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出去了。
屋外守了一夜的舒平郡主見他衣冠整齊,才長長呼了口氣,叫下人進去替薑卿意梳妝了。
西舟瞧著明顯被嫌棄的自家太子,“殿下可要梳洗?”
“去廂房吧。”
“是。”
梳洗好,出來用早膳時薑卿意才知道,今兒是進宮拜年的日子。
“殿下要帶我一起去?”
“是太後要求的,你若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孤會替你安排。”
“去吧。”薑卿意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去確認一下。”
車馬很快在皇宮停下。
薑卿意是女眷,隨越修離去養心殿請過安後,便由宮人領著單獨往太後宮殿去了。
一路上偶有妃嬪,薑卿意都隻退到一側行禮避讓,直到一行人停在了她跟前。
薑卿意抬頭,嗬,薑玉惜。
“怎麼,棲霞縣主不知道給本妃請安了?”薑玉惜問。
越修離安排來的宮女皺眉道,“縣主也是未來的太子妃,論規矩,可以不用行禮……”
“放肆!”
薑玉惜身邊的侍女嗬斥,“側妃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宮女低下頭,朝後邊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
小宮女趁人不備,快速離開了。
“棲霞,本妃還等著你行禮呢,你是要與本妃一隻僵持在這裡是嗎。”
薑玉惜裹著狐裘雍容的坐在轎輦上,一隻眼用綴銀片的眼罩遮住,剩下一隻眼描著飛揚的濃妝,讓她原本清淡的五官也變得濃豔,雖也美麗,但失了她曾經那種楚楚可憐的氣質,反而有些俗氣。
此刻獨眼斜來,已是毫不掩飾她的戾氣。
“側妃的意思是,我不行這禮,你就要阻攔我去見太後麼?”
“我隻是在教你規矩……”
“區區晉王側妃,連正室都算不得,有什麼資格在這諾大的皇宮教人規矩?”薑卿意看她,“莫不是晉王已經已經登基,側妃已經是這宮裡的娘娘了?”
在場的宮人們趕緊低下頭。
薑玉惜臉色微青,她豈敢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本妃並無此意……”
“那就讓開,否則耽擱了太後召見,叫人誤以為晉王囂張跋扈,有不臣之心可就不好了。”
薑卿意提步越過薑玉惜就走了。
薑玉惜氣得想喊什麼,可嗓子受損,此刻激動大聲隻讓她的聲音更加嘶啞難聽,像是尖銳的石子擦在光滑的大理石麵一般。
侍女眼看薑卿意就這麼輕飄飄走了,焦急低聲,“側妃,王爺交代的事兒沒辦成,這可如何是好?”
“急什麼。”
薑玉惜恨恨咬著%e5%94%87,“薑卿意謹慎狡詐,你真以為她會那麼容易中計?”
“那您還答應王爺……”
“等著吧,等她從太後宮裡出來,才是我們的機會!”
第二百四十一章 殘害
此刻,薑卿意卻並沒有太多的功夫去猜薑玉惜為何半路來找罵,因為她的心思全在太後的寢殿上了。
當初太後壽宴,宴席是在太後挑選的宮殿辦的,便能看出太後對佛道之法的敬畏和推崇了,來到太後寢殿,才看出她究竟有多癡迷此道!
從踏進寢殿開始,不論廊柱飛簷,還是花草樹木,甚至地麵的汀步碎石,每一顆都是嚴格按照風水布局。
繞過一座座明顯偏多的影壁,進入長廊,薑卿意才發現,這一段,竟是立體的八卦陣圖。
“縣主,小心。”
宮人提醒。
薑卿意抬起腳,才見門檻上,甚至還刻了道家經文。
不對……
這不是普通的門檻,是一根放倒的漢白玉樁,上麵的經文是‘引魂經’。
“縣主認得這上頭的經文?”宮人笑問。
不知為何,薑卿意竟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她看了眼這宮人,長眼細眉,即便笑起來也像是牽動嘴角皮肉的木偶,鎮定搖搖頭,“若是醫方我興許能認出來,不過瞧著好像不是,這是什麼?”
