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1 / 1)

他也無心去救人什麼的,怕敲門驚動那些匪盜,他與權家這次出來的兩位家將對視了一眼。由二人搭橋,他踩著二人的肩,翻過詹家的院牆。

誰知人剛下地,就有棍子淩空打來。

“哪來的匪盜!”

他正欲揮刀劈擋,卻察覺到棍上力道虛軟無力,選擇撥了開。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群拿著各種‘武器’的老弱婦孺。

而為首的正是詹瑩瑩兄妹二人。

打他的是詹文,詹瑩瑩提著刀站在一旁。

“蔣尚!”

“瑩瑩!”

“你怎麼來了?”

詹瑩瑩跑過來,心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和難以言說的喜悅。

“我擔心你……”蔣尚本是要訴說內心擔憂,無奈一旁的眼睛太多,都是直勾勾的盯著他,再加上門外還有兩人。

他忙道:“先不說了,外麵還有兩個自己人。”

詹家大門悄悄開啟,將兩位家將迎了進來。

二人一個叫鄭武,一個叫樓山。

都是老兵,跟了權中青多年的%e4%ba%b2兵。

看著其貌不揚,體型也不壯碩,有些精瘦。實則經年行伍之人才知曉,這樣的人忍力耐力都是極強的,且靈活敏捷,是做斥候的好苗子。

見蔣尚竟能從內城冒著危險出來找詹瑩瑩,詹家父子都是感歎不已,自然也就忽視了女兒/妹妹拉著男人手不放的舉動。

都這關卡了,能不能活過明日都是未知,還說什麼男女大防。

雙方交換了一下內外城的消息,聽說內城如今情形,詹成義感歎道:“亂世命如草芥,隻是沒想到堂堂上京竟也淪落至此。”

鄭武和樓山去查探隔壁宅子的情形。

不多時,混亂聲平息,鄭武和樓山領著一個頭上包著布的中年人進了來。

正是隔壁宅子的主人吳主事。

吳主事同詹家一樣,都是底層小官,是太仆寺下的一個小主事。不過他家跟詹家相比,人丁要旺盛一些,家中有三個兒子,還有幾個年輕仆從。

也是逼到絕境,抱著必死之心,就跟那夥兒匪盜搏鬥了起來,如今家裡的男人大多都受了傷,連吳主事頭上都挨了一下,臉色煞白。

“幸虧不是真匪盜,隻是一些渾水摸魚的鼠輩,不然今日我家慘矣。還要謝謝詹兄你家侄兒%e4%ba%b2戚前來幫忙,危難之際方見真人品,詹兄和幾位勇士,請受我一拜。”

詹成義受之有愧,卻也不好點明蔣尚身份,隻能充作正主,忙扶起他道:“勿要多禮,畢竟是鄰裡之間,你助我我幫你,危難之時才能守望相助。”

“是極是極,詹兄說得甚是有道理。如今這般混亂,再各掃門前雪,怕是都要遭殃了。看來待明日天亮之後,還是要聯係附近住戶,彆都閉著門隻顧自己了,這種時候我們這些人都是首當其衝,必須要聯合在一起,方能自保。”

可不是,大官之家這些盜匪不敢闖,畢竟都養了不少護院家丁在家中,平民家裡闖了沒油水。

隻有他們這樣的人家,既有些存糧,又養不起護院家丁的,才是最好拿捏的對象。

詹成義把吳主事送走了。

夜也深了,今晚詹家人都受了不小的驚嚇,待事情過後,都十分疲倦。

眾人各自回屋歇息,詹家這也挪出兩間客房,供蔣尚三人居住。

雖然蔣尚有無數話想跟詹瑩瑩說,可人在屋簷下,又這麼多人,隻能明日再尋機會。

第81章

81

翌日。

詹成義隨吳主事一同出去,聯合附近住戶。

蔣尚也終於找到機會和詹瑩瑩說話了。

另一邊,樓山和鄭武喬裝出了門,探查外城情況。

就如同詹家所說的那樣,如今外城十分混亂,京兆府忙著和北戎和談之事,根本不管城中秩序。

一開始百姓因懼怕北戎兵,根本不敢出門,等發現北戎兵不殺百姓,終於敢出門了,卻發現這時候出來已經晚了。

菜市不開了,糧鋪米鋪都關著門。

也幸虧現下是冬天,一般人家裡多多少少有些存糧,不然頃刻就要斷炊。

但也有些人家是乾一日隻夠一日的溫飽,一日不乾就一日沒得吃,真可謂是叫天不應叫地不聞。

白天還好,多少要顧忌北戎兵,等到夜裡,‘匪盜’橫行。

這時候,北戎的官員站了出來,一副悲天憐憫之態,在城中設了粥棚,每天向百姓賑粥。

實則都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賑粥的米糧都來自於外城的幾個大倉。這些糧食足夠北戎上下吃兩年不完,而他們賑的粥,也僅僅隻能保證斷炊的百姓暫時餓不死,留有一口氣罷了。

因為不在內城,也不知朝廷和北戎談得如何,隻知道京兆府貼了告示,讓城中養了馬的人家交出家中的馬,包括騾子和大車。

不光如此,設在外城的軍器監也被京兆府出麵拿下了,一車車鎧甲兵器乃至火器往外運,看得樓山鄭武的眼珠子都紅了。

回去後把此事跟蔣尚說了,所有人都罵朝廷短視,可又有什麼用?

