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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做事之心,從來不會想這些多,也不會這麼想,如今這傳得倒讓我成了個居心叵測之人。”

“什麼流言?”

元貞不避不讓,將流言大致說了。

宣仁帝這才皺起眉:“這些個宮人內侍,成日裡不乾任事,嚼%e8%88%8c倒是一個賽倆。”

“可不是如此!”

元貞附和道:“女兒也是這麼覺得,而且宮裡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內侍們一旦入宮便不再放出去,宮人們也是如此,一年年下來,宮裡存了多少閒人?爹爹不如讓母後放些人出去,一來既給宮裡省了開支,二來對那些想出宮的宮人來說,也是一項仁政。”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

“那倒也不是,”元貞搖了搖頭,“女兒來是想跟爹爹說,既然那些人喜歡猜三想四,反正娘早就過世了,也不在乎有兒子沒兒子這個虛名,不如把七弟從娘的名下除去,也免得他們沒事瞎想平添煩擾。”

宣仁帝渾身一震。

“你真這麼想?”

元貞看過來:“爹爹難道不覺得這個法子好?女兒膽小,也沒有那麼大的心,隻是不想嫁人,隻是想幫爹爹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對於其他,卻是一絲興趣卻無。可樹欲止而風不停,既然如此,不如一勞永逸,也免得旁人猜忌。”

宣仁帝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步。

半晌,才看向元貞道:“你這法子是好,確實能解那些流言蜚語,可你有沒有想過,杞兒可是願意?他視德妃為%e4%ba%b2娘,視你做%e4%ba%b2姐姐,如此一來,倒因為一些流言蜚語,破壞了你們姐弟之情。”

元貞一怔,道:“那爹爹你說該如何是好?”

宣仁帝撫了撫須,沉%e5%90%9f道:“不過一些流言,不用在意便是,若僅是因一些流言蜚語,便要做出回應,怕是以後再也不用做彆的了。你方才說得對,這宮裡的內侍宮人確實多了些,不如放還一些出宮,也能清淨清淨。”

“既如此,那便聽爹爹的吧。”

之後父女二人又說了些閒話,元貞便離開了福寧殿。

離開時,帶上了宣仁帝為她準備的節禮,除了一對磨喝樂,一把象牙扇,還有一盒子南洋來的寶石。

大昊海上貿易發達,這些年朝廷財政有大半來自海上貿易,將大昊的東西賣出去,自然也會把南洋的好東西帶回來。

這一盒子寶石價值之珍貴,不用細說,元貞卻完全沒有想打開來欣賞的心情。

“公主,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手這麼涼。”

元貞怔怔抬頭:“我沒事。”

她笑了笑,又說:“突然想起來,雖給靜兒慧兒送了節禮,到底禮物太過尋常,這些寶石不錯,咱們挑一些給她們送去,你讓人去備車,我要出宮一趟。”

綰鳶自是看出公主的不對,讓人備車備得這樣急,這是怎麼了,可是方才在殿裡,聖上說了什麼?

但她什麼也沒說。

趕在中午之前,元貞出了宮。

可她卻並未朝蔣家而去,而是去了瓊林苑。

來到瓊林苑後,表麵上她讓人去蔣家請人過來,轉頭卻讓人準備了一艘船,去了金明池。

此時已經有了些初秋的味道,岸上的楊柳葉子都有些泛黃了。

看著一望無際、平靜無波的湖麵,元貞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其實早就預料到的,早就發覺了的,可真當事到臨頭,發現爹爹竟然也會利用自己,心裡還是很難受。

去福寧殿是為了表忠心,表示自己沒有參與奪嫡的心思。

爹爹準備了節禮,卻沒送來,何嘗不也是想試探她?

真當她坦誠表示自己絕無二心時,他反而反悔了,留著蕭杞不讓除名,不過是為了讓本就混的水更混,讓前朝後宮那些人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更是為了防她。

隻要蕭杞還在她娘名下一天,一旦有變,便可借此將她掃出尚書內省。

她這個爹爹啊,真是讓人心寒。

……

“你怎麼了?”

楊變進來,就看見她坐在窗前,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湖麵。

明明沒有言語,身上卻流露出一股萬念俱灰、哀莫大於心死的氣息。

“你來了?”

“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楊變皺著眉,走了過來。

他收到報信,就察覺有異,昨兒才分開,此時她萬萬不會出宮的,沒想到突然來瓊林苑了,他連忙就趕了來,果然有異。

“沒什麼,就是心中煩悶,出來透透氣。”

“煩悶?為何煩悶?誰欺負你了?”

“沒人欺負我。”

“沒人欺負你,那你怎麼如此?”

元貞不想說話,示意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來,又順勢靠在他身上。

“楊變,你不會變的是不是?”

“變什麼?”

他低頭嗅了嗅她的秀發,又笨拙安撫地拍了拍她,總覺得她現在就像一隻沒抓到老鼠的小貓,又可憐又還強撐著驕傲。

“你是在問我心悅你的事?”

元貞一怔,埋怨道:“你這都是跟誰學的這一套一套,心悅不心悅的%e8%84%b1口就出來了。”

楊變也破罐子破摔了,道:“跟權簡。他說要是心悅哪個女人,一定要說出來,光憋在心裡有%e5%b1%81用,啥用不起,還折磨自己。”

元貞哼了哼,到底沒再說什麼,就這麼靠在他懷裡,讓他環著自己。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道:“楊變,你說這大昊要是亡了,你來做這個皇帝如何?”

