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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到屋簷下。

“琳琅,琳琅……”陸南低聲叫著她的名字,清炯的眼中竟急得滲出些淚花。

薛琳琅眼前發黑,氣血上湧,頭昏腦漲,好一會視野才逐漸清晰,入目便是陸南焦急緊張的臉,她竟忍不住輕笑一聲。

“陸郎,”她伸出蔥根般的手指,輕輕地沿著他的麵部輪廓撫摸,眼中也隨之溼潤起來,“我沒有在做夢,真的是你……”

“是我,”陸南握住她停留在臉頰上的手,“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薛琳琅又是一聲輕笑,帶著嗔怪,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滾入漆黑的鬢間,“說什麼傻話,我隻是染了風寒,又不是得了大病。”

眼窩處晶瑩的淚珠反射這日光,透出五顏六色的光亮,她的臉頰上像是投下一注小小的彩虹。

陸南小心地捏緊了她的手,像是做了某種決定般堅定開口,“琳琅,我一開始就想清楚了,不管是否入贅,隻要能同你長相廝守,我什麼都願意去做,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

他如此堅定,倒在他懷中的薛琳琅卻哭出聲來,這般模樣頓時嚇得陸南有些無措,“怎的了?可是不願?”

“我願。”

薛琳琅撐起上半身,一時激動,當著眾人麵將他脖子摟住,再也說不出下文,隻是一個勁地哭。

周圍幾個丫鬟見狀也是偷偷揩眼角,唐洛瑜見二人說通,心中也安定不少,但剛歡喜不到一秒,那讓人不安定的根源又出現了。

“陸南!”

一個滄桑的女人聲音忽然在門口處響起,眾人齊齊一驚,紛紛回首看去,那人的腳步聲動靜極大,不過片刻,她的身影便出現在院落中,正是怒氣衝衝的陸母。

她一進來,瞧見抱在一起的薛琳琅好陸南就大發雷霆,“好啊!一大早就不見你人,我就知道你是來嶽東府找人來了!為娘昨晚跟你說的事你都忘了嗎?”

“娘,”陸南將懷中的薛琳琅護住,長眉緊皺,漆黑的眼如熠熠生輝的黑曜石,堅定從容,“我的決意也已經告訴過您,我誓死要同琳琅廝守,入贅也無關緊要。”

“你……”陸母氣得渾身發顫,“你當真是要不顧陸家顏麵!竟固執至此!簡直荒唐!”

陸南毫不退讓,“若是為了琳琅,荒唐一回又有何不可?入贅又並非什麼稀奇事,又何來顏麵一說?”

“好,你是個讀書人,娘拙嘴笨%e8%88%8c說不過你,”陸母不占理就開始道德綁架,“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為娘自然要為你考慮。”

她眼珠一轉,“你入贅是可以,要為了薛琳琅去做薛家人也可以,但是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唐洛瑜聽出端倪,眸光一凜,“你想如何?”

“嗬,”陸母冷笑一聲,伸出一根手指,“既然我兒執意要入贅薛家,那薛家少說也得另外給我這個數。”

她將手指晃了晃,一字一頓道:“少說也是一百兩。”

“好,”唐洛瑜二話不說便同意,衝身邊的丫鬟做了個手勢,“去我案幾上取一百兩銀票來。”

丫鬟很快小跑著去取銀票,唐洛瑜懶得好聲好氣同這蠻不講理的人講話,乾脆將銀票摔在她腳邊。

“這一百兩拿好了,從今以後陸南就是我們薛家和唐家的人,你以後也不可來挑唆他們夫妻二人關係。”

陸母罵罵咧咧地從地上撿起銀票,對著日光瞧了又瞧,最後才小心地擱在懷裡,“哼,我兒娶薛琳琅也是她修來的福分,讓你們給我一百兩還少了呢!”

