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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一片月 君芍 4477 字 2個月前

龍寺附近?”

“你記得青龍寺?”

“我記得那時候我們朝聽晨鐘,晚聽暮鼓,阿凝用它們來計算時辰。”

“你從哪裡知道大理寺在調查舊案?”

“夏主簿告訴我的呀,他不是在大理寺任職。”

“他跟你說了什麼,案子可有進展?”

花露把頭輕輕搖晃,“他說一點兒線索沒尋到,連大理寺卿也在為此苦惱。”

“你和他提了當年青龍寺的事嗎?”

“沒有呀,怎麼會。”

“很好,永遠也不要提,即使有人問起,你也要說不知道不記得,明白了嗎?”

花露雖然不知道李纖凝為什麼這樣要求,但見她囑托,一口應承下來,“嗯,我聽阿凝的!”

自打十四年前一彆,她和花露再未見過,彼此淹沒在對方的記憶之海裡,原以為就這樣斷了,不想劉清標案又將兩人聯係到一起。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無形的命運之繩,將她們纏繞,使她們不管離散的有多遠,間隔多少歲月,兜兜轉轉,也能重遇彼此。

想到這裡,再看貼在身上的溫香軟玉,李纖凝眼神裡透出一絲無奈,破天荒的沒有推開她。

第54章 蛾眉月篇(十七)墮胎

李纖凝有身孕一兩月了,孕相越來越明顯,時時嘔吐,神疲力乏,每日昏昏欲睡,哪裡還有從前的精力。

仇璋看出異樣,再三詢問,她回說身體不適,養養就好了。實則心內尋思,再拖不得,這孩子須趁早打去為妙。

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輕車熟路。閔婆有一味藥方,專門下胎的,三四個月的胎兒也弄得掉,一二月更不在話下。

問閔婆去討,閔婆得知她又有身孕,臉色陰鬱渾似暴雨天,“五年前出事,小姐答應過老身什麼?”

“我知道我答應過您不會再有下一次,可凡事總有意外,我也煩著呢。婆婆您行行好,再幫我一次。遲則肚子大起來,鬨的天下皆知,我爹我娘,我哥哥嫂嫂怎麼做人?”

閔婆默了半晌。

李纖凝前去挨蹭她,“婆婆……”

閔婆道:“再沒有下次。”

“我知道。”

“我沒跟小姐玩笑,此方藥力凶猛,用它下一次兩次胎還可,斷斷不能有第三次。否則日後再孕,容易滑胎,不得生養。”

“知道啦,您使喚素馨煎藥吧。”李纖凝語氣輕飄,絲毫沒把閔婆的話放在心上。吩咐完回屋躺著去了。

至晚時分,素馨端來湯藥。

“閔婆說了,連吃三天湯藥,第四天上藥浴。”

李纖凝點點頭,接過素馨手裡的湯藥,一飲而儘。

素馨見她這樣痛快,滿心的話要說,愣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一味的搖頭歎氣。李纖凝叫她彆唉聲歎氣的惹她心煩,趁早弄一碟蜜餞給她吃,她這一陣兒嘴裡苦的厲害。

素馨心裡有話不吐不快,“小姐,您這樣瞞著仇公子好嗎?”

“不好。”李纖凝睨她,“你去告訴他唄。”

“小姐說的這是什麼話,人家為你好,你卻拿話擠兌人家。難道我說的不是正理?”

“我煩著呢,你少說兩句。”

“恕奴婢不會說話,小姐這煩純屬是自找的。”素馨說完,摔簾子去了。

“死蹄子,打量我素日擔待你,愈發蹬鼻子上臉了?你摔誰呢?”

李纖凝歪在床上吼,“趁早把蜜餞端來,遲了剝你的皮!”

須臾,素馨端一碟蜜餞進來,氣賭賭摔幾上。轉身便要走。

“站住!”李纖凝喊住她,“給我重新放,輕拿輕放。”

素馨照著李纖凝的吩咐,輕輕拿起,再輕輕放回去。這功夫仇璋走了進來。素馨看仇璋進來,抬腳去了。

仇璋訝道:“主仆兩個這是又怎麼了?”