這話說得楊變一愣,道:“雖然我總說大昊要亡,但也不一定就會亡,你不要成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他還以為她又胡思亂想了。

現在楊變算是看出來了,她與一般女兒家不同,彆人都是想夫郎想好看的衣裳首飾,她成天想的都是國事和軍政大事。

元貞卻直起身來,直直看著他。

“我說如果?”

楊變皺眉回看她:“如果也不可能,你彆看百姓天天罵皇帝,真有個什麼,他們還是隻認皇帝。還有那麼些個大官,彆看他們成天跟皇帝做對,真有事了他們還是隻認你蕭氏,畢竟身家富貴都在你蕭氏身上,你蕭氏皇族倒了,他們也就一文不值了。”

說完,他又問:“你到底怎麼了?誰跟你說什麼了?”

元貞卻不答,隻問:“我說的是如果有一天,有一股外部力量,擊潰當下這一切?”

“你是說北戎?”

“是,也可能不是,我就說如果,”元貞有些煩躁,嗔道,“你不要總岔開話題,正麵回答我。”

楊變有些無奈地看著她,總覺得她聰慧睿智,智多近妖,平時說話做事都極為冷靜,冷靜到他總是覺得她心裡根本沒有自己。

之所以兩人如今會是當下這種情況,全是因為她想拉攏他,而他又死纏著她,此時才發現她竟有這樣一麵。

怎麼說呢?

有些煩躁,有些脆弱,又有些依賴人的小嬌氣。

他格外稀罕她這樣的表現,攥上她的手,正麵回答她。

“如果真有這一天,我也懶得當那勞什子皇帝,我對付那些文官,隻一時就覺得甚是煩躁,更不用說天天要對著他們。要我說真有那一天,不如你來當個女皇帝,你來負責對付那些文官,我來負責武力鎮壓他們……”

元貞失笑:“你就在這瞎胡說就是!”

“怎麼就是瞎胡說了?我自認腦子不如你,也不是腦子不如,就是不擅長這些陰謀算計,你與其讓我與他們動腦,不如直接動手來得省事。”楊變懶懶道。

“你的意思我擅長陰謀算計了?”

楊變聽出一絲危險味道,忙道:“我沒說你擅長陰謀算計,我的意思是你腦子比我好使。”

“算你識趣!”

兩人靜了下來。

過了會兒,元貞幽幽道:“其實你也沒說錯,我確實會算計人心,幼時算計父皇,算計他的寵愛,把自己裝飾得張牙舞爪,不容人欺辱。處在那宮裡,我一直覺得我算計人,人算計我,乃天公地道,輸了不怨,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是出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

元貞將大致說了說,也沒遮掩有關蕭杞的事,更沒去想之前她還敷衍楊變自己拉攏他,是為了幫七皇子奪嫡要怎麼解釋。

她覺得事情發展到如今,他應該也看出來她不僅僅是為此。

楊變果然沒有質疑,隻是聽完後似乎有些歎息。

“我不會安慰人,不過我覺得你之前說的不錯。”

元貞揚眉,轉頭看他。

“就如你之前說的,你算計人,人算計你,輸了不怨,落子無悔。其實正因為你心裡十分在乎這份父女之情,所以才會格外覺得難以接受,如果你能抱著對彆人的這種心態,大概也不會太在意這些。”

頓了頓,楊變又說:“當然這都是我瞎說的,畢竟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元貞被他逗笑了。

“你還說自己不會安慰人。”

“那你的意思我很會安慰人?”

元貞哼了哼,又不說話了。

楊變看了看她,有些歎息:“我也不知你成日在想什麼,為何一個公主要去想這些事,做這些事,若說你有野心,卻也不像,可若是沒有,又為何要做這些?”

元貞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窗外。

有風吹了進來,吹得窗上的紗簾隨風飄蕩著。

半晌——

“若我告訴你,我做了一個夢,夢裡北戎兵臨城下。而我,因為聲名在外,被朝廷和父皇送給了北戎的皇子,就為了能夠求和,可即是如此,最後大昊還是亡了?”

楊變先是挑眉,直到見元貞的臉色並不是玩笑,才鄭重地看著她。

元貞並沒有回避他的目光。

楊變皺起眉,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她的說辭,頗有幾分煩躁。

“不會發生這種事!”

“你不要胡思亂想,一個夢而已,不要當真!”

“即使真有那一天,有我在,我會護著你的,不會讓你落到北戎手裡。”

元貞還是沒有說話。

楊變看著她的表情,看著看著心裡竟有幾分恐慌。

“我一定會護著你,你彆不信。”

他扶著她的肩,說:“我統著神衛軍,即使到時候調不動這些人,我這趟來上京,還從西北帶了五百精兵,這些人連我義父都不知道,真有那一天,這些人足夠我護著你和權家家眷離開上京……”

為何連權中青都不知道?

因為楊變知道以義父的性格,絕不會允許他這麼做。

而他為何要這麼做?

不外乎厭惡朝廷,心裡早就提防著朝廷。

試想,你是一個剛立了大功的武將,功高雖不至於震主,卻也在西北一地經營多年。朝廷重文抑武多時,此番打亂了你的屬下,又召你入京,你會不會有不好的猜想?

楊變正是怕宣仁帝或是那些文官對權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