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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一片月 君芍 4459 字 2個月前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電流流遍全身,比睡妓女還爽一萬倍。

此後幾天,他處在持續的興奮中,他時不時回到案發地點,回味當時的感覺。參與進周遭坊民的閒聊,他們惋惜死者他也跟著惋惜,痛罵凶手他也跟著痛罵。那種感覺美妙極了。

美妙的感覺無法長久持續,不出三五月,他又感到空虛了,而貓狗已經無法滿足他。於是開啟新一輪的殺戮。越殺越得心應手,最初的緊張生澀消失,唯剩剝奪他人生命、主宰一切的無上愉悅。

陸槐把這些感受說出來,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興致勃發,漸露狂亂之態。少女聽罷道:“很好,就是你了。”

一抬手擊中陸槐頸部,陸槐未等反應過來,人已昏死過去。

醒來時身處鐵籠之內。周遭漆黑昏暗,難見天光。僅有地板上漏下來的幾縷。

居住兩月,他竟然未發現房中有地下密室。而今他被困鎖其中。

鐵籠生鐵打造,任憑他又踹又踢瘋狂搖憾使儘渾身解數,紋絲不動,徒然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竭。

頭兩天他完全無法冷靜,除了睡覺就是折騰這隻籠子,折騰累了睡,睡醒了接著折騰。到第三天,氣力耗儘,又無食物清水補充體力,他極快枯萎。

腹中饑鳴,胃部收縮,絞的他欲生欲死。嗓子渴的冒煙,嘴%e5%94%87龜裂流血。

水……

好想喝水,哪怕一滴也好,潤潤嘴%e5%94%87……

冥想感應上蒼,竟真有一滴水從天而降,落在他%e5%94%87上。他用%e8%88%8c頭%e8%88%94,用嘴%e5%94%87抿,隻覺這滴水前所未有的甘甜,仿佛來自九天之上的仙露。

他迫切地想要更多。

“水……給我……給我……”

仙露變醴泉,彙成一線水流,飛流直下,澆灌他渴盼已久的%e5%94%87。

他快意的吞咽,咕嘟咕嘟,每咽下一大口,便恢複一分生命。待一葫蘆水喝完,陸槐重新活了過來。望向喂他水吃的少女,身體猛的彈起來,手臂閃電伸向鐵籠外,抓向少女脖頸。

少女靈巧閃開,口中調侃,“慢了喲。”

陸槐臉色發青,怒目圓睜。

“我給你帶飯了。”少女把荷葉包著的整%e9%b8%a1塞進去。

陸槐得了食物,顧不上拆開荷葉,直接用嘴巴撕開,狼吞虎咽。

“慢慢吃,下次吃飯依然是三天後。”

不等陸槐抗議,再次飄然而去。

三天後,少女照例來給陸槐送水和食物,驚訝地看到陸槐縮在籠子裡,一動不動。她喊了幾聲,捅了他幾下,不見他有反應。思忖須臾,打開牢門查看。

籠子一開,陸槐立刻餓虎般撲來,直攻李纖凝要害。

這次他學了乖,沒有浪費體力,而是集聚力量等待這次偷襲。少女的身材儘管高挑矯健,到底是女子,怎敵他一個男子孔武有力。

他為這次錯估付出了代價。

少女見他撲來,不躲不閃,雙手搭上他臂膊,借勢後躍,空中翻了個身,落地時將陸槐牢牢壓製在身下,揮拳連揍,打的對方毫無招架之力,揪起來,塞回籠子。關門上鎖。

少女力量驚人,陸槐始料未及,方才她抓著他時他分明感受到她臂上的肌肉和爆發力,是訓練有素的身體。不禁對少女的身份又多了一重好奇。

“作為你不乖的懲罰,今天沒飯吃,三天後見。”僅留下一葫蘆水。

被揍,沒飯吃,慘上加慘。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他看到了她的臉。

十七八歲小娘子,靈透如水仙,韶光豔色,眉宇間有颯颯英氣。

罕見的麵孔。

三天後,陸槐餓的奄奄一息,全靠一葫蘆水苦撐至今,沒力氣與之搭腔。少女放下飯食即走。

又過三天,少女再次出現。這次陸槐沒有攻擊她,也沒有情緒激動。他想通了,想從她嘴裡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第一步,先得冷靜。

“這次很乖嘛。”少女蹲在籠前看他吃飯,嘴裡誇讚。

“你救了我又把我囚禁,究竟為了什麼?”

