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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這是要給王爺送去的吧?”她一襲寶藍衣袍,披著銀鼠小氅,整個人精致曼妙。

蕭琅炎非必要不在宮裡用膳,大抵是為了安危著想。

故而每日的餐飯,都是徐壽送進宮裡去。

徐壽低頭看了一眼食盒,見沈定珠笑得如花兒一般。

“沈姨娘這是想替咱家分擔?”

沈定珠輕輕點頭:“王爺幾日沒回來,我心中也放心不下,今日初六,街上有關公舞刀,聽說帶著孩子去過關公,能得一年平安順遂。”

她的話點到為止。

徐壽皮笑肉不笑:“沈姨娘真會說話,咱家都這麼大了,還怎麼去湊那熱鬨?不過,這肚子正好有點不舒服,就勞煩沈姨娘,跟著這些護衛,坐馬車入宮給王爺送餐飯了。”

沈定珠忙不迭接過來,連聲道謝。

乘著馬車入宮後,夜色糜糜,寒夜深邃。

沈定珠踩在燈火晦暗的宮道上,跟著護衛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蕭琅炎辦公的勤政殿。

已將近戌時,勤政殿裡燈火通明,蕭琅炎還在議政。

守在門口的陳衡看見沈定珠來了,那雙眼睛瞪如銅鈴。

沈定珠彎眉一笑,舉起手裡的食盒,什麼話都不用說,陳衡便冷著臉,自覺地為她拉開門。

屋內,冷得刺骨,沈定珠不適應地抖了抖,進去後才發現,蕭琅炎將四麵窗子大敞。

怪不得這麼冷呢!

而反觀這個男人,一身黑氅,坐在桌前,頭也沒抬,專心致誌地處理政務中。

沈定珠不敢打擾他,將食盒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隨後,抻著腰去關窗。

蕭琅炎沒抬頭,卻厲聲說:“不許關窗,本王的習慣,你忘了麼?忘了就滾去外麵伺候。”

沈定珠還是頭一次被他這麼淩厲的嗬斥。

一時間僵在那裡,好半會才聲音低軟道:“妾怕王爺冷。”

蕭琅炎以為自己聽錯了,豁然抬眸,兩道冷光朝她看來,其中竟帶著淡淡的錯愕。

窗下的美人,站在燈光的暖暈中,一張粉麵俏如新蕊。

沈定珠眨了眨烏黑的眼睛,她不知蕭琅炎怎麼怔住了,打開食盒:“王爺忙完了嗎?先用一點吧?”

蕭琅炎好一會才放下筆:“你怎麼來了。”

他不動彈,眼神方才還有一瞬的炙熱,可就快得像流星一樣,又淡淡地冷了下來。

沈定珠見狀,微微垂下卷翹的長睫,白皙指尖有些無措地卷著衣角:“初六了,您還不回來,我有點想您了。”

第90章 陪著你

蕭琅炎輕佻揚眉,黑冷的薄眸中,染上一片莫測的淡笑。

“你又有什麼要求於本王的事?說。”

沈定珠站在那,身後的燭光照亮了她的發梢與肩頭,讓衣服上的蓮紋像是活過來一樣。

風吹進窗牖,平白地刮來她身上的幽香。

“妾沒有事相求,隻是……”沈定珠有些難為情,俏白的麵色變得粉紅淡淡,“那夜多謝王爺照顧。”

蕭琅炎嗤笑:“僅僅隻是照顧嗎?本王還不知道,你竟還有如此囂張的一麵。”

他壓低聲音,有些切齒般:“知不知道你留的痕跡,次日一早被宣王看見,他們都怎麼笑話本王?”

蕭琅炎將領口往下拽了拽,沈定珠眨著無辜的麗眸打量,頓時看見,他脖頸側邊一道殷紅的甲痕。

幾日過去,隻剩下淡淡的印子了,當時約莫是挖出了血。

如此,沈定珠更覺得耳廓滾燙,她慢吞吞地走上前:“妾平時不這樣,那夜都是因為服用了鬼醫開的藥物,才會性情有變。”

她纖細的玉指輕輕拂過蕭琅炎脖頸上的傷,有些心虛地問:“宣王他們都怎麼說?”

