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是這樣一個陰雨連綿的天,傅雲秋帶著宮女找上門,說京外傳來消息,她父%e4%ba%b2墜崖亡故多日,屍骨停在漠北,無人為他收屍。
那時她已經在蕭琅炎身邊頗為得寵,他也看似樣樣縱容著她來,可沒想到,沈定珠為了這件事,去詢問蕭琅炎的時候,他卻冷著臉,讓她不要多問。
沈定珠心灰意冷,從禦書房出來的路上,踩著濕滑的石板摔跤。
那時她已經忘了什麼叫疼,跌坐在地上,有些恍惚,因為她所有家人,都接二連三的亡故,她的父%e4%ba%b2,竟也死在了冰冷的崖下。
沈定珠痛恨自己,所謂的求寵,為家人征求生機,可到最後,誰也沒有保住。
直到宮人的尖叫聲刺破耳朵:“娘娘,您流血了!”
她才看見,自己裙下蜿蜒而出的血色,宮人們慌張將她送回宮裡,太醫跟蕭琅炎幾乎是同時趕到。
“皇上恕罪,龍胎沒有保住,娘娘她不肯喝藥。”
太醫說完,沈定珠便被蕭琅炎從床上揪了起來。
她仍記得他那雙憤怒到極致的涼薄眼眸,充斥著怒氣。
“為什麼不肯保胎,你到底是懲罰朕,還是懲罰自己!”
後來蕭琅炎被她氣走了,沈定珠躺在床榻上,望著玉衡宮的屋頂,眼淚流不儘。
記憶緩緩塵封回心底,沈定珠抬眸,看著眼前深情關懷望著她的帝王。
蕭琅炎愛上了她,所以不再那樣傷害她。
但前世的陰影,猶如噩夢一樣,緊緊的籠罩在她內心深處。
當沈定珠笑著將前世第一次失去孩子的事,告訴給蕭琅炎以後,他的薄%e5%94%87逐漸抿成一條線。
那雙漆黑攝人的寒眸裡,也多了幾分冷厲。
“朕真的在你小產後,不管你的生死,還去跟傅雲秋劃船?”
沈定珠點點頭:“雖然後來我才知道,是傅雲秋不經意在皇上經過的地方落水,皇上救了她,二人才同乘一條船,但那個時候……”
她說到這裡,聲音漸低落下去。
那個時候她正在因為小產養身體,每日藥物進嘴,想起父%e4%ba%b2死在冰冷的漠北,她什麼都吃不下,終日以淚洗麵。
而蕭琅炎與她置氣多日後,終於在她小產後的第六日來看她。
他想要關心沈定珠,可說出口的話,是那樣的冰冷刺痛。
“朕寵你,但不是愛,沈定珠,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這次你太放肆了。”
過去的苦澀,被沈定珠用平穩的語氣講出。
如今站在她麵前的蕭琅炎,深深皺起了眉頭。
“你夢裡的朕,定是惡鬼假冒。”蕭琅炎看出她麗眸中的黯淡,伸出手將沈定珠緊緊摟在懷中。
他憐愛萬分地%e5%90%bb了%e5%90%bb她秀發,將她嗬護如珍寶。
“對不起。”他根本不知道在夢裡他是這麼對待她的,蕭琅炎聽她說了這些,都覺得心驚。
她沒有恨他,跟恩賜有什麼區彆。
所以蕭琅炎抱著沈定珠,與她耳鬢廝磨,反複道歉。
“對不起。”
沈定珠聽他這麼說,反而有些釋懷,她明眸善睞,莞爾絕色。
“皇上現在待我就很好,過去的夢,我都快要忘光了。”
蕭琅炎不知道她到底被什麼樣的噩夢折磨過,更加憐愛地抱著她。
“朕會彌補,連帶夢裡的那一份,所有虧欠你的,朕都會逐一補償。”
蕭琅炎從來不是個說虛話的人。
次日,沈定珠就得知,蕭琅炎向宮務司下了聖旨,讓他們籌備帝後大婚事宜。
三個月後,他要給沈定珠一個盛大的婚禮。
補償,從成%e4%ba%b2開始,給予她應有的、從未得到過的嫡妻待遇。
第283章 救駕!
