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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善儘美,充滿了女子柔美之意。不像他那間臥房,要麼亂得像狗窩,要麼就是被下人收拾得空無一物。

果然女子的香閨和男子不同,最主要的就是一個香。

到處香噴噴的,跟她身上一個味兒。

元貞並不知曉楊變此時已經有些心猿意馬了,也不知道他曾經嫌棄自己太香太奢靡,這會兒又覺得這香好聞。

她去保著溫的茶壺裡,給他倒了一盞蜜水,放於他麵前。

“你有事找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此言一出,楊變倒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是跟權少保有關?”元貞又說。

楊變倒不詫異她的敏銳,也沒再遮掩,將近日朝堂上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大概就與他之前所說的一樣,權中青想去太原,無奈被朝廷駁了,但權中青並不死心,這陣子行走各家各府,就想找人支持自己。

毋庸置疑,他這一番行舉都是無用功,反而白受冷眼。

可他並不放棄,還在想辦法。

楊變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想到元貞這。

“你可有辦法?”

“你不是不願權少保去太原?”

楊變譏誚一挑眉,又十分無奈:“他堅持要去,還斥我說於國家大義之前,應放下個人榮辱。”

權少保大義!

元貞與楊變也相交有些日子了,知道此人跋扈不馴,腦子中從來沒有家國大義的念頭,全靠權中青多年敦敦教誨不倦,才給他栓了條繩索,不至於如%e8%84%b1韁野馬。

可那夢裡權中青卻是死了的,具體死在哪兒,什麼時間,元貞卻是不知道,還是事後聽人說了一句,她才知有這麼件事。

這些日子,因為和楊變的牽扯,元貞在腦中是回憶了又回憶,又通過夢裡發生的其他事情印證,才得出權中青應該是死在今年初冬。

因為當時她已經在青陽宮了,正值初冬的第一場雪,她出來踏雪賞景,偶然聽見兩個小內侍私下閒聊。

說聖上要為權少保追封太師,贈中書令,入昭勳閣,配享太廟,但此事被三省駁了,說這兩日朝堂上亂得厲害。

所以權中青應該不是死在太原,也不是當下這個節點。

“我要是直接與你說有辦法,未免有騙人之嫌,隻能說儘力而為,而且成的幾率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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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這兩天, 元貞也就此事與虞夫人議過。

朝堂上因增援太原的事相持不下,增援是必定會增援的,但是派誰當主將還沒定下。文官那邊舉薦了幾個武將,倒是武官這邊意見很統一, 舉薦的是權中青。

不過武官這邊可以忽略不計, 隻有寥寥幾人,還都是在朝堂上說不上話的小官。

幾乎是一麵倒的狀態。

虞夫人卻說, 他們似乎還忘了一人。

起先元貞也不知指的是誰, 還是經過虞夫人點撥,才明白還漏了個裴鵬海。

裴鵬海雖為宦官, 卻也是軍功起家, 早年平定過數次民間亂軍, 還宣撫過西北、河東等地軍務,也算是戰功赫赫。

雖然這些戰功有水分,但這並不妨礙父皇將之依為棟梁, 並將三衙為首的殿前司交給他。

虞夫人說,最後很可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因為裴鵬海一直在等一場潑天功勞, 助他登上三師三少之位, 封王拜相。

裴鵬海距離位極人臣,其實隻差一步。

當然,但這也僅僅是虞夫人私下猜測。

元貞倒不想軍國大事被裴鵬海拿來給自己攢軍功升官, 畢竟楊變給她闡述過太原一帶的重要性。

這些日子她也沒少私下琢磨此事, 太原確實重要。一旦丟了, 不亞於打掉大昊半口牙, 又將失去一條最重要的防線, 到時候北戎可真就隨意便可長驅直入了。

可問題是,她如今在尚書內省的事,還沒有被拿到台麵上說,她已經許久沒見過爹爹了。

如何對爹爹進言,又如何讓他采納自己的意見?

一旦她走到台前,朝中大臣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她可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

元貞自己心底也沒有答案,而這些事也不能告知楊變。

“此事你若為難,倒不用勉強。”

見她陷入沉默,楊變還以為她覺得為難。彆說元貞覺得為難,他何嘗不知其中之難,若是容易,他義父也不會一籌莫展。

“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來看看你。”

說出這話時,楊變的神情有些彆扭。

說到底,權中青的事也影響了他,這些日子西軍一脈可以說是窮儘所能,卻都是無用功。

他心煩意亂,情緒糟糕,既憤恨義父的忠直,又恨那些阻撓的文官,更厭惡自己的無能為力。

來之前,他在權府剛和義父不歡而散,他勸義父不要再做無用功,偏偏義父他就是不聽。

他縱馬離開,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她。

元貞瞧了瞧他,這樣的楊變還是她第一次見到。

怎麼說,就像一條跟人打架打輸了的野狗,有些激憤不平,有些憤世嫉俗,有些一籌莫展,也有些灰心喪氣。

“你也不要想太多,”她將蜜水遞給他,柔聲道:“你不是說權少保有傷病在身,其實不去對他也並非壞事。”

“你這說法沒錯,但老頭子倔強啊,我就怕……”

剩下的話他沒說,元貞也沒問。

“行吧,你歇著,我走了。”

楊變一口將她遞來的水一飲而儘,站了起來。

以前都是她攆他趕他,他才願意走,今兒倒是稀奇。

元貞也站了起來。

“那我就不送你了?”