宮人盯著她,見她一臉單純疑惑,笑笑搖搖頭,隻領著她往裡頭去了。
薑卿意按住狂跳的心,繼續往前走,可越往前走越心驚,道路旁的礞石明顯擺的是老道士曾教過她的鬼門陣法,用來引惡鬼的。
往後走,還有十分惡毒陰狠的‘骸陣’,也有一般用來護衛的‘陽護陣’,總而言之,太後這寢宮,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陣法集合之處,卻無人察覺。
待到了主殿,嬪妃和貴女們圍坐在太後身邊,正言笑晏晏,也絲毫不知道自己踏入了什麼地方。
“臣女給太後娘娘請安,願太後福壽綿長,新年安康。”
薑卿意垂眸。
太後慈愛的朝她招招手,“哀家不知聽多少人說你是個小神醫,來,也替哀家瞧瞧哀家的身子怎麼樣?”
薑卿意瞧見太後的命火,帶著煞氣,可她麵色紅潤,聲音清晰有力,不像是生病之兆。
她應下上前,替太後把脈。
不把脈還好,剛切上脈,眸色便沉了下去,這脈象……很奇怪,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脈……
“前陣兒劉太醫去臣妾那兒,還說太後的身子近來愈發康健了,就是夜裡需要多歇息,正好臣妾那兒新得了一盒上佳的血燕,安眠最好,臣妾這就使人拿來。”
謝貴妃笑道。
屋子裡其他人聞言,也紛紛表達著慰問,並趁機送禮。
薑卿意心裡有了數,鬆開手,道,“太後脈象平穩,的確沒有什麼問題。”
太後淡淡看了眼謝貴妃,如常的笑說了幾句,又提起彆的事來。
說到最後,才說出叫她來的真正目的。
“元宵後,哀家想去一趟三清山清修半月,你可願意隨行?”
“不用擔心會枯燥無趣,一同去的還有幾位公主皇子,你們年輕人隻管遊山玩水便是,哀家年紀大了,就想著身邊能有些鮮活氣。”
已經是當麵問出來,薑卿意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謝貴妃也朝她微微點頭,薑卿意應下,“臣女榮幸之至。”
應承下這樁事,太後又與人閒聊了會兒,便打發眾人散了。
從太後寢殿出來,謝貴妃想拉薑卿意去自己寢殿,結果德妃先過來將她請走了。
薑卿意與其他人寒暄告辭,便想著去養心殿等太子。
剛走出不遠,就見薑玉惜的背影閃過。
“那好像是六皇子,他怎麼跟著晉王側妃?”
後宮這麼大且戴皇子發冠的,隻有六皇子了。
薑卿意也覺得不正常,想先通知禁衛軍,結果回頭一問才知太後宮殿的禁衛軍是決不許離開半步的,她要找人隻能再往前去養心殿。
“我們先去找人。”
“也好。”
兩人都不打算貿然跟上去,卻在離開時,聽到薑玉惜一聲痛呼,而後便是她慌慌張張逃走的背影。
薑卿意擰眉。
為了安全起見,她不應該去看。
可哪怕隻有一個萬一,六皇子或許就死在那兒了。
薑卿意緊緊攥著掌心,想到謝貴妃方才冒著得罪太後危險提醒她的事,將最近做的一些包裹著毒粉的蠟丸捏在掌心,朝禦花園而去。
此刻的禦花園寂靜得連鳥雀的聲響都沒有。
薑卿意走進來,就看到了薑玉惜方才踩過的淩亂腳印,隻不過腳印的儘頭,並沒有六皇子的身影。
“難道是推到了水裡?”
“不像。”
冬季的湖麵結著厚厚的冰,一個人推了下去,冰塊不可能這麼快凍結的毫無痕跡,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這又是薑玉惜做的局!