她一麵嘟嘟囔囔地罵一麵出了大門打道回府。

薛琳琅和陸南的婚事總算是定了下來,當日有陸南的陪伴薛琳琅的病也很快有了起色,雙方開始商議婚期。

傍晚時分,陸南依然需要回去同母%e4%ba%b2商議婚事,他趕回家時已經是月上枝頭,附近的村落都滅了燈,隻有溶溶月色照亮大地。

一路走進村落,他本以為白日裡那樣鬨了一通母%e4%ba%b2應當不想見自己,哪想竟瞧見屋中仍舊燃著豆大的光火。

他一怔,加快了步伐,推門,果然見母%e4%ba%b2還帶著些怒意坐在屋中,正瞪著眼睛瞧著屋門,雙眼已經熬紅。

“你還知道回來。”陸母等了許久,本想聽聽兒子的婚事,開口卻依舊是強勢的興師問罪。

陸南歇了脾氣,耐著性子道歉,卻又被陸母一聲長歎打斷。

“罷了罷了,你的大喜日子將近,當娘的哪有在這時候討人嫌的道理,”她顫顫巍巍起身,在床角摸索一通,從棉被下拿出一個小盒子來,又衝他招招手,眼中竟激蕩出些淚花,“南兒,你過來,娘%e4%ba%b2有話同你說。”

第383章 薛陸成%e4%ba%b2

燭火之下的陸母褪去了往日的強勢和嚴厲,麵上滄桑鬆垮的肌肉自然地下垂著,頭上包著的青綠頭巾也撤下了,滿頭灰白的發也無法被光亮渲染成溫暖的橘色。

陸南心頭一晃,趕緊上前,隻見陸母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匣子打開,隻見其中放著半盒子串好的銅錢,那銅錢有的已經被摸得發光,個個都極為乾淨,一個接一個穿起來格外整齊。

“娘,你這是做什麼?”陸南一驚,眉心跳了跳。

“當然是給你們夫妻兩人做家當了,”陸母眉開眼笑,眼周一片褶子舒展開來,“先前娘%e4%ba%b2也是為了瞧瞧你跟薛姑娘是否果真非彼此不可,是娘%e4%ba%b2操之過急了,娘%e4%ba%b2並非是當真瞧不上她,若是你想要入贅,那便入贅吧,隻是薛夫人的錢娘%e4%ba%b2不會收的。”

說罷,她將懷中那一百兩的銀票取出來,蓋在那一串串銅錢上,“這一百兩你拿回去還給薛夫人,其他的錢給你和琳琅,琳琅身子骨虛,你以後好生愛護著她些。”

她將盒子不由分說地擱在陸南手上,“這些前是為娘省吃儉用攢下的,就是為了你成%e4%ba%b2的時候用上。”

陸南不肯接,往前推了推,眼中也湧上一層淚花,聲音低迷,“娘……”

見他拒絕,陸母有些生氣了,強製地將盒子塞在他手上,“叫你拿著便拿著,咱家家當雖不比薛家,但不可能一分不出。”

陸南攥著手上沉重的匣子,心酸的眼淚彌漫上來,將視野模糊成一片,他撩起一擺,衝著母%e4%ba%b2深深地磕了一個頭,“多謝娘%e4%ba%b2成全,陸南一日是娘%e4%ba%b2的兒子,便一輩子侍奉母%e4%ba%b2,兒子成%e4%ba%b2後雖是薛家人,但定不會忘記母%e4%ba%b2的養育之恩。”

母子二人冰釋前嫌,當夜話了許久的家常。

次日天明,陸南抱著那隻匣子揣著一百兩的銀票回到嶽東,將陸母的意思同唐洛瑜說了,順帶著將一百兩銀票歸還。

唐洛瑜心中感慨萬千,又覺這陸家主母實在是倔強到讓人哭笑不得,便隻得將銀票收回,又差人去將陸母用馬車接來,好方便雙方家中一同探討婚期請帖喜服嫁妝一係列事宜。

這成%e4%ba%b2大事操辦起來何談容易,尤其是在寫請帖時,更是讓薛唐夫婦二人有些犯難。

“阿策,我發現有個事兒很嚴肅啊。”