李纖凝懶怠動彈,叫仇璋把蜜餞拿給她,嘴上自顧說道:“怪我平時太縱溺她,擺臉色給我瞧。但凡我是個軟弱的主兒,還不把我踩腳底下欺負?”

素馨在外間聽見,回道:“誰敢把小姐踩腳底下,隻有你踩彆人的份!凶的跟夜叉似的,哪點跟‘軟弱’二字沾邊?您倒是會扮軟弱!”

“死丫頭,看我不撕你的嘴!”

仇璋早已笑倒在榻上,見李纖凝動真格兒,忙按住她,“理她作甚,吃你的蜜餞。”揀起一顆烏梅喂到她嘴裡。

兩人湊在一起,哪有不%e4%ba%b2昵的道理。素馨外間聽到他們又纏磨到一處,漸漸往下流處去,恨李纖凝不愛惜自己,揚聲道:“小姐身子不舒服,好歹輕些折騰。”

仇璋聽見,停下動作,“你身子不豫?”

李纖凝恨素馨壞她好事,掙紮欲起,“小蹄子,今個兒非治你不可!”

仇璋哪容她起身,眼神漸漸嚴厲。

李纖凝刹那消亡了氣焰,悻悻道:“她瞎說的,你看我這副身子骨,哪有半點兒不舒服?”

仇璋歪頭看她,一個字不信。

李纖凝知騙不過,自暴自棄,“好吧好吧,是有一點兒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

“%e8%83%b8口發悶,小毛病。”

仇璋頭扭向外間,“素馨,你們家小姐什麼毛病?”

素馨擔心李纖凝不知深淺硬要和仇璋同房,索性絕了她的念頭,“小姐下麵見紅。”

“什麼?!”仇璋擰眉,問李纖凝,“好端端的怎麼會見紅?”

李纖凝恨煞素馨,少不得敷衍過去,“淅淅瀝瀝落了些血絲罷了,沒有關礙。”

“給我看看。”

仇璋拉李纖凝裙子,要%e4%ba%b2自查看。李纖凝拍開他的手,“又不是時時落,你看什麼。”

“你太胡來了,身子見紅,怎麼還敢胡來?得虧素馨提醒,不然冒然做了,加重病情如何是好?”又問,“可請人瞧過了?”

“閔婆瞧過了,不妨事。”

“閔婆可說了是什麼症候?”

沒影兒的事,李纖凝上哪編什麼症候去,推說道:“女人家的事,你一個勁兒打探什麼。左右不嚴重,過陣子就好了。”

“吃藥嗎?”

“給了個藥方,日日喝著呢。”便來推仇璋,“你去吧。”

“這個時辰早宵禁了,你叫我上哪?”

“去哪都好,橫豎不能在我這。”

“怎麼,怕美色當前把持不住?”仇璋逗她。

“是呀,我定力差著呢,公子又這樣秀色可餐。”

仇璋%e8%84%b1下常服,換上寢衣。喚來素馨服侍他盥洗畢,上床來伴著李纖凝,“長夜漫漫,我陪你聊天解悶。”

李纖凝歪他懷裡,撚過他一綹頭發把玩,“我想吃櫻桃。”

“淨想稀缺物吃,寒冬臘月裡,哪去給你尋櫻桃?”

“這不是有一顆?”李纖凝瑩指撫上仇璋%e5%94%87瓣。

“你消遣我?”

“塗上%e5%94%87脂更像了。”半是央求半是推搡,“你去,把我那匣子裡的%e5%94%87脂、螺黛拿來。”

“我剛洗漱完,你少折騰我。”

“不是說好給我解悶兒?”

