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麼過呢?
薑卿意沒想到周嬙是這樣一個拎得清的姑娘,溫聲道,“你先回去吧,等過了年,再出城去。”
“多謝娘娘。”
周嬙和永清伯夫人互相攙扶著,離開了皇宮。
薑卿意看著桌上已經冷卻的茶,心中卻是無比的暢快。
“陸庭。”
“娘娘有何吩咐。”
“讓越弘深簽字畫押,在詔獄裡找一個‘好地方’,讓他呆著吧。”
至於能活多久,就看越弘深自己的本事了。
剛才她還有一張供詞沒給永清伯夫人看,那就是越弘深招認,他與白慎娘一起被大梁細作收買,策劃了此番入京之行,而他本來的目的,是利用永清伯府刺殺薑卿意的。
薑卿意如今懷有龍嗣,根本受不得磕碰,否則稍有不慎便是一屍兩命。
這個消息一旦傳到越修離耳朵裡,不用想,戰局必亂。
薑卿意笑容愣了幾分,“記得每日讓他好好‘享受’。”
“明白!”
但有越弘深這樣的隱患在前,薑卿意也不敢再疏忽,接下來的日子,不論朝臣們提議祭祀祈天,為皇上求保佑;還是去皇陵敬香,出城為百姓分粥以彰顯皇後恩德,統統被薑卿意拒絕了。
她絕不會再涉險,而且她確定,隻要她和孩子好好的,越修離就絕不需要祭祀祈福!
有謝太後掌控著後宮,池首輔與謝尚書令掌控著前朝,不論那些大梁細作和被大梁收買的官員們如何作妖,這些風浪都沒有再波及到薑卿意身上來。
眨眼間,又過去兩個月,已經是寒梅綻放,離新年隻有幾天了。
“娘娘今年要在宮裡辦新春宴會嗎?”
“不辦。”
薑卿意扶著日漸圓潤的肚子,靠著軟塌坐下,“不過新春與民同樂不可少,我會讓謝大人他們在城中大辦燈會,再請幾位得道高僧與道長辦佛道會,將往年辦宮宴用的銀錢直接賞賜到各位大人府上。”
桑榆笑嘻嘻道,“那天一定很好玩!”
張婉如也覺得這個辦法甚好,既避免薑卿意受到威脅,又讓官員們闔家團聚,不必浪費時間來說恭維話,還能有賞賜,與民同樂。
“不過說起來……”
張婉如看著薑卿意已經形如八個月的肚子,“明明要到明年開春才生,怎麼肚子就這麼大了?”
薑卿意抿%e5%94%87笑笑,沒有再瞞好友,“因為是雙胎。”
桑榆和張婉如蹭的一下站起來!
“竟是雙胎!”
“是啊。”薑卿意也奇怪,分明她和越修離祖上都沒有生過雙胎,卻居然懷了雙胎。
桑榆更是興奮,拿出自己打的粉藍兩色平安扣,“那不是剛好可以用上了?”
“雙胎已經是幸運至極,哪能是龍鳳胎。”
薑卿意笑道。
桑榆愣愣點頭,馬上又激動起來,“那我回去多準備幾份就是!”
張婉如也迅速安排著要將準備的所有金質嵌寶搖椅、項圈等等全部再備一份。
薑卿意扶額,“唐家都要被你造空了。”
“哪能全是唐家。”
張婉如笑道,“張文死後,張家不少家財,都落在了我手裡。”
薑卿意幽幽看她。
張婉如依舊笑得溫婉,還一臉無辜的反看她,難道不應該嗎?