蕭琅炎冷笑,反手抓住她不老實的指尖:“還能說什麼,便是說本王床笫間受了你的刻薄,壓不住你的性子。”

沈定珠的臉頓時像炸開了煙花一樣,反而蕭琅炎麵如冠玉,冷白如初,沒有絲毫難為情的樣子。

她抽回手:“宣王嘴上一向沒有規矩,真討厭。”

蕭琅炎跟沈定珠說了一會話,便起身:“不是送飯來的麼,伺候本王用膳吧。”

沈定珠忙從他身邊小步跑去,將食盒裡的飯菜一盤盤拿出來。

蕭琅炎飲食清淡,老鴨湯和清蒸茄子,還有一道釀白肉配著一碗米飯,就是今夜的晚膳了。

沈定珠為他遞上筷子,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摸了一下湯盅,黛眉微皺:“好像不太燙了,要不然,讓宮裡的禦膳房熱一熱?”

蕭琅炎淡然地拿起筷子,道:“不用這麼麻煩。”

他吃飯幾乎沒有動靜,動作矜貴文雅,對沈定珠來說,是一種享受。

她甚至還記得蕭琅炎的習慣,便是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

都說食不言寢不語,在蕭琅炎這裡,唯有吃飯的時候不喜人打擾,可若是上了榻,他的話比誰都多。

想起兩人%e4%ba%b2密相處的那些日夜,沈定珠臉頰紅得像兩朵霞雲。

蕭琅炎無意中抬眸看了一眼,冷冷道:“你要是冷,你就去關上窗子,省得凍病了,又要麻煩本王。”

沈定珠一怔,搓了搓臉頰:“王爺不是不喜歡關窗戶嗎?”

說到這個,她有點疑惑,沈定珠記得前世,每次她去見蕭琅炎的時候,在冬日,大殿的窗戶永遠緊閉,溫暖如春。

她從沒有在蕭琅炎那受凍過,哪怕是在禦書房陪著他辦公的時候。

蕭琅炎放下碗筷,語氣疏冷地說:“開著窗,是因為我喜歡在處理政務的時候保持清醒。”

他這麼一說,沈定珠往大殿四周看去,果然隻瞧見一個炭盆,竟沒有彆的取暖器具了。

蕭琅炎靠著寒冷,來讓自己始終保持清醒,所以他才總是能忙一整夜,都不用睡覺?

沈定珠驚訝的時候,卻見蕭琅炎起身,在外麵傳喚小太監進來,將窗子都合上了。

還冷冷道:“端幾個炭盆進來,有人畏冷。”

沈定珠忙怯生生站起來:“妾不冷,妾送完吃的,就要走了。”

沒想到,蕭琅炎卻瞥來一記冷眼:“你走不了,一會等本王忙完,一同回府。”

聽他這麼說,沈定珠便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好~”

片刻後,燒的滾燙的銅盆都端了進來,連地龍也重新燒得滾燙旺熱。

沈定珠不一會,就覺得暖意襲來,讓她凍僵的指尖都能伸展開來。

她坐在不遠處的椅子邊,收好了碗筷,見蕭琅炎已經重新坐在桌子後,開始忙碌起來。

沈定珠也沒閒著,站起來在大殿裡開始忙東忙西。

蕭琅炎原本全神貫注,但鼻尖時不時能聞到一縷幽香,從左邊跑到了右邊,又去了前麵。

他不由得擰了擰冷眉,抬頭朝沈定珠看去。

隻見美人不知何時擼起袖子,露出白嫩的小臂,她正在整理多寶架上的東西。

將蕭琅炎常用的筆墨硯台,都放到了下麵,還有他喜歡把玩的古玉,都放在了他一抬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不僅如此,方才蕭琅炎沒留意的時候,她將他桌子上的茶盞,從左邊換到了右邊,讓他拿起來更順手。

