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1 / 1)

浦聽到那次她和元貞的對話後,她便一直示弱。

說她心機也好,說她裝可憐也罷,總之她守到雲開了。

誰知雲剛開了一半,宋家就接連遭遇大難,權勢地位金錢財富一切都化為烏有,在她的不離不棄下,另一半的雲也開了。

若非北戎打過來,安慶甚至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好,雖然因為幾家人擠在一個屋簷,平時少不得磕磕絆絆,但宋浦體貼她理解她,她不覺得有什麼。

哪知北戎打進內城後,宋浦的兄嫂害怕被她連累,竟要攆她出家門。宋浦竟沒有同意,同幾個哥哥大吵了一架,帶著她離開了。

自此,雖什麼都沒有了,安慶卻也把一直藏著的另一半心給了。

這個男人值得她生死相隨。

“你既覺得好,就是好的。”

安慶又道,“對了,娘吃過藥後,已經睡下了。”

宋浦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辛苦你了。”

那日他們離開後藏了起來,等北戎人走後,看到外麵一片狼藉,實在擔心不已,就又回去了。

誰知宋家人也遭了難,期間慘狀就不細述了,倒是自打宋綸被流放後,就重病在床的蔡氏幸免於難。卻也是被嚇得不輕,病得更重了,如今全靠安慶的照顧。

“我不辛苦。”

安慶紅著臉低下頭,捋了捋鬢角的碎發。

“我是你的妻子,照顧婆母是應該的。”.

另一邊,站在人群外聽完了大致的解釋後,謝成宜和羅長青緩步往回走著。

兩人都未娶%e4%ba%b2,家中無人等他們,倒也不急著回去。

“怎樣?你要不要去試試?”

謝成宜道:“自然要去試試。”

羅長青失笑:“你倒是什麼機會都不放過,就不怕那位還記恨你當初設計她,給你穿小鞋?”

謝成宜認真地想了想:“她並非心%e8%83%b8狹窄之人,倒不至於做出這般行舉。”

“你倒是對那位挺了解的。”

謝成宜知曉羅長青是在打趣,可這世上不向來就是你的敵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當初他視楊變為大敵,卻隱忍不發,隻是默默地注視著此人,以及後來嫁給楊變的元貞。

看著這二人在上京城裡攪風攪雨,後來發生了許多事,他的心境變了許多,似乎突然有一天就明白,在國之將亡之際,什麼仇恨什麼敵人似乎都輕如鴻毛。

再然後他遭遇了很多事,也遭遇到了打壓,未曾想那些人處心積慮,還是讓北戎打進了內城。

明明他們在主和,明明也是他們在怕死,恰恰抱著必死之心陪聖上赴死出列的,也大部分是這些人。

而像他這樣的人,看似在為民請命,在竭力阻止即將傾覆的朝廷,卻注定是自私自利的,他可以因為國家存亡舍生忘死,但他不會為某一人赴死。

如今來到襄州,一切重頭來過。

往日的敵人成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成了庇護一方主導這裡民生之人,謝成宜何等人物,他一直默默看著,看著這對夫妻將如何抉擇,可他想過了很多可能,萬萬沒想到那位公主竟弄了這麼一出。

“既然說不拘一格,那像我等這樣人也在這不拘一格中吧。”

羅長青更是笑:“雖說有點硬蹭,但確實如此。走吧,我請你喝酒,預祝我們謝大人旗開得勝。”.

對於外麵發生的一切,元貞並不知曉。

她隻知道因為她的想法,最近她和蔣旻忙瘋了。

既然不拘一格取才是為了公平,可如何才能讓這公平落到實處?而不是如空中樓閣,名頭倒是叫得響,實則什麼用沒有,反而因為‘獨出新裁’,致使連原有的規矩都沒有了,弄來一堆不知所謂之人。

早知道她的想法會很難做,但真正到去做的時候才知有多難,因為它是打破現有的規製、無舊例可循的開新之舉。

因為太過重要,所以格外謹慎,因為太過謹慎,所以格外難為。

沒過幾天,元貞就服輸了。

“我覺得我們太過想當然,攤子鋪得太大,光你我二人及幾個打下手的,實在無法擬出涉及各行各業選才的細則,所謂素有專攻,不外如此。”

蔣旻早就這麼覺得了,他本打算再熬兩天,就跟元貞提出這點,沒想到她自己先說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元貞沉%e5%90%9f道:“我們可以借人覓人,不是本就打算招一些負責文字文書的賢才?我們就當在選謀士、幕僚,先招一批這樣的人,之後由他們出策,再擇優而選。”

“這般倒也好。”

既然下了決定,很快元貞就拿出章程來。

這個很簡單,首先文字文書已經篩選掉一批人,她並未在對外的布告上透露選這些文字文書到底何用,卻也用考題隱晦點出。

考題隻考策問,考官未知,考題未知。

可考過科舉的都知道策問是做什麼,用白話點講,就是一種以對答形式為主體的考題,其中包含了經義、時政等等。

不過在以前的科舉中,詩賦、經義占了主流,策問並不多,有也隻是一兩題,考官們都重詩賦重經義,相反策問很是冷門。

世人隻聽過有人因詩詞寫得極好,即使後麵的策和論平平無奇,也被錄取的。倒沒聽說過有人因策論答得好,而被破格錄取的。

布告貼出來後,不在選才範圍內的人一哄而散。

至於一直盯著安撫使司動向的,則心下大安。

諸如此類人,多是為官沒多少年的,又或是正在讀書的年輕書生,他們以為僅憑自己所學足夠應付了,總比那些為官多年,恐怕連經義都忘了大半的人要強。

卻萬萬沒想到,進了考場後,題目竟出得如此稀奇古怪,竟沒有一題是問經義,而是多問時政實務。

這實在太考驗這些隻知閉門讀書的書生們了,不光考驗他們對時局的了解,還考驗他們的大局觀和解決事情的能力。

“不論格式,沒有避諱,隨心而答即可。”坐於首位的元貞,掃視下方緩緩道。

聞言,那些浸%e6%b7%ab在底層多年的老官吏心下大安。

可再細看考題,涉及麵未免太廣,這些題誰能全部都答出來,且能言之有物?