張家能發跡,除了張侍郎自己的狠毒,也少不得唐姨娘豐厚的嫁妝,張侍郎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當初扣用起來,可沒半分手軟。
薑卿意笑著搖搖頭,婉如這性子,就算如今遇到那姚良,怕也隻有姚良被扒層皮的份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勝利
新年那幾日,大雪總算停了。
薑卿意剪了窗花,宮女們喜滋滋的拿去貼上,那一抹豔紅與紅梅一起,喜慶極了。
而此刻邊境。
越修離長劍輕挽,一抹鮮紅的血濺出,屍橫遍野,這一山的雪都被染上了顏色。
謝景騎著馬過來,當初的美少年,此刻五官染著幾分煞氣,身板也硬朗不少。
“聖上,他們往前方峽穀逃了!”
“又是峽穀!”
一側副將擔憂道,“恐怕有詐,皇上,先撤兵吧。”
越修離朝前看去,這一場已經打了三日了,兵士們都疲憊不堪,但這口氣不能散下去,一旦鬆了,後麵就難提起來了。
況且……
越修離鳳眸輕抬,是難掩的鋒芒,“放心,我們有內應,此戰,必勝!”
副將輕輕咬牙,看著這位年輕帝王身上仿若掌握全局的篤定,到底鼓起氣,“是,末將這就帶人去追!”
“不急,休息半日,夜晚行軍。”
“是!”
……
對方陣營中。
逍遙王最近也不大好受,他病了一場,既因為大梁王都那群不成器的兄弟,居然連個私生子都鬥不過,也因為此番布局在大晉境內的細作居然不起作用了。
薑卿意與大晉朝廷根本不上當,他那些鬼蜮心術,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原本,對於越修離這樣一個孤將,他想要戰勝不算太難,隻需要不斷挑撥他身邊那些人就行了。
但而今,他身邊的人,卻個個視他為唯一的君主,為至上的好友。
就連謝景,越修離的情敵,都完全不受任何挑動!
他節節敗退,退到這山穀關內,一連數日不曾合眼的他,終於被大病擊倒。
“王爺,他們暫時停下了,卻沒有撤兵,想來是還準備往前。”
副將進來。
逍遙王擁著狐裘,倚靠在圈椅上,英俊儒雅的麵容染上疲色,“他們晚上或許會攻來。”
“晚上?”
副將笑道,“那不正好落入我們的圈套?”
這山林之中,可沒有誰比他們更熟悉了。
“越是如此,越要警惕。”
逍遙王沒說幾句便劇烈咳嗽起來。
副將有些不明白這話,也有些不屑,有什麼好警惕的,驕兵必敗,大晉皇帝就是勝得太多了,難免自大,落入陷阱不是很正常麼?
逍遙王看他如此神色,也沒有再說,隻勉強喝下一碗苦澀的藥湖,道,“今晚,本王來主持作戰。”
“可是您的身體……”
“無礙。”
反正不論如何,此戰一敗,他都是個死字。
副將不敢再說,隻等夜晚一戰。
天色漸漸暗下來。
一入夜,越修離便讓士兵們吃過晚飯,迅速滅了火,%e4%ba%b2自帶領一支三千人的精兵,入了峽穀追擊。
果不其然,逍遙王的人埋伏在兩側。
兩方人馬相遇,很快打了起來。
逍遙王也做了準備再被越修離的兵包餃子的準備,卻發現他根本沒這個打算。
“王爺,不好,他們逃到更深處去了!”
“逃了?”
“是啊。”而且還更加往裡去了,這不是自投羅網麼。
逍遙王察覺不對勁,但看著副將們躍躍欲試的臉,他們失敗太多次,心氣早被磨平了,要是此刻他下令退兵,他們的心氣就要徹底打散了。
戰場上,一顆必勝之心是絕不可少的,否則士氣一散,不等敵軍打來就會潰散四逃。
逍遙王不由輕歎一聲。
或許,他也隻能賭這最後一把。
“即刻召集所有人追上去,務必擊殺越修離!”
“遵命!”
眾人鬥誌昂揚離去。
暗處,謝景確定逍遙王的人追上去後,朝身後的小兵道,“通知藍溯,上套了!”
“是!”
