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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煲好的湯,正巧撞上在廚房忙前忙後的薛琳琅。

她好似已經在灶台上待了許久,因不太會生火,臉上染了些灰黑的塵土,熏得直掉眼淚,雙眼像是兔子般紅彤彤的。

瞧見唐洛瑜過來,她便趕緊起身招呼一聲,拿帕子擦了擦臉,卻是將臉上的灰塵抹開了,更像隻花貓。

“這是怎的了?”唐洛瑜有些訝然,“廚房裡的事務交給廚子和老媽子就行了,怎的一大早在這裡忙活?”

她先是怔愣一下,不過馬上又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不愧是浸潤在蜜糖裡的新婚夫妻,這些小事也想替對方置辦。

“我明白了,敢情是在給你夫君做東西呢,來,讓我瞧瞧你做了什麼糕點。”

唐洛瑜玩心大起,說著就要去%e4%ba%b2自看看。

“哎呀!還沒蒸好呢,你彆看!”

薛琳琅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浮起一團紅暈,害羞地上前阻攔卻還是慢了一步,唐洛瑜已經走到灶台前掀開了鍋蓋。

這一看,她倒是有些愣住了,隻見裡麵整齊地堆放著三兩蒸籠,被水濡濕的紗布底下清清楚楚的看見是些大白饅頭。

唐洛瑜有些納悶,新婚妻子為夫君下廚做得無非都是些精致糕點啊,補身子的家禽湯類啊之類的東西,她倒是第一次見給對方做乾糧的。

“洛瑜,都說了還沒有做好,不許看了。”

薛琳琅紅著臉上前,急急忙忙地將蓋子又遮了回去,仿佛讓唐洛瑜見了便會少二兩粉。

大概是知道她會追問,薛琳琅將手在圍裙上擦擦,又揩出來一團白色指印,空氣中都是熟麵粉的甜美氣息。

“這是我給陸郎做的,”提到夫君,薛琳琅霞染雙頰,眼眸也低了低,“他想繼續參加科舉,我想著這一路難免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便想著給他做點乾糧路上帶著吃。”

唐洛瑜恍然大悟,“怎的不早說,既然是進京,我便讓林策寫封信給京城裡的故友,陸南到了也好有地方落腳。”

薛琳琅卻有些慌亂,“怎的再好意思麻煩景杉兄長。”

“景杉公務纏身,到也不一定要要找他,京城中還有其他做官的舊友,陸南去了正好也跟著學些東西。”

說罷,唐洛瑜便提著裙擺去章自家夫君商議,正巧薛林策還在書房,她便三言兩語將陸南預備去考試的事說了。

薛林策自然是讚許鼓勵,馬上%e4%ba%b2自提筆寫了封信給身為大理寺卿的師兄柏長林送去,將陸南介紹給他。

陸南聽聞得到了薛林策的幫助甚是感激,既然信件已經送出,他便乾脆提前了進京的日子,兩日後便收拾了行裝啟程。

三日後,他平安抵達的信件便送回了嶽東,一封是家書,一封是柏長林的感激信。

柏長林在公事上向來秉公嚴肅,性子也是極為安靜,他一開始本不看好陸南這個秀才出身的,可很快發現此人是個可塑之才,不僅勤學踏實,飽讀詩書,就是處理從未接手過的事務也能很快上手。

他相當滿意,一時放棄了傲嬌性子,%e4%ba%b2自給師弟寫了封感激信。

嶽東眾人收到這信件自然也是極為開心,可這卻讓薛林策有些犯難。

陸南先前擔任的是師爺的事務,如今他一走,這些事務便被擱置了下來,夫妻兩個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便想到了最開始留下來的那個名喚連致的秀才。

多日以來的相處連致也算是放下了成見,接下師爺一職時也毫不含糊。

但是時隔不久眾人就發現,此人怎的頗有些越幫越忙的意味。

他先前都是在案牘庫幫著記錄整理已經寫好的案卷,還未接觸過當堂書寫案件,每每升堂便顯得格外緊張,不知什麼該詳什麼該略,一緊張字跡便變得龍飛鳳舞,事後整理也是瞧得人費勁,甚至總能將公務記錄當做是寫文章,總有些引經據典之詞,花團錦簇得不是地方。