楊變看她輕笑的眉眼,揶揄的口%e5%90%bb,突然恨得牙癢癢。

一個大步上前,將她抱於懷中,狠狠地抱了下,又垂首在她披散的長發深吸一口,才鬆開她,轉身走了。

“我會想辦法的。”元貞在他身後說。

開始楊變沒懂,但沒兩天他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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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內省。

甲字房裡氣氛凝固。

平時負責交接奏疏劄子的洪女官,抱著一大摞劄子走了進來。

見此,幾個副筆預筆都是麵露頹喪之色。

“周直筆,這可怎生是好?這幾天聖上打回來的劄子太多了,可是我們哪兒做得不對,聖上那也不明說……”一個預筆說道,看模樣都快哭了。

周直筆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慌什麼,拿著東西,跟我去一趟程直筆那。”

這時,元貞也站了起來。

“我也一同去吧。”

周直筆倒也沒說什麼,領著元貞和洪女官一同去了程半香辦公之處。

“代批是絕對沒問題的,這幾日朝中事多繁雜,我們都是慎之又慎,可這回連下麵問安的劄子都打回來了……”

程半香揉了揉眉心,無奈道:“此事與你等無關。”

不過是這幾日聖上心情不佳,自然看什麼都不順眼。

都明白這個道理,但這話沒人敢說。

“你把東西放著,一會兒我上一趟垂拱殿便是。”程半香又道。

直筆內人是準許去垂拱殿的,但也僅限那麼三個人,除了虞夫人外,再來就是程半香和關巧慧。

但也僅限垂拱殿,再往前的前朝是絕不允許去了。

“不如等會我代程直筆去一趟。”元貞突然道。

聽到這話,程半香愣住了,周直筆愣住了,洪女官和苗曼兒也愣住了。

苗曼兒很詫異:“公主,你去垂拱殿做甚,你忘了……”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如今尚書內省上下都知道,雖然元貞公主入了尚書內省,到底沒拿到明麵上,都知道一旦拿上明麵,勢必引起百官反對。

所以虞夫人沒發話,元貞也沒動靜,大家也就權當不知。

可如今元貞要主動去垂拱殿,這不是明擺著向百官宣戰?

“你彆衝動!”程半香不愧程半香,所有人都詫異得無法言語,獨她還能穩定情緒。

“我並非衝動,師姐。”

元貞如今是虞夫人的弟子,從名分上來講,這句師姐也是可以叫的。

“此事早晚都需麵對,如今該知道的都知道,之所以還能保持表麵平和,不過是對方還未定計,又或是還沒找到出手時機,我這人做事素來不喜受製於人,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

這些話,苗曼兒和洪女官都是似懂非懂,唯獨程半香明白她在說什麼。

入內內侍省那邊早就知曉元貞入主尚書內省的事,之所以沒挑破,不過是沒找到出手機會罷了。

與其坐等彆人出招,不如主動出擊,自己去挑破。該來的狂風暴雨是躲不掉的,不如坦然去麵對。

可這事程半香卻是做不了主。

“你要不要跟師傅說一聲?”

元貞搖了搖頭:“就不告訴師傅了,權當是我一人所為。”

父皇那若對此事不滿,怒氣權可發泄她一人身上,不用牽連彆人。

此刻,程半香看著元貞的眼神分外複雜。

初次見到此女,她隻當對方是為了邀寵故意來沒事找事,誰知對方一再出乎自己的意料。

師傅對內省宣稱,以後元貞公主在內省位置等同自己。她不是沒有意見,隻是她聽師傅的話。

此時見她竟敢在這時候站出來,再一次打破她對此女固有印象。

程半香想,也許師傅這麼選擇,是有她的道理的。

“我無法左右的你的決定,你走了後,我會稟報給師傅。”

也就是說,我不攔著你,我也不會瞞著師傅,但我會等你走了後再去稟報。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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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貞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值房。

打開櫃子,從裡麵拿出了一身衣裳。

是一身緋色的官袍,疊放得很整齊。

與前朝那些官員的官袍般無二致,白花羅中單、方心曲領的外袍,配以革帶、緋色蔽膝,銀魚袋,以及官帽和皂靴。

隻官帽有些許不同,前朝官員是硬腳襆頭,也叫長翅官帽,而這個是軟腳襆頭。

這身官袍是她入主尚書內省時,虞夫人交給她的。

虞夫人說,已將她名記入直筆內人下,但此事未公之於眾,這身官袍她自然穿不得。

等哪天她決定要麵對外麵狂風暴雨時,她便可以穿上這身衣裳。

後麵這句,虞夫人並未說出口,但彼此之間都明白其中的含義。

此時,元貞終於把它穿上了。

褪去華裳,褪去華麗精美的首飾,散了發髻,換上這一身緋色官袍,戴上官帽。

前麵一切都很順利,唯獨梳頭時,她有些難為了,實在是她從沒有梳過這種發髻,哪怕是在夢裡也沒有過。

苗曼兒走進來,接過元貞手裡的梳子。

她默默地為元貞盤起了長發,梳的發髻既光滑又不會太過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