薑卿意扭頭就往外走,結果才走到禦花園門口,趙嘉禧就從後麵走了出來。
“阿意,本王……”
薑卿意連氣都沒喘,就將手裡的毒粉儘數灑在趙嘉禧臉上,然後提著裙子就跑。
趙嘉禧早有防備,在她把藥粉撒來的瞬間便屏息,並拉住了她的胳膊,“彆鬨,本王真的有話跟你說,你就……”
砰——!
薑卿意回憶著太子教她的防身術,手腕一擰,回頭抬腳狠狠往他的小%e8%85%bf踹下去,疼得趙嘉禧當場悶哼一聲,她趁機又灑了一把毒粉。
這次,趙嘉禧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等他手上力氣稍鬆,薑卿意已經跑走了。╩思╩兔╩在╩線╩閱╩讀╩
趙嘉禧皺眉,幸好這次他還有準備。
“來人,攔住……”
“攔住誰?”
幽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趙嘉禧正欲回頭,一股大力隔空打來直接將他掀翻狠狠摔在了地上。
趙嘉禧想爬起來,又被人一腳踢了出去,重重摔在一旁的樹上,連樹也攔腰折斷!
然而這還不夠。
趙嘉禧已經忘了自己第幾次被打飛出去,直到渾身疼到麻木,越修離才終於停下手,俯視著他,“再讓孤看到你接近她,孤會送你去死,明白了嗎?”
“皇兄怎麼這麼怕我接近她?說起來,她一開始可是送過我繡帕,說不定她一開始想選的人是——啊!”
骨頭被踩斷的聲響格外清晰。
越修離踩著他的%e8%85%bf,聲音更冷,“孤的話,明白了嗎?”
趙嘉禧滿頭冷汗,他還以為越修離不會動手,至少在皇宮、在京城他不會明目張膽的殘害手足,沒想到為了薑卿意他居然也不怕壞了他東宮名聲了!
“沒想到皇兄這麼在乎一個女人。”
趙嘉禧冷笑,“好,臣弟知道了,臣弟以後絕不會再主動接觸薑卿意。”
可要是薑卿意主動來找我,那可就不怪我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送人頭
趙嘉禧嘴上服著軟,以為越修離看在父皇的麵子上,怎麼也不會再下狠手。
可下一秒,一陣寒風隨著越修離寬大的袖擺一揚,他便騰空飛起狠狠摔在一側池塘旁的石頭上,本就被踩斷的%e8%85%bf再次傳來哢嚓一聲,錦袍也隨之劃破。
而後,噗通——!
跌入寒如冰窖的池塘。
“孤信你的話。”
越修離看向他的方向,“最好沒有下一次。”
說罷,也不管趙嘉禧從水裡爬起來沒有,徑直提步往薑卿意離開的方向而去。
等薑玉惜想來看看趙嘉禧是怎麼淩辱薑卿意時,隻看到艱難從水裡爬起來的趙嘉禧,“王爺,你怎麼樣……”
啪!
脆亮的一巴掌還帶著冰冷的水漬,將薑玉惜的妝容都弄花了。
“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玉惜,你真是越發沒用了,難不成以前的聰慧都是裝的?”
薑玉惜捂著臉的關節發白,委屈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趙嘉禧厭惡的沉了沉眼,語氣卻意外軟了下來,“本王不是要怪你,實在是我們失敗的太多了,若是第一次我們就成功,你哪裡會落到現在這一步?”
“所以,你再想想辦法,我們讓一切回到正軌,好不好?”
薑玉惜噙著淚點點頭,心底卻叫囂著滔天的恨意。
晉王想得到薑卿意,絕不再是一開始的目的了,他真的喜歡上她了!
可惡!
可惡!!
都怪該死的薑卿意,怎麼不死在邊塞,她不好過,她也絕不會讓薑卿意好過!
“晉王側妃,太後請您過去坐坐,喝杯茶。”
小太監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後。
薑玉惜趕忙斂起神色,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