“我想讓你做我的奴隸,任我驅策。”

“什麼?”陸槐感到震驚且可笑。

“我猜你不會同意。”少女自說自話,“是個正常人也不會同意。但沒關係,我會叫你心甘情願臣服。無論花上多長時間。”

“你以為這樣囚禁我個一年半載就能叫我臣服於你?”

“不隻有囚禁。”少女語聲泠然,如清泉流經石上,“還有折磨。”

少女狡黠如狐單手拄腮。自打在他麵前暴露了真麵目,她已經不戴冪籬了。

陸槐陡然感到頭暈目眩,看了看手中飯食,“你……”

“我在飯裡下了迷[yào]。”

藥力發作,陸槐暈了過去。

第125章 殘月篇(十八)掌心之物

意識複蘇,陸槐睜開眼睛,看到少女蓮萼般臉。

“醒了?”少女問候,“時機很好,這個給你。”

少女趁陸槐不備,將一根麻繩塞到他嘴裡,貼心地幫他合籠嘴巴。

“咬住了哦,咬不住會出人命。”指了指頭頂。

陸槐這才注意到他頭頂懸著一把弓弩,駑內箭矢正對著他%e8%83%b8膛,蓄勢待發。觸發機駑的機關係了一根麻繩,此刻麻繩另一端叼在他嘴裡,他不能鬆口,鬆口即有性命之虞。更糟糕的是,他全身遭綁縛,動彈不得。

隻能用眼睛瞪少女。

少女不予理睬,搬來刻漏,放在陸槐看得見的高處。

“給你記時辰的。”少女嫣然一笑,“我明天再來,你要撐住。”

陸槐發出嗚嗚的類似哀求的聲音,意思叫少女不要走,少女還是消失了,像隻鬼魅。

第二天少女到來小屋,陸槐支撐不住,箭矢已然射出,撞在%e8%83%b8膛上,碎做齏粉。原來箭矢係泥巴所捏,塗了墨汁,看上去還當玄鐵所鑄。

陸槐受了少女愚弄,心下又添一重恨。

少女道:“有事耽擱,來晚了,你咬了幾個時辰?”

陸槐不語,目光浸透毒汁,刻毒含怨。

“說嘛,人家想知道。”她忽然用上撒嬌的語氣,嬌媚不可方物,陸槐狠狠一愣,儘管不甘,受蠱惑一般順從回答,“拔……”

他咬了太久,兩頰肌肉僵硬,吐字不清。

少女拍手,“八個時辰,好棒!”為陸槐解開繩索,取出精美菜肴款待他,“幸苦了,請用。這還有一壺酒,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陪你喝一杯。”

陸槐捉摸不透少女用意,遲疑的功夫,少女已經坐了下來。斟滿兩杯酒,一杯推向他。

酒氣香冽,似瓊漿玉液,陸槐用麻勁還沒散的手端起酒杯,顫巍巍送到%e5%94%87邊,慢慢灌進嘴巴,嘴巴還是不太好使,大部分酒沿著嘴角漏出來。

少女拈起帕子,為他擦拭嘴角。

陸槐驚悚。

“酒有助於血液通暢,多喝兩杯血液流動開就好了。”

