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扔給商人:“成交。”
商人看著手上的三枚銅錢,憤憤不平,上前便想要爭辯:“這位客人,你——”
秦不聞直接抽出腰間軟劍,抵在商人喉頭:“我說,成交。”
商人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成、成交。”
秦不聞收了劍,連人帶籠子一塊兒推走了。
無人處,秦不聞打開了鐵籠。
籠中的少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想也不想就將秦不聞壓在地上!
他嘴裡發出的聲音不像人聲,更像是什麼低吼的幼狼。
兩隻手都被少年鉗住了,秦不聞擰眉,定定地看向少年。
少年眉眼暴戾,他低吼著,似乎想要咬她的脖頸!
秦不聞奮力偏頭,少年便咬住了秦不聞的肩膀!
“唔——”
秦不聞咬緊牙關,沒有出聲。
直到少年漸漸平息,秦不聞才歎了一口氣:“喂,你,以後跟我混吧。”
少年似乎不懂,咬著她肩膀的力道卻鬆動幾分。
秦不聞輕笑一聲,%e5%94%87色略微有些蒼白。
“我帶你回家。”
似乎是這句話,讓暴躁的少年神奇地安靜下來。
秦不聞輕笑,她摘下臉上的狼牙麵罩,覆在少年嘴上。
少年衣衫襤褸,頭發淩亂不堪,隻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以後彆咬人了,我教你殺人吧。”
後來秦不聞才知道,京尋是狼群養大的孩子,被獵人抓了去賣給商人,幾經輾轉,到了她的手上。
起初京尋聽不懂太多人言,秦不聞找了幾個教書先生教他識字,最終都被他嚇跑了。
秦不聞沒法,隻能%e4%ba%b2自教他讀書識字學說話。
秦不聞依稀記得,她教了京尋半月,京尋第一次開口說的話是“殿下長安”。
後來,京尋識的字越來越多,也終於磕磕絆絆地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秦不聞教他的武功,他一天沒落下。
最令秦不聞嫉妒的是——這家夥才學習幾個月,竟然武功隱隱有超過她的架勢!
果然,有時候人比人能氣死人!
其實當時秦不聞留下京尋,也不過是想要救他一命。
如今他已經能融入人群,秦不聞便想著,讓他自己決定去留。
那日具體發生了什麼,秦不聞不記得了,她隻記得,京尋對她發了很大的脾氣。
半年教給他的行止語言似乎在那一刻都被打回原位。
他隻是死死地盯著秦不聞,像是在盯著什麼準備逃%e8%84%b1的獵物。
“你、不要、我。”
“殿下、不要、京尋。”
“殿下、騙我。”
後來,是秦不聞哄了他好幾天,京尋才像是險些被拋棄的犬獸,整天守在秦不聞床榻前,生怕他一個不注意,秦不聞就不要他了。
後麵,秦不聞就再沒提過讓他離開的事情。
回憶至此,秦不聞突然發現,她好像還是失約了。
——她還是不要京尋了。
呼吸一窒,秦不聞抬眸,直直地麵向男人冷色的眸。
“那具屍體,不是長安王。”
秦不聞緩緩解釋道。
京尋眸光微滯,卻是冷聲開口:“你是誰?”
第101章 她叫他,京尋。
秦不聞深吸一口氣。
她笑著看向京尋,並未在意他橫在她脖子上的長劍。
“宴唐派你來的?”
京尋語氣冷寒:“我與他,不同路。”
秦不聞不覺蹙眉。
這是……吵架了?
不過秦不聞也猜到,應該不是宴唐派他來的。
宴唐的情報網手眼通天,估計早就猜到這具屍體不是“長安王”的了。
也隻有京尋這個腦子不好使的,才會直接以身犯險,一探究竟。
“既然宴唐沒派你來,你就應該動動腦子想一想嘛,”秦不聞不覺教訓起京尋來,“如果那具屍體真的是長安王的,宴唐怎麼會沒有動作呢?”
京尋眉眼不動,寂冷如雪:“你到底是誰?”
秦不聞突然有些眼酸。
——確實,她現在的模樣,誰都不可能認出她來的。
她突然想起當年,她下定決心,要跟京尋坦白自己身份時的場景。
京尋跟宴唐是她最信任的人,如果連他們都隱瞞,秦不聞日後的路,寸步難行。
那一日,她將京尋叫至跟前。
思索許久,秦不聞斟酌著要怎麼跟京尋坦白這件事。
她張張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京尋啊,你……有沒有發現,我有時候挺女氣的?”
京尋一手環著長劍,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理解秦不聞的意思。
“女氣?”京尋嗓音低沉喑啞。
秦不聞點頭,硬著頭皮解釋道:“對,就是有時候可能表現得有點嬌氣?”
京尋這次聽明白了。
他定定地看向秦不聞,雙眼無波無瀾,語氣平靜:“殿下`身為女子,嬌氣,很好。”
秦不聞原本想要說些什麼的動作,在聽到京尋這句話後,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瞪大眼睛,錯愕地看向京尋,下巴差點都要掉在地上!
“你、你你你……你什麼時候發現我是女子的!?”
京尋眼中似有不解。
他微微頷首,語氣冷冽:“殿下……不一直是女子嗎?”
他不太懂,在他看來,殿下分明就是女子,什麼叫做“什麼時候發現的”?
