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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曜雲不同,漠北太陽毒辣,一年四季都是豔陽高照,極少下雨,所以漠北子民穿的衣服都十分輕薄。

耶律堯一隻手搭在他屈起的膝蓋上,古銅色的皮膚黝黑鋥亮,他的鼻梁很挺,眼窩深邃,%e5%94%87形不似中原人這般涼薄,帶著濃濃的異域感。

男人身形完美,體魄誘人,壯碩的%e8%83%b8膛上下起伏著,哪怕隻是坐在那裡,未有任何動作,便已經染了七分魅惑。

他身上帶了許多金做的飾品。

比皮膚還要黑上幾分的頭發卷曲,他稍稍擺手,頭發上的黃金飾品便跟著晃動幾下。

“聽說曜雲的首輔大人年少有為,光風霽月,”耶律堯笑著,金色的瞳孔微微眯起,“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虛。”

季君皎垂目,身姿筆挺,不卑不謙:“大殿下謬讚,曜雲年少有為之士不在少數,在下算不得什麼。”

耶律堯卻是輕笑一聲。

他眼睛姿態慵懶的時候,眼睛少了幾分侵略性,多了幾分懶散不經心的模樣,那對金色的眼睛,如同什麼稀世珍寶,又像是百無聊賴的貓兒。

“說起年少有為,”耶律堯勾%e5%94%87,“孤記得五年前那個長安王,也算得上是翹楚。”

此話一出,在場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跌至冰點。

主位上,宋謹言眸光冷沉,薄%e5%94%87緊抿。

當年長安王身死一事,莫說曜雲,整個五國人儘皆知。

如今耶律堯重提這件事,分明是故意的。

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耶律堯震驚地張了張嘴,笑得漫不經心:“隻可惜,他死了。”

“用你們曜雲的話來說叫什麼來著?”耶律堯勾%e5%94%87,“啊,英年早逝。”

宴席上,無人敢出聲。

耶律堯像是懷念過去一般,半天才輕歎一聲,似乎是惋惜:“自長安王之後,這曜雲能稱得上是‘年少有為’的,就不算多了吧?”

說著,耶律堯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季君皎的身上。

他笑,笑裡藏刀。

“滿座十萬八千客,”像是回味,耶律堯開口,說出當年秦不聞酒醉後讀出的那首詩,“不敬神佛隻敬我。”

“好詩啊,饒是孤不太懂曜雲的文字,也覺得這是首好詩。”

耶律堯舉起酒杯,將金色的酒液一飲而儘。

那雙金色的眸子,是要比酒液還要醉人幾分的。

“那麼孤想問問首輔大人,”耶律堯笑著開口,“這曜雲如今,還有神佛嗎?”

第120章 沒有長安王的京城,有些無聊呢

不敬神佛隻敬我。

耶律堯這句話問得很微妙。

五年前,長安王在世時,身邊跟著兩人。

兩人一黑一白。

白衣少年銀甲遮麵,手持折扇,談笑間可退三軍,漠北軍官無一不避其鋒芒。

黑衣男子口戴狼牙麵罩,手中抱著一把漆黑長劍,殺人時,甚至不見其劍鋒,當時漠北軍營中,甚至流傳著“見黑劍便退”的說法。

而那位長安王,高坐於蛟龍轎輦之上,隻是稍稍抬手,便能決定他人生死。

他似乎總是笑著的。

哪怕後來先帝駕崩,也未見他落一滴眼淚。

世人都說長安王狼子野心,先帝對他這般慈愛,到最後甚至連喪葬都未到場。

聽說,長安王的血是冷的,他其實就是毒蛇變的!

後來,他夜登淩雲閣,三兩步便縱身躍上眾人仰望之處,隨意挑了一把劍,便在那象征著曜雲命脈的通天石上,刻下自己一生功過。

無數官員百姓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厲聲詛咒。

長安王,你會遭天譴的!

長安王,你會遭報應的!

長安王,神佛會詛咒你的!

長安王!

但那長安王隻是微微一笑,眉宇中甚至連厭煩的情緒都沒有。

“本王可不怕什麼神佛。”

他這樣說。

那時的長安王,不怕天地,就連那皇位上的天子都讓他三分,更遑論神佛。

而如今,那位長安王不在了。

那位不敬神佛的長安王,從城樓上一躍而下,據說屍首都是最近才找回來。

真可憐呐。

耶律堯不止一次這樣感慨。

他曾見過長安王坐在城樓之上,指點江山的模樣。

大漠孤煙的白色城樓上,他一身玄色王袍迎風亂擺,他頭發很長很順,是漠北人極少見的發澤。

他的皮膚很白,耶律堯不清楚中原的男人膚色是不是都這樣白皙透亮。

飛沙走礫洋洋灑灑地掠過他,卻不損他半分姿容。

他就雙%e8%85%bf交疊,坐在那玉質鑲金的太師椅上,緩緩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睥睨眾生。

耶律堯雖然通曉中原語言,但也是在那個時候,才明白“尊崇矜貴”到底是什麼姿態。

那時候耶律堯便想,若是秦不聞生在大漠,應當是比大漠深處最珍奇的曼陀羅花還要嬌養的。

隻可惜,他死了。

那樣尊崇無比的長安王,那傳聞無數的長安王,死後竟然連一具棺槨都沒有。

耶律堯哂笑一聲,戲謔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賓客,最終才不慌不忙,落在了季君皎的身上。

“首輔大人,不知如今的曜雲,還有神佛嗎?”

他重申自己的問題,眉眼微微抬起,帶著幾分涼薄與冷寒。

長安王已死,整個曜雲當真還有人敢與漠北抗衡嗎?