如少女所言,三五杯酒下肚,陸槐的血脈漸漸通暢,四肢的僵麻感漸漸消失,嘴巴也能咀嚼食物了。

吃了些許飯,飲了一壺酒,陸槐漸往酩酊上去,少女扶他到床上歇息,為他蓋好被子,隨即掩門而去。

陸槐午夜醒來,月光灑滿室,窗根下蟋蟀低鳴。

天地靜悄悄的,房間靜悄悄的,他的心怦怦怦怦密如擂鼓。

他慢慢起身慢慢下床,尋遍室內,連地下密室也檢查過了,沒有少女蹤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莫非她就這麼留下他走了?她憑什麼斷定他不會跑,哼,妄自尊大的女人,以為可以憑小小手段令他拜倒在石榴裙下,她想錯了。

陸槐趁著夜色掩護溜出小院,他不知道他能去哪,但去哪都比留在這裡受她折磨強。一路望東而去,奔著春明門,預備明天一早出城。

豈知還未走出宣陽坊,即被武侯察覺行蹤。跑了十條街,終遭擒縛。

武侯拷問他姓名、住址,何故犯夜。他說叫陳平,居所也一並說了,犯夜的理由沒等編好,其中一個武侯舉起燈籠,直往他臉上照。嘀咕說:“這小子有點眼熟。”

陸槐心頭咯噔。一旦他連環凶殺案凶手的身份曝光,焉有命在?

“回去同幾張通緝畫像對比對比,沒準是逃犯,咱們可有的賺了。”

武侯押著他欲往武侯鋪去,陸槐苦思%e8%84%b1身之策,忽然看到前方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月光下,少女婷婷而立,內裡一襲紫衣,外搭純白披風,手捏一杆宮燈,晃如月下仙人。

她不要命了,敢出現在這裡,陸槐詫異萬分。

武侯們顯然也看到她了,沒有嗬斥沒有上前抓捕,反而笑臉相迎:“大晚上的,小姐不就寢,何故出來吹冷風?”

小姐?陸槐看向少女,不勝狐疑。

“不必押他去武侯鋪,他是我的人。”少女的語聲寒夜裡聽來更顯清脆,如簷下冰淩,“你們做的很好,下值後拿去吃酒罷。”

少女拋來一隻荷包。

為首的武侯接下,“嗐,小姐又試我們,究竟有什麼不放心。”

陸槐反擰的手臂被放開,武侯在他肩上一拍,“兄弟,得罪了。”

少女盈盈轉身,不忘叫上他,“走吧,阿平。”

陸槐難掩心驚,低頭匆匆跟上。

走到無人空巷,陸槐方敢問:“你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陸槐問了無數次,終於得到了少女的正麵回答。

她停下腳步,麵向他黠黠一笑,“你可以叫我阿雲,抑或雲娘。”

阿雲。

他記得初見她,她通身白衣,如擁雲堆雪,天下叫雲娘的女子何其多,多到使“雲”字生俗,唯有她還原了此字的高潔、飄渺、不惹塵埃。

此後的兩年裡,阿雲換著花樣折磨陸槐,既折磨他的身體,也折磨他的心神。

阿雲深諳馭人之道,不緊不慢地磋磨、摧毀他的意誌。馴狗易,馴狼難,她願意花費時間,循序漸進地將他攥入掌心,叫他再難逃%e8%84%b1。

在日複一日的戲弄折磨中,陸槐變得陰冷邪肆,對阿雲的恨與日俱增。隻是不得機會下手,倘若有朝一日給他得機會,他定要手刃她,喝光她身上血,方得消心中之恨。

兩年裡,陸槐逃了六次,均被阿雲捉回。她仿佛在他身上裝了眼睛,無論他逃到哪裡皆被她掌控。

直到第七次。

這一次他逃走以後阿雲再未找來,他等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他足足等了六個月。

六個月後,他明白他%e8%84%b1離了她的掌控。然而他並不開心,心頭甚至升騰起一股煩躁,殺人也無法平息這股煩躁。

更糟糕的是,這次殺人再沒有當初那種感覺了,他不理解,不理解她為什麼不來找他,他恨她,愚弄了他那麼久,又輕飄飄的撂開。他要找到她,殺了她,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必須付諸行動。

他回到了宣陽坊。通過蹲守,他找到了她的蹤跡,原來她是萬年縣令的女兒,常年宿在內宅。為了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