秦不聞張大嘴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後來秦不聞才知道,京尋的直覺很敏銳。
他總說她身上的氣味與男子不同,能夠很輕易地分辨出是女子。
他一直都以為殿下之所以穿男子的衣服,隻是因為喜歡而已。
秦不聞知道真相後,哭笑不得:“你說我身上的氣味不同,那我若是有一天易容了,京尋你也能認出我來嗎?”
京尋想也沒想,不假思索地點頭。
他很認真地看向秦不聞,開口道:“無論何時,京尋都能認出殿下。”
秦不聞看著眼前這雙冷漠無比的眼睛,突然覺得有些孤單。
曾經那個一臉認真的少年,如今也認不出她來了。
——也是,她如今算是借屍還魂,不可能有人能認出來的。
“我是誰不重要,”秦不聞笑著,眼睛發澀,“你要相信我,那具屍體並不是長安王的。”
京尋神色如常:“長安城的人,都不可信。”
秦不聞聞言,輕歎一口氣。
她環視四周,最終微微彎腰俯身,撿了地上的一節枯枝。
在京尋愣怔地眸中,秦不聞當著他的麵,將那節枯枝一掰兩段。
“折枝起誓,”秦不聞定定地看向京尋,“信我。”
京尋的眼中分明出現一瞬的茫然與無措。
折枝起誓,是當年秦不聞的封地——潯陽城時興的發誓方法。
那時候京尋不懂,是殿下教給他的。
“你是誰?”
京尋的聲音有些顫唞。
秦不聞笑著,後退幾步。
京尋想要追上去。
“彆動,”秦不聞開口,嘴角帶著溫和的笑,“快走。”
她必須要回去了,離開得太久,旁人會懷疑的。
“你是誰?”
秦不聞不讓他動,京尋就真的站在原地,沒再上前。
隻不過這小狼崽一向固執,他直直地看向秦不聞,似乎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走,守衛很快就會盤查樹林。”
京尋依舊不動。
如同對峙,如同博弈。
最終,是秦不聞認輸,輕歎一聲。
“京尋。”
她叫他,京尋。
秦不聞抬眸看去,分明看到京尋眼中閃過的荒涼與無措。
她苦笑一聲:“快走。”
京尋似乎不懂。
他歪歪頭,像是幼犬看向主人一般,眼神茫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久。
他後退幾步,不再看向秦不聞,幾個縱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秦不聞看著京尋離開的背影,終於像是體力不支,%e8%84%b1力一般蜷縮在了原地。
——她承認,她剛才有一瞬間,是動搖了的。
她想要跟京尋相認的。
但是,不行啊。
她當年死的時候,就已經拋棄過他一次了,這一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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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情緒之後,秦不聞快步離開荒林,回到了大隊伍之中。
屍體的身份,絕大多數人已經默認了。
其實秦不聞也明白,有的時候這些人並不是真的需要去確定這具屍體的身份。
他們怨恨長安王,憎惡長安王,想讓長安王不得好死,五馬分屍,死無葬身之地。
這具屍體又在恰當的時機出現,那麼這具屍體究竟是不是長安王,就已經不再重要了。
朝臣們想要看到長安王這般落魄狼狽,所以這具屍體,就是長安王。
季君皎看到秦不聞回來的時候,擔憂地走到她麵前。
“好些了嗎?”
季君皎剛才看到,阿槿捂著嘴巴跑開,應該是受不住這般場景的。
也難怪,這種場景哪怕是男子見了都膽戰心驚,更何況阿槿隻是一個弱女子。
秦不聞朝著季君皎搖搖頭笑道:“阿槿已經好多了。”
宋謹言還有事要交代季君皎,季君皎便不能跟秦不聞一同回府了。
他原本是想要差人送秦不聞回去的,卻被秦不聞拒絕了。
“大人,阿槿想一個人走走,吹吹風。”
秦不聞聲音軟糯,扯了扯季君皎的衣袖。
季君皎便心軟道:“好,我讓長青在門口等你,早些回去。”
這裡距京城內並不遠,季君皎倒也不是很擔心。
秦不聞便笑著點了點頭。
待一乾人等陸陸續續地散去,秦不聞也終於孤身一人,朝著京城萬物閣走去。
——如果她猜得不錯,真正的“長安王”屍體,應該在雲和月手上。
第102章 你究竟是誰?
萬物閣。
今天的萬物閣一如往常,人來人往,客人絡繹不絕。
秦不聞來到萬物閣的時候,直接往二樓走去。
二樓的一個房間,秦不聞連招呼都沒打,推門欲進。
“站住!”
門口的守衛見狀,冷聲將秦不聞攔住。
“你是誰?來萬物閣做什麼!?”
秦不聞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她看了來人一眼,沒應,繼續推門。
“住手!”
守衛大喝一聲,碩大的拳頭朝著秦不聞打過去!
秦不聞冷眸,一腳抬起,直接踢中守衛的%e8%83%b8口!
那守衛慘叫一聲,直接摔在地上,高聲哀嚎!
“你、你——”
那守衛一邊掙紮著,一邊驚悚地看向秦不聞。
周圍隱藏的守衛蠢蠢欲動,似乎隨時都準備將秦不聞包圍。
“讓她進來吧。”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