相覷。

葉桑桑這個邏輯,似乎也能說過去。

陳術垂眸思索了一會兒,「你同事聽到,他還說,一定是鍾花。我們也查到,你曾用名是鍾花,這證明他對你印象深刻。一下就確認是你,還急吼吼追去要殺了你,對此你怎麼解釋。」

「我都不認識他,她是我一個不熟悉的同學的家長,我甚至都沒見過他……」葉桑桑逐漸沒什麼耐心,「再說要我怎麼解釋,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要殺了我。」

「這是你們警察該解決的問題,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問我。」

「警察同誌,再問下去,經理就該要我捲鋪蓋走人了。」

葉桑桑越說越煩躁,皺著眉看著麵前的人,請求他們為她考慮考慮。

演就演吧,葉桑桑對於這方麵,一向沒什麼羞恥心。

而且她非常非常好奇,陳術能不能識破她的麵具。

真的很期待,陳術知道真相時的臉色。

【哈哈哈哈,桑姐你是會倒打一耙的。】

【本來覺得還好,桑姐你這樣搞,我想支持陳術了。】

【本質上就是博弈,雖然沒有勝負,但要看誰能達到結局。桑姐和陳術對上,她就會很想試探陳術能不能發現,是她本身性格在作祟。】

陳術眼神望向葉桑桑的動作,如鷹一樣的目光審視著麵前的一切。

「你工作去吧,打擾了。」

他沉默了半晌,終於揮手,讓葉桑桑離開。

葉桑桑站起來,轉身離開,還不忘露出一個感激地笑。

陳術看著她的背影,這次詢問問題有了答案,他應該打消懷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