而另一邊,物資頻頻失蹤的事,也終於被北戎人察覺。

下麵人都知道大皇子的秉性,察覺到異常也不敢多說,生怕自己被牽連,反正搶來的東西多,損失一星半點不算什麼。

但最近損失的兵力可不少,加起來也有好幾百人,這麼多人突然沒了,上麵的將領總要過問,這一問事情才顯現出來。

自然要詳查,可查來查去,一點有用的消息也沒有。

也是楊變做事不留痕跡,現場都打掃得十分乾淨,從不留活口,屍體也都運到遠處扔了。

因此十分難以察覺,不然也不會過去這麼久,失蹤了這麼多人,北戎這邊才察覺到異常。

“會不會是這些人貪圖財物,偷偷運著東西跑了?”慕容興運的%e4%ba%b2衛猜道。

北戎人雖善戰,但也不是人人都愛打仗,有許多人都是強行征兵來的。

如今正值兩國交戰混亂之時,趁亂卷批財物,悄悄回到家鄉,帶著妻兒老小隱姓埋名去彆處過活,也不是不能解釋通。

“你腦子被狗吃了?這麼多人一起卷著東西跑了?”慕容興運罵道。

“去給我查,好好查!”.

經過樓山鄭武一再探查,以及所有人集思廣益,眾人得出一個結論,要想出城,隻有東西水門有漏子可鑽。

上京四水貫城,因此水運極為發達。

可每到冬季,由於河麵會結冰,到上京的漕運是停止的。一般都是運到距離最近沒有結冰的河道,再通過陸路轉運到上京。

這也是為何北戎兩次都選在冬天進攻上京,首先是黃河會結冰,再來是上京城外的護城河也會結冰。

用北戎人的話來說,如有天助,會給他們省下不少力氣。

東西水門設在京河之上,京河連同運河,平時水量就大,所以冬天雖會結冰,但冰層並不厚,是可以鑿開的。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把冰層鑿開,人就可以通過下方河道,不經由城牆出城。

當然前提是身體能扛得住水下的寒冷,以及能夠長時間閉氣,且武力驚人。

畢竟保守估計,人至少要在水下潛遊百米不止,還要能在出了城後,能迅速擊碎冰麵破水而出,不然麵臨的就是溺斃在水裡的下場。

這還是隻是其中難題之一。

另外,水門下有柵欄式的河閘,平時水門關閉時,河閘自動放下,鐵質的柵欄可阻物,但不阻礙水流通過。

人從水下經過時,可會被河閘阻礙?能否想辦法通行?

這些都是值得商榷的。

這種辦法一聽就讓人覺得困難重重,卻也是目前唯一具有可行性的辦法。其他的辦法就不是麵對難題的問題了,而是根本就行不通。

詹成義聽完後,想了想道:“你們等等,我去問問吳主事,他認識內河提舉司下的一個河官,也在附近居住,我們去問問他。”

不多時,那位姓顏的河官就找來了。

對方雖不了解下麵的事,但他還有屬下,於是屬下找屬下,屬下再找手下,最終找到一個平時負責東水門的河工。

所以說不要小瞧這些底層官員,他們看似位卑人小,卻涉及方方麵麵,可能你知道的,他們不一定知道,但他們知道的,你一定不知道。

果然這位孫河工一聽見蔣尚等人說,想借著水門出城,頓時眼睛就亮了。

他甚至讓人找來紙筆,在紙上畫圖示意。

“平時東水門的河閘都是我們這一隊的河工管著,雖然上麵的門不歸我們管,但下麵的河閘需要我們經常下去檢查。之前北戎打進外城,小的就想過要從水裡跑,可惜小的家中還有妻兒老小,隻能作罷。”

“不過小的細細觀察過也算過,從這裡到這裡,是最近的距離,大概要在水下遊大概一百五十米,還需要鳧水之人有巨力,並攜帶利器,以方便出去後破冰而出。”

他又畫了個河閘的大概模樣,在河閘靠右方下角畫個了圈。

“這裡有個缺口,剛好夠人通過,我去年秋天就往上報過,說這地方要修補了,但上官一直置若罔顧,遂不了了之。所以通過河閘不用擔心,隻要知道準確方位,耽誤不了什麼時間。”

“其實你們還疏忽了一個問題,在水下鳧水,最大的問題不是體力,或者河水的溫度,而是在水下難以辨彆方向。不過你們也算找對了人,由於時不時就要清理河閘下的雜物,以及淤泥,所以我們在水下牽了一條鐵鏈,摸著鎖鏈遊就行了。”

“甚至鳧水用的水靠,小的也有,還有用來換氣的羊皮袋子。小的甚至可以幫幾位大人找來水性最好的河工,帶著你們過去,不過——”

說到這裡,這位孫河工停了下來,黝黑的臉上有難以啟齒的表情。

蔣尚見了,道:“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便是。”

聞言,這位一直神采奕奕的河工,突然頹了下來,人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這時眾人才發現,這位孫河工過於憔悴和瘦了。

“家裡斷炊有幾日了,如今正靠北戎賑粥和冰下捕魚度日,也是河工司那拖了近一年的薪俸。說起來城中河道疏淤,各處河閘檢修,平時都是我等出力氣,薪俸低也就罷,還總是拖欠,大家的日子都過得艱難。”

“不怕幾位大人笑話,若此番你們不來找,我們幾個平時交好的河工正打算學著那些‘匪盜’,去搶彆家的糧食。雖是昧著良心,到底家中有妻兒老小,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都餓死。”

這番話聽得蔣尚等人分外不是滋味,詹成義忙讓人去煮飯來,怎麼說也要讓人先吃飽再說。.

另一邊,城外的楊變在四處劫掠北戎的同時,也在研究從哪好入城。

這可不同於皇宮的宮牆,饒是他麵對如此高聳的城牆,也頗感無力。城牆過不了,就隻能另尋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