這是耶律堯話裡的意思。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敗於長安王手,長安王用他來換取十二座城池的事情。

那時,在長安王的營帳中,他被五花大綁地捆著,卻是挑釁地對他笑:“想不到孤在長安王眼中,竟值城池十二座。”

秦不聞打了個哈欠,伸個懶腰。

戰場上刀槍無眼,但這位長安王甚少穿鎧甲銀具。

他撣了撣自己的衣袍,勾%e5%94%87便笑:“大皇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那可不是用城池能衡量的。”

耶律堯輕嗤一聲:“不過孤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君父不可能用十二座城池來換我的,你若當真想討到好處,不如現在殺了孤,還能壯一壯你們承平軍的士氣。”

秦不聞歪頭輕笑:“大皇子不必妄自菲薄,您可是大漠百年難遇的天選之子,若是你的君父不願意,那些大漠子民可不會善罷甘休。”

在漠北皇族中,鷹神的意誌不可違背。

耶律堯被漠北的鷹神選中,哪怕是傾家蕩產,耶律啟明也會將耶律堯換回去的。

正如秦不聞所猜測的那樣,不過僵持幾天,漠北便派來了使節,詳談歸還城池一事。

待城池敲定,秦不聞終於%e4%ba%b2自押著耶律堯,來到交易地點。

交還耶律堯後,耶律堯怒極反笑:“長安王,你給孤等著,你不可能一直贏的。”

那時的長安王笑得張揚無畏:“好哇,本王等著。”

嘖。

想到這裡,耶律堯晃了晃酒樽之中的金波。

金色的酒液晃蕩,映照出男人不悲不喜的麵容。

這位長安王食言了呀。

沒有長安王的京城,確實是有些無趣的。

季君皎眉眼不變。

他淡然地看向耶律堯,似乎並不覺得他問出口的問題夾槍帶棒。

“曜雲基業百年,自然是有神佛護佑的。”

季君皎這樣答。

他明白耶律堯不是這個意思,但他未挑明,他也便裝作不知。

“基業百年?”耶律堯挑眉輕笑,“可孤從未見過曜雲神佛啊。”

局勢劍拔弩張起來。

在場賓客又不是傻子,都明白耶律堯話裡話外的意思。

但不得不承認,耶律堯的放肆是有資本的。

五年的時間,漠北如同雄獅一般不斷擴張自己的地界領域,已經到了曜雲邊陲。

如今的漠北兵力強盛,國庫充實,好戰者無數,似乎隨時隨地都準備與曜雲決一死戰。

而反觀曜雲,近年來雖是平穩發展,但相較於漠北,還是差太多了。

耶律堯金色的瞳孔映著戲謔與挑釁。+思+兔+在+線+閱+讀+

“曜雲神佛在何處?”

他反問。

偌大的太和殿鴉雀無聲,就連歌舞都停了下來。

這樣死寂的氣氛下,耶律堯卻聽到了一聲不合時宜的輕笑。

像是實在憋不住了,少女嗓音清越,臉都憋紅了。

在這般詭異的氣氛中,秦不聞突如其來的笑聲,顯然吸引了一眾人的眼光。

耶律堯的目光,便緩緩落在了秦不聞身上。

——他記得她,剛剛與她對視時,她的目光沒有移開。

耶律堯饒有趣味地挑眉:“這位姑娘笑什麼?”

“啊?”秦不聞像是才注意到耶律堯看過來的目光,指了指自己,“大殿下在問我嗎?”

耶律堯點頭。

秦不聞眉眼含笑,一雙眼睛黝黑,像是盈了一水的月色。

“大殿下恕罪,阿槿隻是覺得大殿下對自己的認知很清醒。”

“什麼認知?”耶律堯來了興趣。

秦不聞眸光定定,嘴角笑意不減:“大殿下確實不太懂我們曜雲的文字呢。”

第121章 彆怕,你說,我在呢。

少女的嗓音清清淺淺,分明是嘲諷的話,由她說出口,卻好像是很真誠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耶律堯的錯覺。

似乎少女一開口,就連主位上的那位天子,眉眼都舒緩下來。

就好像是有了倚仗與靠山,他的身形稍稍放鬆,緩緩朝後仰去,就連一直緊繃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大膽!”

耶律堯身後,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子高聲喝道:“竟敢對我們大皇子不敬!”

季君皎眉頭微蹙,卻是抬眸朝著來人看去。

他的眉眼很冷,看向旁人時帶著涼薄的冷意。

那絡腮胡原本還想叫囂什麼的,對上季君皎的視線,瞬間噤聲。

季君皎目光流轉,看向身側的秦不聞。

秦不聞也側頭,看向季君皎。

季君皎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目光,他壓低聲音,語氣和緩溫柔:“彆怕,你說,我在呢。”

——季君皎甚至不清楚阿槿要說什麼。

但既然阿槿想說話,他不會阻攔。

哪怕說錯話了,天塌下來,也有他在呢。

秦不聞彎了彎眉眼,這才又歪著頭看向耶律堯。

耶律堯對秦不聞的話也很感興趣。

他擺了擺手,製止了身後的絡腮胡:“是嗎?那孤倒是想向這位姑娘討教一下了。”

秦不聞笑得一臉天真:“曜雲有句古話,神佛在心,善念在行。”

“曜雲自然有神佛,但曜雲的神佛,世人卻從不得見。”

說著,秦不聞似是想到什麼:“啊,阿槿想起來了,大殿下是鷹神選中之人,若是沒有鷹神,大殿下也不會有如今的地位與尊崇。”

少女頓了頓,笑得純真無邪:“由此及彼,大殿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