好在此人知錯能改,勤學好問,雖庶務能力不太過關但為人勤懇謙虛,肯跟著薛林策好生學習。

秋後的案子不知為何突然暴增,薛林策府上府下硬是忙了整整一月才算勉強空閒,此時又剛好趕上吏部考評,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嶽東府上上下下便又忙開了。

一直熬到天氣轉涼眾人才清閒下來,吏部的考評結果也分發到了各位官員的手上,薛林策得了個上級。

為慶祝考評成績順便犒勞犒勞大夥,薛林策腦子一轉便想到了他在二十一世紀時最愛的聚會形式。

他命人在院子裡搬來了幾個大爐子,將洗乾淨的鐵網鋪設在炭火上,又備了許多八角花椒草果類的香料碾碎了順著院角排了一溜兒,又差人去集市買了新鮮的時令蔬菜和各種肉類,清洗切割好後將府中上下都聚在了一起。

沒有特定的位置,也沒有特定的口味,大夥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聚會皆覺驚奇無比,肉還沒吃進嘴裡就已經開始歡喜。

肉塗了油一塊接一塊地擱在了鐵網上炙烤,滋滋地冒著香氣,空氣中全是油脂的香氣,院落中盛開著各色菊花,芬芳清雅,光是聞著便分外解膩。

唐洛瑜坐在薛林策身邊,無需動手,碗中便堆疊了許多夫君替她烤好的肉,薛林策換上常服,一身玄色衣衫,腰間半點配飾也無,袖子高高擼起,儘職儘責地為自家娘子忙碌。

清新的梅子茶和醉人的女兒紅同時抬上來,薛林策一高興,便多喝了幾杯酒。

女兒紅的後勁很足,口感綿密,%e5%94%87齒留香,“咕咚咕咚”地混著喜悅喝下去,薛林策竟很快有些腦子迷糊了。

在場之人多少也喝了些酒水,都不同程度地醉著,往日再嚴肅的人此時也擱下了架子,正是熱鬨的時候,聚會的氣氛也被推至縞潮。

第385章 醉酒%e5%90%9f詩

這時,不知是誰起哄,提議讓知府大人作詩一首,薛林策本想拒絕,可大夥已然不同意,開始慫恿。

“大人來一個罷!”

“都言大人學富五車,可還從未領教過大人的詩文功力。”

其他人則是簡單粗暴地起哄,拍著手齊聲高喊:“來一個!來一個!”

薛林策麵上被酒精暈染開些霞光,堅毅的麵部線條柔和許多,聽著大夥的“鼓舞”隻覺自己像個請來助興的舞女,一時忍俊不禁。

推辭不下,他隻得捏著酒杯起身站起,此時正是月上半空的時候,瞧著那輪掛在天空的皎白明月,再看看溶溶月色下一張張歡快的臉,一排排拉長的影子,水調歌頭所描寫的場景幾乎是立刻映入腦子。

他頓覺心情舒暢,將盛滿清酒的杯盞高舉,高聲%e5%90%9f誦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連致一聽這開頭便來了興致,趕緊拿了塊燒黑的碳將薛林策%e5%90%9f誦的詩句一一寫下。

這一晚大家玩得儘興,大夥都喝得酩酊大醉地回去,唐洛瑜也對自家夫君開了恩,許他當晚醉醺醺地倒頭就睡。

次日天光大明,薛林策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因昨夜所有人都喝過酒,所以他起來得已經相對算早。

打了一瓢清水洗臉,剛將帕子浸潤在水中,他便聽到院落中走來一個急急的身影。

用手擋了日光一瞧,來人正是連致。

他見了薛林策莫名有些激動,步伐更快,臉上滿是笑意,“大人,我一上午找了你許多次,總算是瞧見你出門了。”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薛林策有些不好意思,試圖轉移話題,“可是庶務上有何不懂?近日全府上下才忙完,休息些時日也不算過分,你不必如此操勞。”

