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二當家的,她知道的事自然要比彆人多些,幾句話一出,引起軒然大波。
有人憤憤:“當初老將軍還在時,便提出要將龍嘯山給踏平了。不能放任其擴充成了隱患,老將軍驍勇善戰,可那些文臣卻指手畫腳,駁他所言,斥其激進。”
說龍嘯山地處要害,不能出半點紕漏,還說先皇身體不濟,眼下國力空虛,邊境那邊還得老將軍回去坐鎮,不如再拖拖。
這一拖二拖,先皇駕崩,端漠皇登基。
沒過多久,又鬨出榮德侯府通敵叛國的大事,臣子又上書廢太子。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剿匪也就繼續拖,拖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
這個時候,他們想到了老將軍,可老將軍已年邁。
“若是慕將軍身體無礙,他應當會攻打龍嘯山。”
“慕將軍也好,太子殿下也好,兩人都是鐵骨錚錚,唯一能救我們的兩人,可都來不了了。”
秀秀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當年她就是從這裡出去的。
她啊,也貪生怕死。
她怕疼,遭受不了毒打。
當時,有個姑娘生的比她還水靈,寧死不屈,故意劃破了臉,天真的認為,毀了容二當家看不上她了,就能安全了,可有些時候,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反倒是張保護符。
她的臉毀了,不能伺候二當家了,底下所有人都搶著要。
那些畜生,隻要是女人,他們都像是見了葷腥的犬,恨不得撲上去。便是那些抓來漿洗衣服的年長婦人,年紀都能做他們的娘了,不還是被……
伺候一個人和伺候所有人,還是有區彆的。
巡邏的那些人,見姑娘的眼神充斥著綠光。
直接在地牢,輪番就將她給糟蹋了……
秀秀到現在還記得她的淒厲祈求。可沒人能救她,呼聲越來越低。
事後姑娘一聲不吭給自己擦身子,梳好了頭。秀秀聽到她笑著喃喃說。
——我娘早沒了,阿爹眼裡隻有繼母生的弟弟,我本來是有婚約的,未婚夫待我可好了。原想著嫁了人,我也算苦儘甘來了,可……我如今配不上他了。
——我也讀過書會識字呢,清白不在,我是活不了了。
姑娘死了。
秀秀嚇得連做了好幾宿的噩夢。
她不想步姑娘的後塵。
她其實都快忘了,來龍嘯山多久了。
秀秀一動不動的,像是座雕像。
而另一處。
周璟停下腳步,低聲道:“這裡雖臟亂了些,但勝在安全,再往裡就是看押的犯人,隻怕早被折磨的沒有人樣,你也莫在往裡走了。免得瞧見了夜裡做噩夢,就在此處待著,回頭外頭會有打鬥聲,你也莫怕,我讓譚洲在這裡護著你。”
慕梓寒心裡的不安總算有了明確的著落點,她拉住周璟的衣擺。
“這便是夫君所行的真正目的?”
周璟抬手撫平她眉心的褶皺:“得將這老巢給掀了。”
周璟眼裡透露著興奮。
“孤……愛做好事。”
慕梓寒:……
他原以為小姑娘會無措,會淚眼汪汪的問有沒有危險。
可慕梓寒卻沒有。
她道:“那我在這裡等夫君回來接我。”
周璟意外:“不問緣由?”
慕梓寒輕聲道:“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夫君本非池中等閒之輩,自有你的道理。”
周璟深深看了她一眼,哼笑一聲,又算了時辰,
“照顧好太子妃,她若有半點閃失,孤饒不了你。”
譚洲:“殿下放心。”
周璟沒再逗留。他大步往反方向走出去,出了地牢,就放了煙霧彈,與此同時,山腳下的寂七看到了信號。
他牽著馬,將譚洲給的龍嘯山地形圖紙合上,對著身後的周璟暗中培養的一群影衛麵無表情道:“上山,殺!”
很快,睡夢中的土匪聽到動靜。
“快起來,有人攻打上來了。”
“去告知二當家!”
“快去找譚洲!”
周璟坐在樹上,漫不經心晃著%e8%85%bf,看著那些土匪亂了秩序慌成一片。很多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提著刀從房中出來。
很快,刀光劍影,土匪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寨子裡的土匪足有兩千餘人。
鮮血濺了一地。
第254章 小姑娘不好騙了
察覺不是影衛對手的土匪,不敢戀戰,紛紛逃竄,可沒跑幾步,就被一箭穿心。
寂七將往山下跑的二當家扔到樹下,周璟這才跳下來。
“跑什麼呢?”
“你膽子不是很大嗎?”
周璟緩緩俯下`身子,去看腳下被五花大綁的人:“你說,你的人厲害,還是孤的人厲害?”
二當家嚇得都沒聽清楚周璟的自稱。尤其看著自己的人,一個個倒地。
“您……您的人。”
周璟卻不滿意這個答案:“說的是廢話。”
話音剛落,寂七給了他一拳:“老實回話!”
二當家:……
那我也不能說我的人厲害啊!我這不是找死嗎!
月光下,男人黑眸沉沉。嗓音也帶著瘋批勁兒:“怎麼辦,得受罰哦。”
“狗東西,孤的人也敢覬覦?”
周璟:“你用哪隻眼睛看的?”
