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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怯怯地看向幾個小混混,語氣嬌弱:“小女子……在賣畫……”

“賣畫?”為首的刀疤臉冷嗤一聲,毫不客氣地拿起尚未全乾的山水畫,畫上沾了臟手印,瞬間畫了一團,“就這破玩意兒,哪個吃飽了撐的會買?”

說著,刀疤臉毫不留情地將畫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上一腳。

那幅閒雲野鶴的山水畫,一瞬間便臟汙得不成樣子了。

眾人見畫都臟了,也知道這群人不好惹,便都灰溜溜地散開了。

秦不聞瞪大了眼睛,錯愕地看著地上汙穢不堪的畫作。

下一秒,少女的眼中便噙了淚花:“是你們!我之前的那些畫,是你們弄臟的!”

她的聲音很大,足夠讓茶棚下的兩人聽見。

刀疤臉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看向秦不聞:“是老子乾的又怎麼樣!?”

秦不聞咬%e5%94%87,眼眶含淚,卻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我、我要去報官!”

刀疤臉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幾個小混混仰天大笑。

“報官?”刀疤臉上前幾步,死死地瞪著秦不聞,“你知道你惹了什麼人嗎?”

“你以為報官有用?我告訴你,老子擺明了跟你說,你在這裡擺攤一天,老子一天讓你不得安生!”

秦不聞的目光穿過麵前的幾個小混混,看到了茶棚裡的兩個男子。

其中一個男人手放在了腰間的佩劍上,蓄勢待發,青筋暴起,卻被身邊另一個男人攔了下來。

秦不聞挑眉。

她小小的身子顫唞起來,卻是雙手撐著桌子,讓自己的氣勢不被比下去。

“這、這裡是長安城,是有王法在的!你們這樣做,早晚會遭報應的!”

刀疤臉笑得更歡,他上下打量著眼前柔弱美豔的少女,眼中閃過一抹下流。

他摸著自己的小胡子,緩緩上前,毫不留情地將書攤上的筆墨紙硯都推到地下:“老子可不怕遭報應……”

說著,刀疤臉緩緩抬手:“老子就怕娘們兒在床上叫不出聲來!”

刀疤臉獰笑著,一把抓住秦不聞的手腕:“來啊,這麼香的娘們兒,讓老子疼疼你!”

“不、不要!你放開我!救命!放開我!”

第186章 是否君子

秦不聞眼中噙淚,她咬著%e5%94%87,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刀疤臉笑得猖狂,因為手上拿著木棍利刃,一時間也不敢有人上前阻攔。

“砰——”的一聲。

那為首的刀疤臉甚至沒有看清來人,就被踹翻在了地上。

這一腳的力道可不算小,那刀疤臉神色蒼白,捂著自己的%e8%83%b8口慘叫不止。

“老大!”

“老大你沒事吧!”

身邊的幾個小混混見狀,急忙上前攙扶。

刀疤臉被兩三個混混扶著,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誰?是誰!?”

刀疤臉大聲嘶吼著,顯然是丟了麵子,胖臉漲得通紅。

有兩個粗布麻衣的男子站在秦不聞麵前,眼神淩厲地看向幾個小混混。

“你們混哪兒的!?敢找老子的不痛快,不想活了!”

那刀疤臉握著木棍,氣勢洶洶地上前幾步。

幾個小混混反應過來,低聲在刀疤臉耳邊道:“大哥,他們有劍……”

被這麼一提醒,剛剛氣昏頭的刀疤臉也終於看到了兩男子腰間佩劍。

這京城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佩劍的。

刀疤臉隻是看了一眼,那氣上頭的情緒便降了下來。

他不想丟了麵子,卻冷哼一聲:“你,你們是誰家府上的?不知道我們是誰嗎?”

那稍稍年輕一些的青衣男子冷聲道:“我管你是誰!光天化日強搶民女,你當長安城的巡衛吃乾飯的!?”

刀疤臉冷笑:“好心提醒二位,你們身後這個娘們兒,惹的人可不是巡衛能擺平的!”

年長些的藍衣男子沉聲:“你們是在威脅我們嗎?”

那刀疤臉身邊的小弟,不知道在刀疤臉耳邊說了句什麼,刀疤臉惡狠狠地瞪了秦不聞一眼:“你給老子等著!”

說完,幾人攙扶著刀疤臉,踉蹌離去。

待混混們走遠,兩人才轉身看向秦不聞。

陽光下,少女睫毛濡濕,像是灑了金粉一般。

她抽了抽鼻子,像是再也撐不住,眼淚潸然落下。

“阿——咳咳,姑娘您彆哭啊,您沒受傷吧?”

青衣男子見狀,急忙出聲安慰。

少女擦乾眼淚,我見猶憐:“小女無事,多謝兩位出手相救。”

青衣男子眉頭緊皺:“他們簡直是欺人太甚!”

秦不聞露出一個堅強的笑:“這幾天總會遇到書畫損壞的狀況,還有人會在我的畫上寫下一些……不堪入目的話。”

“不過已經沒事的,有勞兩位幫助,他們這兩天應該不會來了。”

藍衣男子也皺眉問道:“姑娘沒想過把這件事告訴大——”

“咳咳咳,”青衣男子接過話茬,“沒想過把這件事告訴家裡人嗎?”