連致卻像是沒聽到,三步並做兩步上前來,薛林策這才發現他手上捏著一卷宣紙。

“大人,您瞧,”連致將宣紙展開,隻見上頭密密麻麻地寫著詩文,“這是昨夜您在興頭上時寫的詩句,簡直豪放曠達又激昂婉約,用詞簡練又慷慨,簡直與前朝諸位文豪不分伯仲,我便替你記下了,大人果真文采斐然。”

薛林策眉心瞅了瞅,細細一瞧,發現當真是自己昨晚喝多時%e5%90%9f誦的水調歌頭,他心中突地一下,在腦海裡向蘇軾先生磕頭道歉,麵上的笑意也漸漸減退,上揚的嘴角慢慢扯平。

連致仍舊在不斷誇讚,薛林策越聽越覺不妥,趕緊攔住,“這詩文府中人知道就好,不可傳到外麵去。”

對上他嚴肅的眼,連致有些困惑,沉默片刻後才點頭同意。

他不明白,這好端端的詩又沒有含沙射影什麼朝政重臣,怎的不可以讓他人品鑒?詩文是需要拿出來讓人瞧的珍寶,若是無人品評豈不是獨自喝酒一般無趣?

不解歸不解,他心中還是想遵從薛林策的吩咐不透露給他人。

但文人騷客的詩文往往是兜不住的,連致本隻讓一好友瞧過,卻沒曾想半天的工夫,這詩句就一傳十十傳百,三日之後就傳到了京城,進了柳子邵的耳朵。

“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一把將桌上的杯盞茶碟都掀飛,瓷器落在地上應聲而碎,碎片飛濺,茶汁四溢,剛打理趕緊的房間又一灘汙漬。

下人們不敢上前打理,隻齊刷刷地“撲通”幾聲跪在地上,“公子息怒!”

“息怒?”柳子邵是個一勸更火大的主兒,登即眼睛一瞪,額頭上青筋一鼓,若不是檀木桌子掀不動,想必也難逃厄運。

“如何息怒?”他在屋中來回踱步,差點要將地麵也踏出幾個窟窿,“這薛林策作出這種詩文,定是在含沙射影,他在京城中不是有個做官的表兄景杉嗎?什麼千裡共嬋娟,定是在通過詩文暗通曲款。”

他正怒氣衝衝,忽然聽得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正要嗬斥,一抬頭卻見是柳相正閒庭信步般地過來。

他大吃一驚,趕緊跪拜,“爺爺。”

如此恭恭敬敬,與先前惱羞成怒的模樣判若兩人。

柳相瞧著滿地狼藉,麵上並無波瀾,隻跨過碎瓷片和滿地茶汁慢吞吞上前,柳子邵趕緊迎他上坐,又差人重新沏了茶上來。

“爺爺,”柳子邵沉不住氣,柳相身子還沒坐穩就開始抱怨,“那薛林策的詩句您可看過了?那分明是同景杉暗中商議,針對柳家!”

柳相不慌不忙地用茶蓋將浮沫撇趕緊,表情平靜得像是沒聽到,柳子邵急得不行,又道:“爺爺,不如趁此機會我叫人去查他一查,肯定能發現此人……”

“有什麼好查的?”柳相出言打斷他,“這隻是一首詩文罷了,若是什麼都查哪有那麼多人手,反而白白浪費了精力,我看你隻是妒忌他人文采罷了。”

不愧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狸,柳相三言兩語就戳破了柳子邵的心思,後者頓時臉上一紅,沉%e5%90%9f一會後又不甘心地開口,“子邵嫉妒歸嫉妒,可也總覺得如此放任此人不管是個隱患,薛唐兩人不除,柳家何時才能高枕無憂呢?”

柳相若無其事地嚇了一口茶,不鹹不淡道:“你性子急躁,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