“沒……沒看,小的再也不敢了。”
“說謊。”
周璟毫不猶豫一刀插入他的右眼。二當家撕心裂肺的哭喊被周邊的打殺掩蓋。
他很溫和的又問一句:“哪隻眼睛看的?”
“右右右。”
周璟:“哦。”
他微笑,拔出匕首又插入他的左眼。
做好這些,周璟用帕子擦去手上的血漬,他陰森森道:“如此才好,勻稱了呢。”
“你先前用手指了孤,孤很是不喜,可孤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可你也指內子了。這筆賬該如何算?”
二當家疼的說不出話來。
耳邊是男人幽幽的嗓音。
“想到了。”
周璟一掌劈過去,二當家的腦袋落地,
他抬腳踩過去。
腦漿四濺。
周璟喃喃:“臟了。”
她知道又要怕了。
瘋批總算有了情緒波動,很是為難:“小姑娘不好騙了。”
————
這邊,慕梓寒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
突然,她問了一句。
“當初淮南侯和二當家聯手的事,其中可有你的手筆。”
譚洲:“……有。”
慕梓寒睫毛一顫,從去晉州,到龍嘯山下的客棧,周璟一路其實都是有目的的。一半的時間,陪她遊玩,另一半的時間,在處理他該處理的事。
她其實知道,周璟背負了太多,這也導致他的性情讓人琢磨不定。他會給榮德侯府翻案的,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之前周璟說的話,原來也不是開玩笑。
他說過。
——淮南侯的私庫有堆成山的金子。
——回頭,等孤抄了淮南侯爵府,就是咱們的了。
可又有什麼值得譚洲在此蟄伏多年?
掀了這裡後,周璟又有什麼打算。
她有些摸不著頭緒,索性不想了。
譚洲見她久久未語,還以為是擔心周璟。
“您放心,此次定萬無一失。殿下的實力不容小覷,隻要他不想,隻怕沒人能近他的身,何況咱們還有千餘人在山腳守著,這會兒應該衝上山打起來了。這土匪窩的人,若是大當家還在,的確麻煩了些,如今他們元氣大傷,您真不用放在眼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都不用慕梓寒再問,他便將一切都給抖出來了。
“屬下本是和寂七那般在殿下`身邊伺候的,隻是寂七在明,屬下在暗。”
“三年前,殿下出征,寂七跟隨,屬下就來了龍嘯山。”
“那大當家戒備心強,功夫也和屬下不相上下,實在難以糊弄,您是不知道,他入嘴的吃食,都要用銀針驗一驗,生怕寨子裡有人要害他。屬下費儘心思也沒得起信任。”
慕梓寒頭一次認為,嘴碎也有嘴碎的好處。
“屬下無奈之舉,轉頭就找上了二當家。”
慕梓寒點頭:“二當家對兄長不滿……”
“不不不,之前二當家可看重大當家了,大當家手上有點傷,二當家都要%e4%ba%b2自上藥才安心,兄弟二人兄友弟恭的很。”
慕梓寒沉默了一下:“你是怎麼做到的?”
“屬下在二當家麵前嚼%e8%88%8c根。誇他的英武絕不比大當家差,要是沒人壓著,也能施展拳腳,屬下還會挑撥離間。”
“他聽多了也就信了。”
“不瞞太子妃,外頭都說寨主夫人最得大當家喜愛,可大當家也是防著她的,整個寨子裡,他最信任隻有二當家了。”
沒有二當家,要除大當家絕非易事。
“等將寨子裡的匪殺個乾淨,這龍嘯山離京城近,搜集情報也快。咱們那些影衛原先一直在江南,避人耳目到底不容易,如今能安頓在寨子裡,無人生疑,日後用山匪的名頭行事也方便。”
慕梓寒:??嗯??
這也……太大膽了吧。
方便什麼?
嗯,今日看熹老太爺不爽快,轉頭用土匪的名義把人了結了?
官府不敢管,朝廷還管不了。
她長長的吞吐一口氣,壓驚。
這是要造反吧。
小姑娘慢吞吞的朝裡走去。腳步一重一輕,好似落不到實處。
“太子妃,裡頭……”
“我去看看,不必和他說。”
譚洲也就沒在勸了。
因為此地空曠,地牢回音也大,慕梓寒越往裡走,將裡麵的說話聲聽了個徹底,她腳步一頓。
“你這是做甚?”
是秀秀的聲音,她奪過簪子,目光沉沉看向角落前頭還在哭念著阿娘的姑娘:“你想毀容?”
“做什麼蠢事?你以為你的臉毀了,那些畜生就能放過你?若是有用的話,我何至於此?”
許敏看著這一幕,眼裡劃過譏諷。
自從得知她的兒子死了的,她都要瘋了。
“你倒是心善,自己都深陷泥潭,還不忘去拉彆人。”
她突然笑了,可笑著笑著眼淚滑下來。
要毀容的姑娘大哭:“離開不成,毀容不成,那我……那我豈不是要認命?”
“即是如此,我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秀秀氣:“你!”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由遠而近。
所有的人麵色大變。
順著昏暗的燈光,慕梓寒率先走了進去。
入目所及之處,皆是惶恐的臉,以及他們的傷痕累累。
而牆上掛著的都是泛著寒光,沾著血的刑具,慕梓寒即便早有準備,可眸光還是一顫。
慕梓寒朝角落心如死灰的姑娘走去。
她蹲下來,眸色溫柔。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阿娘還在家裡等著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