又把他身旁的暖爐推到了不遠處,避免火燎到折子。

每個窗子,都被她敞開了一條縫,這樣避免熱得喘不過氣,也時常有涼風竄入殿內,給蕭琅炎帶來一絲清醒。

沈定珠做的這一切,都跟他的習慣太%e5%90%bb合了。

她好像對他十分了解,知道他一抬頭,習慣便是看窗外判斷時辰,而不是去瞧更漏。

她更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玉,喜歡用什麼樣的筆。

沈定珠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這般仔細地注意過他的喜好?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蕭琅炎薄淡的眉宇,浮現起幽深莫測的情緒。

他%e5%94%87角壓下淡淡的歡愉,故作漫不經心地問:“給你的藥喝了沒有?”

“藥?”沈定珠正在整理架子上的書冊,挨個擺好,聞言回過頭。

她想了想,大概指的是鬼醫開的那些吧。

“喝了,天天不落,沉碧都盯著妾喝呢。”

此時,太子的東宮寢殿裡,房門緊閉,然而,一聲聲孟浪的動靜,還是隱約傳出。

幸好宮人都離得遠,否則必定會有人懷疑,蘇問畫是不是真的懷有身孕。

寢殿的床榻上,蘇問畫一臉媚態討好,享受著歡愉,臉色粉紅如花兒般嬌豔。

她身上的那件朱紅色的珍珠緞,耀眼無比,將美人襯托得更加白膚盈盈。

然而,蕭玄恪卻一掌扼住她的脖子,蘇問畫表情一驚:“太子殿下?問畫又是哪裡做得不好了?”

蕭玄恪皺著眉,神色陰戾:“你不該做出這種討好的表情,下賤!孤告訴過你,要高冷,要欲拒還迎,你不懂嗎?不懂就滾下去,換人來。”

蘇問畫被掐得麵色漲紅,又害怕被舍棄,連連點頭:“問畫懂,問畫明白!”

但看見她神色變幻,冷冷地瞧著自己時,蕭玄恪忽然鬆開手。

他發紅的虎目烏黑炙熱,喃喃道:“對了,就是這個眼神。”

第91章 嘴硬心軟,你還喜歡她

將近子時,蕭琅炎終於忙完了,他抬起頭來,沈定珠已經趴在不遠處的桌子邊熟睡。

她身上披著的,是半個時辰前蕭琅炎為她蓋過去的大氅。

沈定珠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有一道冷息緩緩靠近,將她抱了起來。

她睜開眼睛,看見是蕭琅炎:“王爺?您忙完了,咱們可以回府了嗎?”

蕭琅炎嗯了一聲,冷淡的語調有些慵懶:“看你可憐,你睡吧,一會再睜開眼,就到馬車上了。”

沈定珠有些不好意思地掙紮了兩下,見蕭琅炎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於是她就心安理得地用手勾著他的脖子,順勢依靠在他懷裡。

殿門敞開,深宮中的雕梁畫棟早已沉睡在一片寂靜之中,唯有夜半的風聲喧囂刺骨。

沈定珠身上裹著蕭琅炎的大氅,整個人幾乎都埋在他懷裡,可還是被吹來的冷風凍得顫了顫。

一行小太監和宮女低著頭為他們提燈,然而,沒走兩步,卻聽到侍衛大喝:“什麼人,深夜還在此逗留?”

沈定珠從大氅中,探出一雙麗眸,好奇地瞧著。

燈籠被風吹得飄搖,一個丫鬟驚慌失措的身影提燈跑來,跪在蕭琅炎的麵前。

“啟稟王爺,奴婢是傅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凝香。”

“勤政殿附近是軍機要處,你夜半跑到這裡來乾什麼?”蕭琅炎的聲音,比霜雪還要冷上幾分。

凝香低著頭,害怕地說:“小姐一個時辰前,說心口悶得慌,要出來走走,可沒想到,奴婢與小姐的燈掉在地上滅了。”

“如此,奴婢就請小姐原地等著,奴婢回去取燈,然而,等奴婢再回來,卻找不到小姐了。”

沈定珠聽見她的話,長睫有些懨懨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