可魏國公主%e4%ba%b2自監考,說明此番選才不一般,這大概是在選自己的首批班底?日後前程定然不會差,隻能儘力而為了。

下方,謝成宜緩緩注視上首那女子一眼,提筆寫題。.

一共八百多份試卷,元貞和蔣旻等人花了整整四天才看完。

其實主要是元貞,蔣旻等人則負責把那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人篩了下去。

看完剛寫下的錄取名單,元貞不禁失笑。

這其中竟有不少熟人,尤其有兩人格外得她矚目。

一個是宋浦,一個是謝成宜。

“所謂不拘一格,他們也算在不拘一格中吧。”元貞默默道。

一個是受父輩牽連,若非上京城破,大概要鬱鬱不得誌一輩子。而另一個確實人品有瑕,但之後他站出來主戰,也說明了人性的多樣性。

規矩是自己製定的,人家按照規矩前來,她確實不能因曾經有過不睦,而提筆劃掉對方。.㊣思㊣兔㊣網㊣

這一次取了不少人,加起來竟有五六十人之眾。

並非所有人都能把考題答完,並能言之有物。那些隻答了一部分,確實有實學的,按照門類被分派了下去,或為文書或為主事,視能力而定再進行後續升遷。

而那些答完所有題,且確實有些想法也敢於去想的,則都暫時收歸安撫使司門下為幕職。這其中就包含了宋浦和謝成宜等人。

另一邊,前線的楊變已經把戰線收縮至穎昌,至於再往北的一些城池則被他放棄。

實在是北戎打進京畿路後,致使有些地方呈犬齒狀與北戎占領的地方相交,有些地方甚至孤懸在外。

而他們兵力不足,馬匹不足,又多是平原地帶,根本守不住,也沒必要浪費兵力。幸虧經過這些日子,當地百姓已經往南轉移得差不多了,留些空城給他們,也沒有什麼。

而北戎那邊,跟楊變又打了兩場,懼於他手裡不知道有多少的火器,反正打得挺畏首畏尾的。

見楊變退守,便讓主力折道往京東西路去了,而這邊則留了小半兵力防守。

雙方有默契地相對而峙,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借著有空檔,楊變回了襄城一趟。

“其實再往下收縮,以淮水、漢水、長江為界,全力防守這一條線為上佳之策。一來確定了防線,便可因地製宜接下來事宜,例如籌建水軍,發展民生。二來百姓心中安穩,該往南遷就往南,不想走的就留在原地,也不至於六神無主,無心生產。”

謝成宜緩緩在輿圖上劃了條線。

這條線與元貞設想的幾乎一致,打仗最怕的就是什麼?是耽誤民生。一旦耽誤民生,則經濟受挫,沒有錢就打不了仗,又豈能守土。

“將軍的意思是能守一日是一日,往上還有京東西路和東路,雖說他們頑固不化,至今不願鬆口歸附,到底有將軍領兵在側,可從旁策應,也可以牽扯北戎一部分軍力,畢竟百姓無辜。”

其實若讓謝成宜說真心話,就是放其自生自滅,一切以己身為首要目的,不讓他們挨打,他們又怎能認清現實。。

但這些日子他與元貞近距離相交,對她的心性有了更深的認知,不想說這種話,讓她覺得自己這個手下,就是一個冷心冷肺且無情隻求己利之人。

沒有上位者喜歡手下之人沒有道德,這是謝成宜偽裝多年得出的結論。因為沒有道德,就沒有底線,而沒有底線的人是非常可怕的。

所以他想了想道:“那當務之急該是派人去說服淮南東路和西路,並以此為基,說服其他幾路儘快歸附,也好統合整個南方,全力發展民生經濟,以便支撐前線與北戎南北對峙。而京東西路和東路,見南麵其他路都歸附了,自然不會再負隅頑抗。”

這又與元貞想到一處了。

“誰去?”她問。

堂中坐了五六人,都是這些日子經由她挑選出來的最適合做幕職的人,也是當下她最為依賴的幾人。

“屬下去吧。”宋浦道。

比起老辣乾練,他這個以前隻會做學問的,真不如謝成宜、羅長青這幾個浸%e6%b7%ab官場有些年頭的實乾派。

這幾個人他以前都聽過他們的名頭,除了謝成宜外,大多都不顯山不露水,雖略有才名,卻平平無奇。

沒想到一日離開上京城,真乾起實事來,才顯出對方的能力來。讓他意識到,也許這些人就是如此,隻是以前藏拙了。

他若再不努力一把,還真要被這幾個人壓在下頭,他也不甘心不如人。

“屬下也去。”羅長青懶懶舉手。

元貞看了下兩人,光一個宋浦,她著實擔心拿捏不住那些老油條們,但若加上羅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