小太子蕭行徹的抓周宴,在春末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中展開。
宴會在禦花園中舉辦,來者多是朝中權貴、王孫貴族,及他們的%e4%ba%b2屬。
蕭琅炎懷中抱著女兒蕭心澄,右手牽著抱著兒子的沈定珠,他們一家四口從輦轎上下來的瞬間,臣子們連忙跪地,發出山呼海嘯的問安聲。
“免禮,諸位愛卿今日參加吾兒抓周宴,望你們共同見證,盼望吾兒能健康成長。”
說罷,沈定珠將小太子放在長桌上。
儀式開始,桌上擺滿了抓周用的物品,從下往上,依次是毛筆、書卷、兵馬、木劍、算盤等,最上麵的一個,是蕭琅炎命人放上去的玉璽。
沈定珠看見人群中,崔憐芙翹首以盼,手裡抓著她縫好的布老虎。
崔憐芙看蕭行徹的目光,帶著不易察覺的慈愛和不舍。
沈定珠心中憐憫,於是跟蕭琅炎耳語幾句,蕭琅炎朝徐壽頷首,簡單吩咐片刻,徐壽便去將崔憐芙手裡的布老虎,放在了長桌上,供小太子抓取。
崔憐芙受寵若驚,感恩地看了沈定珠一眼。
賓客們站在長桌兩端,蕭琅炎與沈定珠則在長桌的最前麵。
隻見一身赤紅金爪小龍袍子的蕭行徹,在桌子上慢騰騰地朝前爬,小家夥漆黑的眼睛始終看著自己的漂亮母後。
沈定珠溫聲為他指引:“徹兒,抓呀,抓你喜歡的。”
小家夥不知有沒有聽懂,朝沈定珠咧笑,露出隻長了一顆%e4%b9%b3牙的小嘴,他口中咿咿呀呀的,說著眾人聽不懂的話。
就在這時,他經過崔憐芙繡的布老虎,停了下來,好奇地看了半天。
站在人群中的崔憐芙,緊張地一顆心都要提起來了一樣。
蕭心澄跑過去:“弟弟!你可要想好,隻能抓一次。”
蕭行徹懵懂地抬起小腦瓜,看著自家姐姐,嘴裡嘟嘟囔囔的:“姐……阿姐……”
蕭心澄招招手:“來呀,咱們繼續往前爬。”
她率先跑向長桌前頭,朝蕭琅炎和沈定珠的方向去了,蕭行徹頓時手腳並用,咿呀呀地去追姐姐。
崔憐芙眼中閃過失落,不被人察覺。
蕭行徹終於爬到了沈定珠麵前,小家夥眼裡就沒有那些物品,但是他大概嫌玉璽擋路,用小手推了好幾下。
“走,走……”他對玉璽說話,想讓它走開,小家夥皺著小眉毛,像極了蕭琅炎擰眉的樣子。
沈定珠忍俊不禁,周圍的臣子們順勢誇耀:“太好了,太子殿下選了玉璽,以後必然跟皇上一樣,是一代明君啊!”
蕭琅炎平日裡上朝時不苟言笑,這會兒倒是神情溫潤,時不時看著身旁的妻子和兒女。
麵對朝臣的恭維,他眉宇噙著淡淡的愉悅。
“徹兒聰慧,往後比朕,應當是更強甚。”蕭琅炎將兒子抱起來,小家夥卻將腦袋偷偷湊到沈定珠臉頰邊,小手扒拉著母%e4%ba%b2的衣袖。
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漂亮母後。
沈定珠噗嗤笑了出來,彎腰%e4%ba%b2了%e4%ba%b2他的小臉。
抓周結束,附近春庭殿擺了酒席,蕭琅炎讓臣子們前去享用。
他抱著蕭行徹,跟沈定珠還有蕭心澄同去。
路上,蕭行徹反複伸出小手,要沈定珠抱。
在父皇懷裡張牙舞爪的小家夥,到了母%e4%ba%b2懷裡,乖的冒泡泡。
看著蕭行徹將小腦袋靠在沈定珠肩膀上的樣子,蕭琅炎薄眸眯起,嗤笑冷哼。
他轉而對沈定珠道:“你明明沒有怎麼帶徹兒,怎麼他看見你就挪不開眼睛?”