唐洛瑜拿著細毛筆,柳眉輕擰,筆頭頂著下巴,身邊攤開一片紅色的請帖,像是坐在一群火紅的霞光中,黛青色的衣擺張開,宛若一朵飄在荷葉中的睡蓮。

薛林策聽見自家娘子叫自己便抬頭瞧她,近日他一下衙就趕緊來到書房幫著寫請帖,身上的官服總是未來得及褪下。

夫妻二人的目光在一片鮮豔的紅色中對上,唐洛瑜好似有些為難,半晌才緩緩開口,“琳琅無父無母,屆時高堂上豈不是隻坐著陸老太太?你我輩分又不夠,到時自然不能坐高堂,能請來的恐怕隻有……”

她一麵查看夫君的微表情一麵儘力避免提起薛母。

不需她細講,薛林策自然知道她是在指代誰。

他長眉輕擰,輕歎一口氣,“這事還得問過陸南和琳琅才行,畢竟是他們倆的大喜日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唐洛瑜覺得有些不妥,便馬上“推卸”責任,“有道理,那你去問。”

薛林策被莫名將了一軍,迷茫了一小會兒後無奈又寵溺地搖搖頭,“行行行,夫君去問。”

他正要擱下手上的毛筆,門口忽然進來一人,夫妻二人皆是一驚,仔細一看才發現來人是薛琳琅。

兩人在屋中認真忙活許久,也不知薛琳琅何時來的,兩人見她神色嚴肅,嚴肅又略顯緊張地咬著深粉色的%e5%94%87,便知道她多半已經將剛才的商議聽了個大概。

果然,她輕輕開口,“不必請她來了。”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都未曾感覺驚訝。

“她做的事我早已知曉,又三番五次阻撓我和陸南,實在是沒有坐在高堂上的資格。”

唐洛瑜怕她後悔,“那屆時……”

“有陸郎一人的母%e4%ba%b2足矣,”薛琳琅眼中堅定,“周家的人我都不想請,再不濟,不拜高堂也好。”

見她執意如此,唐洛瑜和薛林策也暗自鬆了口氣,薛林策繼續埋頭寫請帖,唐洛瑜瞧見她情緒好似有些緊張,便暫時擱置下手頭上的工作,起身拉著她一道去了外邊散心。

兩人漫步在花園中,可惜已經是深秋季節,早已過了百花爭奇鬥豔的時候,這會又日近黃昏,日光透著疲憊的溫柔,連各色菊花也慢慢合攏凋零了。

唐洛瑜伸手疼愛地捏捏薛琳琅的手掌,“大喜日子將近,喜服可做好了?”

薛琳琅輕輕頷首,柳眉仍舊輕輕皺著,“鈿釵禮衣都已經準備妥當,都是陸南一一督促的,他做事踏實認真,大家都很放心。”

不愧是熱戀中的小情侶,言語之間也要誇讚一下對方,唐洛瑜倒是覺得有幾分可愛,“既然事情已經準備妥當,為何還這般憂心忡忡?”

薛琳琅腳步一頓,認真地瞧著唐洛瑜,許是身子才康複,她麵容有些發白,眼中那股憂慮便越發明顯,日光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也未曾浸染半點溫暖。

她伸手拉住唐洛瑜的手腕,皮膚沒有暖意,倒是冷冰冰的錐心,“我在想方才舉動是否會過於決絕,畢竟她對我也是有養育之恩,若是讓彆人……”

原來是為這事發愁。

唐洛瑜忍俊不禁,“此人所做的不義之事有目共睹,她如今也並非過得不如牲畜,俗話說因果輪回,她如今的境遇便是她之前的報應,你並未犯錯,也沒有對不起她,大可放心,輕輕鬆鬆與陸南成婚便好。”

聽到陸南的名字,薛琳琅臉色又是一紅,總算是有了點血色,眼中的擔憂也迅速消散,唐洛瑜見狀忍不住打趣了幾句,羞得她又是捂嘴又是嗔怪,二人在如血的殘陽下打打鬨鬨,一片歡聲笑語,四周皆是秋風也刮不走的歡快喜慶的氣息。

第384章 陸南科舉

因雙方的主要矛盾在先前都解決了,因此薛陸二人的婚事辦得格外順利,婚後兩人依舊住在嶽東府,新婚的日子還算美滿和睦。

這一天唐洛瑜正向往日那樣去廚房取薛林策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