秦不聞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

她眼珠微轉,笑著搖了搖頭,眼角還有未乾的淚水:“隻是小事而已,不必驚擾旁人。”

兩人對視一眼,終究是沒再說什麼,告辭離去。

秦不聞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嘴角笑意漸深。

有時候,她的委屈不能直接告訴季君皎。

她要讓季君皎自己發現,讓他明白,阿槿受了許多委屈,但她從不說給他聽。

——這種方式獲得的憐愛,可是比直接哭訴更加奏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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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閣,書房。

玉做的筆杆陡然折斷。

季君皎蹙眉抬頭,看向麵前的兩人,卻久久沒有言語。

青衣男子憤憤不平道:“依屬下看,那幾個混混背後肯定有人撐腰,否則不敢這麼明目張膽!”

“屬下聽阿槿姑娘的意思,好像這幾日阿槿姑娘的書攤一直被旁人騷擾損壞,還留下了不少汙言穢語!”

越說越憤慨,青衣男子語氣更怒:“那幾個小混混竟然還敢碰阿槿姑娘的手!屬下當時看到,恨不能——”

“咳咳——”

不等青衣男子說完,身邊的藍衣男子咳嗽幾聲,急切打斷。

青衣男子這才緩過神來,下意識地抬頭去看書案前的男人。

男人薄%e5%94%87緊抿,瞳孔像是潑了墨汁一般,深不見底。

他不說話,仍是端端地坐在書案前,但不知為何,屋中二人卻感到一陣冷寒。

“大、大人?”藍衣男子開口,低聲喚道。

季君皎神情不變。

“你們先下去吧,”他緩緩開口,語氣中甚至聽不出情緒,“讓長青進來。”

“是。”

“是。”

待房門闔上,季君皎這才突然發覺到,筆杆斷裂處劃傷了他的指腹,鮮紅的血液滴落在他案前的宣紙上,猶如一輪豔紅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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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幾個小混混都已經昏死在了街巷之中。

隻有那個刀疤臉,驚恐地看向來人,臉色猙獰悚然:“不……不……求求你饒了我!饒了我吧!”

“我也是拿錢辦事的!我隻是嚇唬嚇唬她,我、我不知道她……”

夜色中,季君皎一襲玄色外衣,發如墨染。

長青跟在季君皎身後,神情複雜。

那刀疤臉嚇倒在地上,%e8%85%bf都軟了,隻能拚命地往後爬。

“您、您饒了我吧!不敢了!我以後都不敢了!!”

季君皎低頭,他落腳,重重地踩在了刀疤臉的手上。

“啊——”

一道淒厲的聲音傳來,刀疤臉神情蒼白難看,瞳孔劇烈收縮。

一旁的長青見狀,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大人,您再踩下去,他的手就廢了。”

男人睫毛輕顫,好似未聞。

書曰,君子不可徇私舞弊,濫用私刑。

君子不可被情緒左右,當三思後行。

君子不可逞凶鬥狠,圖一時之快。

他曾將三百條禮法爛熟於心,恪儘守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自詡走過的這二十多年來,不曾欺殺弱小,以權壓人。

他也自詡清正廉明,不曾因錢權名利,悖逆初衷。

他自幼讀的聖賢書告訴他,君子守社稷,應忠,正,明,清。

但書中並未告訴過他,若是心上人受了欺辱,他該如何去做。

他清楚,他如今應該將這些人捉拿歸案,送去縣衙,由官府處置定奪。

他也清楚,阿槿並未受傷,此事按曜雲律法,也隻是不了了之。

他什麼都清楚。

——但他不願。

甚至有一瞬間,向來磊落坦蕩的季君皎,是當真想要將那人的手踩廢的。

不知過了多久。

男人像是回神,緩緩將腳從刀疤臉的手上移開。

“長青。”男人沉聲。

“屬下在。”

季君皎垂頭,看著已經昏死過去的男子,冷聲開口:“交給大理寺,務必查出他們背後之人,刑罰從重。”

第187章 請你選擇我

長青低下頭去,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屬下遵命。”

——他剛才差點以為,大人要把這些人殺了。

今晚的大人,與他之前熟悉的大人不一樣。

大人很少這般直白地袒露自己的怒火的。

以往的大人即使再生氣,也會保持風骨與氣度,據理力爭,也從不強詞奪理。

而剛才,大人似乎……是動了殺心了。

長青不敢再多想,揪著一群人去報官。

高處,屋簷之上。

秦不聞盤%e8%85%bf而坐,看著季君皎離開的身影,一隻手托著下巴,嘴角彎彎。

即使再憤怒也不會意氣用事,不會被情緒左右行為。

秦不聞眸光晃動,滿意地勾%e5%94%87。

季君皎啊季君皎,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這樣一來,她日後的謀劃,應當會更方便些的。

秦不聞抬眸,便見漆黑的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懸。

月光刺眼,她伸手擋住視線,皎潔的月色便從她的指縫泄出。

——果然,她還是適合活在陰溝暗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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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聞比季君皎更早回了文淵閣。

她回到自己偏院,迅速沐浴,營造出自己剛剛一直沒出去的假象。

房間內,秦不聞正拿著毛巾絞著頭發,門外便有錯落的人影浮現。

“篤篤——”

敲門聲傳來,秦不聞聲音高了幾分:“誰?”

門外,季君皎身姿卓絕,身影清雋:“阿槿,是我。”

“大人?”秦不聞語氣輕快了幾分,走到門框處,“大人稍等,阿槿給大人開門。”

“不必了。”

不等秦不聞的手放在門框上,門外男人語氣柔和,嗓音溫順。

秦不聞的動作一頓,她抬眸,便能看到門框上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