沈定珠還沒說話,蕭心澄就古靈精怪道:“父皇也是這樣呀,有娘%e4%ba%b2在的地方,誰也不看啦,弟弟肯定是跟父皇學的。”
蕭琅炎劍眉一揚,薄眸垂下看著女兒,聲音帶著若有似無的威脅:“澄澄?”
蕭心澄調皮慣了,知道蕭琅炎看起來嚴肅,實則樣樣縱容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小姑娘吐了吐%e8%88%8c:“我說錯話啦,父皇彆生氣,我去前頭找陳衡大哥哥和繡翠姐姐玩兒去!”
蕭心澄一溜煙跑了。
蕭琅炎看著她的背影,又說沈定珠:“像你一樣,發覺自己惹惱了朕,便迫不及待地要逃。”
沈定珠麵頰嬌潤粉紅,這會兒美眸盈潤有光,她嗔怪地看了一眼蕭琅炎:“怎麼就是像臣妾了,澄澄大概比臣妾更聰慧吧。”
蕭琅炎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沈定珠嬌蠻地輕輕打了他一下。
四周沒有人,臣子們遠遠地跟著,他便壓低聲音,湊到沈定珠耳邊說:“今天把徹兒送回奶娘那邊,不能像昨晚一樣,讓他睡在我們二人中間了。”
什麼都不方便。
沈定珠臉色一紅,好不容易抱著兒子,蕭琅炎能“放過”她,這才一晚,他就不願意了?
“皇上剛剛不都說臣妾陪伴徹兒的時間少,這幾日,當然要好好儘一儘母%e4%ba%b2的責任。”
蕭琅炎劍眉一挑,還沒說話,蕭行徹的小手就朝他的臉扒拉過來。
小家夥看他們竊竊私語,還以為父皇咬他母後的耳朵,所以小手推了蕭琅炎的臉兩下,自己還鼓著小臉,一副保護欲十足的模樣。
沈定珠笑的花枝亂顫,蕭琅炎倒是沉了一雙眼眸:“牙都沒長齊,就學會幫著你母後氣朕了。”
不一會,%e4%b9%b3娘過來,到了蕭行徹要吃奶的時間了。
沈定珠將孩子交給%e4%b9%b3母,看見兩名禁軍護送著%e4%b9%b3母與孩子去了偏殿,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春庭殿是二層閣樓改建的,臨湖而修,旁邊毗鄰水中假山白石,雅趣盎然。
臣子們觥籌交錯,蕭琅炎與沈定珠同坐高位,他耐心地將一條魚骨頭和刺都剔乾淨,將魚肉全數放到了沈定珠的碗裡。
他知道她喜魚肉,但從前在閨中的時候被人伺候慣了,故而嫌麻煩的時候,乾脆不吃。
所以蕭琅炎都為她準備好。
宴席過了一半,蕭心澄跑過來:“娘%e4%ba%b2,怎麼弟弟還沒吃完奶,我想跟弟弟玩兒。”
沈定珠抬眸看了一眼,%e4%b9%b3母確實沒回來。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蕭行徹吃了奶要拍一拍嗝,但不一會小家夥就困了,所以%e4%b9%b3母又哄著他睡覺。
平時都是四個%e4%b9%b3母輪流照顧,今日帶出來吃抓周宴,故而就安排了一名%e4%b9%b3母隨行。
沈定珠跟蕭琅炎說了一聲:“我帶澄澄去偏殿看看徹兒。”
蕭琅炎即刻要起身:“朕陪你去。”
沈定珠戴著戒指的纖細手指按住他的肩:“皇上坐著吧,臣子和貴胄們都在,我與澄澄去便是,大概徹兒又睡著了。”
隨後,她牽著女兒離去,沉碧也跟了過去。
到了偏殿外,那兩名禁軍還守在外頭,看見沈定珠,紛紛拱手:“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e4%b9%b3母還沒出來嗎,本宮去看看。”
“方才崔德妃娘娘進去過,%e4%b9%b3母不曾出來。”禁軍說完,沈定珠心裡突然沉了一下。
她眼中的神色變得有些不安:“崔德妃什麼時候來的?你們為何讓她進?”
禁軍連忙跪在地上:“德妃娘娘一炷香前來到,拿著一件太子殿下的外袍,說是來送衣裳的。”
裡麵沒有傳來動靜,%e4%b9%b3母又在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