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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子沒少在家中暗自擔憂著急。

尋思著新婚頭一日就上門,實在太過莽撞,而再過一日是女方歸寧回門日,就擇了第二天上門,就是尋思小夫妻若有什麼矛盾,二人給開解開解,再來他們是過來人,也能指點一二,讓他們少走彎路。

元貞鬨個大臉紅,可看得出對方是真心實意關心自己,於是她頂著紅臉,小聲道:“夫君雖是有些貪,”這個貪字被她說得極快,晃個神就聽不見了,“但其實還算體貼的。謝謝嫂嫂關心,臨出宮前,宮裡其實有尚寢局的女官講過這些事,隻是說得很含糊。”

“可不含糊!”

裴淼一個擊掌,徹底暴露本性,“想當初我成%e4%ba%b2時,我娘就是含含糊糊的,說也說不清楚,就塞了個壓箱底兒讓我瞧,我瞧也瞧不懂。”

這物元貞也有,也是尚寢局奉上的。

就是一個瓷做的石榴,打開來裡麵有兩個小人兒呈敦倫之態。那東西元貞拿到後,隻看了一眼,就讓希筠給壓箱底了。

“我瞧著你%e4%ba%b2近,就覺得你我二人投緣,”裴淼拉著元貞的手,%e4%ba%b2%e4%ba%b2熱熱道。

“我也覺得嫂嫂與我莫名投緣。”

元貞這話倒不是奉承話,雖是才見過兩麵,頭一回還匆匆一瞥,但裴淼的性格,甚是讓元貞喜歡,感歎道不愧是將門虎女。

“既然你也覺得與我投緣,我說句僭越的話,以後你我二人就當%e4%ba%b2姐妹%e4%ba%b2妯娌處著。你也知道家裡人丁單薄,倒也還有兩位寡嫂,可二人性格古怪。我憐憫她們處境,卻又做不到感同身受,平時與她們交談,甚至連說笑都不敢,深怕她們會多想,又怕她們會由此想到己身自艾自憐,因此也不敢與她們多交往。”

裴淼說得甚至感歎,又笑著對元貞道:“如今倒好,多一個你,以後我總算有人說說話了。”

“元貞可不也是如此,除過舅家兩位妹妹,著實也沒有什麼說得來的密友。”

之後二人相談甚歡,天南地北,國事家事,吃食首飾,騎馬踏青,什麼都能聊到一處。

裴淼此人,看似沒讀過什麼書,卻是心%e8%83%b8開闊,言語爽朗,讓人厭惡不起來。而元貞,她心思細膩敏銳,通常能一語中的說到人心坎兒裡,自然兩談甚歡。

另一邊,兩個男人也在說體己話,至於說的什麼,旁人就不知道了。

中午,權簡夫婦留下來用了午飯。

廚房那做了滿滿一桌珍饈佳肴,讓裴淼甚是感歎娶了媳婦就是好,哪像以前,這府裡就不像個能住人的地方。

吃罷飯,裴淼還不願走,又拉著元貞去喝茶說話。

兩人男人麵麵相覷,卻隻能自己處著。

由於兩人熟悉了,裴淼當著元貞也不遮著掩著了,傳授她不少禦夫之道。

諸如床笫之事、魚水之歡,乃夫妻正途,女子不當羞澀避諱,當是順應本性。又或是夫妻床笫之間和睦,感情才會日漸增加,如此才能做一對神仙眷侶之類。

直至日落西山,裴淼才意猶未儘跟元貞告辭。

著實也是楊變臭著一張臉,來看過兩人幾次了,一副你們到底有什麼體己話要說,竟然說這麼久,又去看權簡,暗示他快把你媳婦帶回家去。

鬨得元貞本想再留二人晚飯,權簡兩口子也沒多留,回家去了。

等人走後,元貞埋怨他:“我與嫂嫂相談甚歡,你倒是好,還臭臉趕人走。”