逍遙王帶人緊追上去,他們都抱了必死的決心,衝上來就是為了拖著大晉的隊伍一起死,所以一時間悍勇無匹,殺的晉軍嗷嗷叫。!思!兔!在!線!閱!讀!
但這群晉軍也不知是不是被嚇破了膽子,居然一個勁兒的往前跑,絲毫不停下跟他們打。
大梁士氣大增,大罵大晉的兵是膽小鬼。
但任憑他們怎麼羞辱挑釁,大晉的兵就是一刻不停的跑。
跑到最後,一開始的副將都察覺出問題了。
逍遙王早早就喊停了,可戰意上頭,他根本喊不住,即便砍了兩個更加上頭的副將,也依舊沒止住。
等到他們都反應過來,才發現已經被帶入了一片更大的峽穀,而峽穀四周,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沒多久,舉著火把的騎兵立滿山頭。
薑乘風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上戰場,帶的還是金國的騎兵,但這不妨礙他為國儘忠!
“殺!”
“殺啊!”
金國善騎,鐵蹄踏下來,而越修離也帶著晉兵折返絞殺。
逍遙王拖著病體,被幾個心腹護住往山林內逃。
“王爺快走,隻要您活著,大梁就還有希望滅晉,一統天下!”
逍遙王身上帶著傷,大病未愈,往前跑著,沒跑幾步,身後的心腹就被箭支射中撲倒在地。
不知何時,吝嗇的天際漏進來幾縷陽光,穿過重重樹影,落在這落滿枯葉的林子裡。
能不死,逍遙王當然不會選擇死。
可就在快到山林邊緣,進入他早就備好的密道時,提著染血長劍的越修離已經駕著一匹高大俊美的馬兒,等在了那裡。
“保護王爺!”
“不必了。”
事到如今,逍遙王並不似下屬那般惶恐與不安。
他理理衣襟與發髻,優雅的笑看著越修離,“想不到我們師徒,最後還是落得這樣下場。”
“逍遙王想要算儘天下人心,卻拿我大晉做試煉場,不該早想到會有今日麼?”
從逍遙王入大晉開始,他就開始算計。
越修離、德妃、宋雪、薑淮等……那些被他盯上的人,都在他的算計中,像一枚被他掌握生死的棋子,由他隨意撥弄。
大梁的扶塵聰明絕頂,一開始,也是他與大梁陛下一起,布下了針對先帝、針對大晉龍脈與十萬大軍的局。
但逍遙王,絕對是青出於藍,不但接下了扶塵的局,還做得更加殘酷!
“那些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啊。”
逍遙王仍舊噙著笑,“是她們自己嫉妒、怨憎、愛不得、求不到,又短視,愚昧,落得那般下場,都是他們罪有應得不是麼?”
第五百四十三章 永彆
越修離看著他仍舊以睥睨俯瞰這人世間的模樣,薄涼的%e5%94%87角漫起絲冷笑。
“人心是有很多缺憾。”
越修離淡聲,“可仍有數不清的人會看清自己的缺憾,成為驅動自己向前的動力。短視也罷,愚昧也無妨,隻要他們沒有主動選擇作惡,那他們就仍是好人,而不該被你判了死罪,讓你誘導他們去作惡,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逍遙王,你太自傲了。為何,是因為你是天閹嗎?”
越修離問。
這仿佛逍遙王的死%e7%a9%b4,他臉上的笑容崩散,陰冷的看著越修離,隨之一笑,“你是怕我也誘導出你的劣根,讓你做出後悔終生的事嗎?這應該很容易,隻要你那好皇後母子雙亡,你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大的瘋子,大晉最大的毒瘤。”
越修離握緊手裡的劍,“你做了什麼?”
逍遙王冷笑,“你求本王,本王可以大發慈悲的告訴你。”
然而她還沒等到越修離低頭,那柄殺了他無數將士的長劍,也同樣穿透了他的。
“你是天閹,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