李纖凝不依不饒,仇璋給她鬨的沒法子,取來%e5%94%87脂、螺黛任她塗抹妝畫了。畫完取笑,“好端莊俏麗一小娘子。”

仇璋焉能任她取樂,執螺黛,給她畫上了長須短髭,調侃,“公子也不賴。”

李纖凝拿起銀鑒一照,笑趴褥上,“哪裡是公子,分明是老爺。”

一時鬨乏了,相枕而眠。

李纖凝連喝了三日湯藥,到第四日,小腹出現墜痛之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素馨提來湯藥,加注到浴桶中。恐李纖凝著涼,生了六盆炭火,烘的屋子暖如三春。草藥的氣味彌散開,苦中帶澀。

李纖凝%e8%84%b1了衣裳,整個人浴進去。經溫暖的湯藥一泡,身子舒爽不少,墜痛也沒那麼厲害了。

據閔婆講,前三天的湯藥可供下胎,第四天的藥浴方可叫胎落乾淨,不留遺患,因此必不可少。

浸了約有兩刻鐘,墜痛卷土重來,比之先前痛了十倍不止。李纖凝雙手抓著木桶,嘴巴咬在桶沿兒上,咬出深深的牙印。

素馨深知她痛極了才這樣,跪在她麵前,往前遞了一塊玉牌,“小姐,您咬這個,浴桶臟。”

李纖凝身上給逼出了汗,額上汗珠密密,有綠豆大。啪嗒啪嗒落到水中,水汽氤氳,熏的頭發也濕了。

陣痛的間隙,李纖凝緩過一口氣,“叫我咬那麼硬的東西,想把我牙蹦了。”

素馨看她痛的五官皺成一團,還有閒情說笑,又氣又急,“小姐……”

“沒事,挺過這一陣就好了。”說罷,又是一陣凶猛的墜痛。

李纖凝隻覺像是有什麼東西把她的腸子往下扯,嘴上咬的更凶了,險險把木桶咬碎。

白氣嫋嫋熏潮了眉眼,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有身孕,急的不知所措,問他怎麼辦,他說能怎麼辦,趕緊成%e4%ba%b2是正經,反正咱們也到成%e4%ba%b2的年齡了。她小心翼翼地說她還不想成%e4%ba%b2,他愣了半晌,問她什麼意思,是不是想打掉胎兒,她說能打掉最好。他又是沉默半晌。

後來胎兒如她所願落下,花生大的小東西,已初具人形。他拿綾羅裹了,葬到花樹下。說希望他春有花看、秋有果吃,來世還做他們的孩子。

她不心疼那個孩子,她心疼他,他那時的眼神,眉宇間的哀矜叫她記到如今。

她不想再看一次。

浴湯翻上腥紅,胎兒落下來了。李纖凝如釋重負。

素馨來扶她。

李纖凝往後靠去,“叫我緩緩。”

霧氣嫋嫋,染上血的淡腥,李纖凝聞著腥氣,看著變紅的浴湯,身子虛弱已極,隻想就此睡去,不覺向下滑。

“小姐……”

素馨托住她的身體。

“沒事沒事,扶我出來罷。”

素馨攙出李纖凝,擦洗乾淨身子,裹上衣服,送到床上躺著。看著平時生龍活虎的她,此刻容色懨懨,淚珠兒滾瓜似的落。

“何苦來,受這份罪。”

李纖凝疲憊笑笑,“我睡一睡,你莫吵。”

李纖凝睡了兩個時辰,醒來精神大好,用了兩碗飯。

素馨卻是心有餘悸,和她講在她熟睡的這段時間李含章過來了,撞上她倒浴湯,見浴湯褐中帶赤,問了一嘴。她隻好推說小姐沐浴時來了癸水。說著捂住心口,“還好咱們老爺好糊弄,換成仇公子,我都想不出詞兒搪塞。”

李纖凝全不理會,吃掉盤中最後一片鹿肉,嘴巴一抹,撈起披風係上,“幾日沒出門了,悶的厲害,我出去走走。”

“外麵下雪呢,小姐亂走什麼,仔細風吹。”

李纖凝哪裡肯聽,仍舊出門了。

第55章 蛾眉月篇(十八)消失的凶手

義寧坊,大理寺。

“大人。”小吏入內回話,“小的仔細核對過了,的確隻有十八件,非十九之數。”

“核對仔細了?”問話的人是京兆府的仇少尹,他奉命調查天仙子案,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