楊變理虧,也不好說什麼,就是她走哪兒他跟哪兒,反正就是黏著不放,一會兒就把元貞弄得氣不動了。

翌日乃歸寧日,元貞是要帶著新駙馬回宮的。

兩人起得很早,穿上各自的朝服,坐上馬車,往宮裡行去。

馬車上,元貞抱怨楊變不知節製,鬨得昨晚就睡了兩個時辰,今天還要回宮各種折騰。

楊變道:“好好好,都怨我。”

兩人先去福寧殿,宣仁帝已經在此等著了。

二人拜下,這次不同尋常,行的大禮。宣仁帝忙讓內侍將二人扶起,又按照規矩對這對新婚夫妻訓誡一二,讓他們以後要恩愛和睦,好好過日子。

看著梳著婦人發髻的元貞,宣仁帝甚是感歎,再去看楊變,怎麼看怎麼叫一個不順眼。

隻是時候不對,他也不好出言刁難,一人賞了個物件後,就讓他們去後宮拜見皇後了。

去到坤寧殿。

吳皇後向來是極會做人的,本來因之前元貞所為,她心中還有些齟齬,如今人都出嫁的,齟齬自然沒了。

她表現得甚是和藹,又是溫聲問元貞新婚過得可順意,又是和顏悅色問楊變,讓他好好照顧公主。

一通弄罷,楊變跟元貞回了金華殿。

宣仁帝發過話,雖是公主出嫁了,但金華殿還是給她留著的,一應擺設用物還是如常。

中午宮裡還要擺家宴款待新夫妻,二人暫時是不能走的。

第62章

62

離中午還有些時候,元貞實在困乏,就去小憩了會兒。

這次楊變倒聰明,沒有招惹她。

等元貞醒來,楊變不在,聽希筠說,蕭杞來了,兩人在庭院。

元貞換了身衣裳,去了庭院。

遠遠就看見楊變站在一旁,正在看蕭杞射箭。

射箭?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楊變轉頭看過來,見她換了身石榴紅金繡鳳穿牡丹的高腰襦裙,同色抹%e8%83%b8,外罩一件寬袖對襟玄紅相間的繡鸞鳥紋的褙子。

她一頭烏發高挽,梳著朝天髻,頭上戴了個小的赤金花冠,又有赤金掩鬢點綴,其上細細的流蘇垂落下來,更襯得她膚如凝脂,國色天香。

不知怎麼,就讓他想起當初兩人初次見麵時的場景。

楊變心中感歎,手比腦子快,上前一步握住元貞的手。

這讓見阿姐來了,慢一步過來的蕭杞,甚是錯愕,又看了看二人,眼中閃過一抹不顯的委屈。

“阿姐……”

“怎麼在此射上箭了?”

皇子們是不學射箭的,學也隻是個人喜好,還要遮遮掩掩,生怕被朝臣們知曉了,彈劾自己不學無術。

蕭杞幼年感興趣過一陣,成天拿著小弓箭小木刀,說以後自己要當個大將軍。

後來呢?

也就玩了一陣子,大概是被錢婉儀教訓過,他就不再玩了。

東西是元貞送的,說到底她也不過比蕭杞大四五歲,那會兒也是孩子心性,想不到深處。見此,她雖然有些不高興,卻也沒說什麼。

見阿姐問自己,蕭杞憋紅了臉頰,看了看楊變,囁嚅著也沒說什麼。

元貞突然有些厭倦這種場麵。

以前不覺得,宮裡人講究說話辦事藏幾分,哪怕少說,也不要多說。可大概是跟楊變處久了,昨兒又見到裴淼那般性子直爽的人,突然見到這般行徑,她覺得很矯情。

男子漢大丈夫,有話就說,含含糊糊磨磨唧唧乾什麼?

但她也懶得教訓蕭杞,說到底前世經曆還是影響了她的心境,對於這個弟弟,她做不到像以前那樣掏心掏肺。

楊變麵色訕訕解釋道:“我看你還睡著,七弟卻又來了,就問他可會射箭打拳,我們就是出來玩玩。”

他難得含糊其辭,也是想全蕭杞顏麵,更不知曉元貞與蕭杞其實並沒有那麼%e4%ba%b2近,早已離心。

元貞自然看懂了。

蕭杞突然到來,楊變作為姐夫,自然不好不出麵招待。為了打法時間等她睡醒,就沒事找事做。

而他又隻會練武打仗,就問蕭杞可是會射箭,蕭杞大概是看楊變不太順眼,又見他如此問自己,隻當他故意刁難,卻又不願服輸,便說自己會。

誰知鬨了笑話,又不想她知道他出醜了。

“時候不早了,你也去換身衣裳,一會兒用家宴時,哪能還穿著朝服。”她對楊變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又對蕭杞說:“你可要回去準備一二,若不回,我讓希筠領你去吃茶,等你姐夫換身衣裳再說。”

元貞領著楊變進去了。

蕭杞看著二人背影。

明明阿姐與以往彆無不同,可他總覺得阿姐變了。

還有,嫁給這樣一個不通文墨隻知道射箭打拳的蠻人,阿姐真不覺得委屈嗎?為何竟絲毫沒有委屈之色,做得這般無事狀?

那日北戎要求和%e4%ba%b2,蕭杞的消息終究慢人一步,也是錢婉儀知道消息後,怕蕭杞做出什麼事,故意沒告訴他。

等他知道後,事情已經結束了,父皇當眾承諾不讓阿姐去和%e4%ba%b2。

他以為事情就這般結束了,誰知轉頭又聽說阿姐要嫁給那個楊變。他心中十分疑惑不解,就跑來問阿姐,阿姐卻告訴他,她需要找一個能保護自己的夫君。

這樣的人就能保護阿姐?

可想想方才,此人能拉開的弓,他根本拉不動,對方箭無虛發,他射出的箭卻虛軟無力,甚至有好幾支箭都空了靶。

他正羞窘難堪時,幸虧阿姐來了,可阿姐卻根本沒看見自己的委屈。

阿姐似乎變了。

可也是他自己太弱小了!

蕭杞看了看自己無力的雙手。當初阿姐要被和%e4%ba%b2,他保護不了她,如今她不得不嫁給這樣一個武夫做妻子,他還是保護不了她。

蕭杞啊蕭杞,你總說以後會保護阿姐,你的保護在哪兒?

又思及之前阿姐出嫁,小娘跟他抱怨的那些話,說阿姐扔下爛攤子走了,倒丟下了他們母子。

可蕭杞卻知道,如今他們母子被人有意無意針對,何嘗不是之前小娘故意作出來的,以為自己水漲船高自此不一般,他勸都勸不住,卻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阿姐出嫁的事情,什麼內尚書奪嫡之事自然不作數了。

一時間,蕭杞怔怔發呆,一股無力感上了心頭。

“你這弟弟,未免也太柔弱了。”

換衣裳時,楊變抱怨道。

他是真心實意為元貞著想,覺得一個男兒家不該如此。

元貞自然懂,可她能說什麼?

想了想,她把前陣子錢婉儀母子倆有些小心思的事說了,又道:“到底也不是%e4%ba%b2的,有些事如今我出嫁了,也管不了。”

楊變頓時懂了,以後這小子不用他花什麼心思,當宮裡其他皇子看待就行。

待楊變換了衣裳,這時坤寧殿也來人請了,二人帶著蕭杞一同去往坤寧殿。

中午的家宴乏善可陳,顧忌著宣仁帝在,也沒人鬨出什麼幺蛾子。

也是如今元貞都出嫁了,之前忌憚她覺得她礙眼紮心的人,如今隨著她的出嫁,一切煙消雲散。

說到底,當觸犯不到彼此利益時,聰明人是不會隨便樹敵的。

倒是元貞看著幾位宮妃的和顏悅色,頗有幾分不是滋味。她倒不是想其他,而是自己為了涉政萬全準備,如今中道崩殂,仿佛她之前那些努力和準備都是笑話。

可惜世事不由人,若非顧忌到北戎和慕容興吉虎視眈眈,元貞真覺得自己之前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