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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這一切仔細說來,的的確確都與她沒什麼乾係。

連日夢魘十分影響她的心情,一想到蕭安,心裡不再像揣著一隻小兔子一樣激動雀躍,而是多了幾分恐懼和抵觸。夢裡蕭安對她的厭惡太過真實了,從小到大她和蕭安再吵鬨,他也從沒有用那樣憎惡的眼神看過自己。

她喜歡蕭安,但絕不會為了蕭安陷害令月。可夢中的她變得又蠢又壞,幾次三番糾纏蕭安,陷害令月,最終讓他們徹底對自己失望了……一切就好像%e4%ba%b2身經曆了一遍,那種絕望的滋味還能清晰地感受到。南秀不由得恍惚,這究竟是在做夢,還是上天對自己的警示。

就連上午看書時也始終靜不下心,她想了想,叫來春葉吩咐道:“去將蕭安送我的那些東西全都找出來,再派人一個不落地送回鎮北侯府去。”

“全部?”春葉驚呆了。

“全部。”南秀語氣肯定,“從小到大。”

春葉木愣愣地領命在屋子裡翻找,不知姑娘這又在鬨哪一出。世子送的東西姑娘從不會收進庫房,都整整齊齊放在臥房牆邊的紅木大箱子裡,時常拿出來欣賞把玩,所以找起來非常容易。

幾個丫頭一起幫忙,很快大大小小的盒子就堆滿了桌子,摞得足有半人高。

南秀低頭瞧手裡的小兔子。

原本翠綠新鮮的草葉經過兩年已經變成了枯黃色,她從前都是小心翼翼收在匣子裡的,生怕不小心碰壞了。

這草編兔子原本是蕭安給令月編的,令月轉送給了自己。想到沈蘭衣嘲諷的那句“她將自己不要的讓給你了”,忍不住自嘲一笑。

南秀在自己院子裡鬨出的動靜不小,南夫人知道後十分無奈,倒也懶得管了。

兩人常常這樣吵架拌嘴,最嚴重的時候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但蕭安稍微低一低頭,就又把她哄得找不著北了。

*

不過令南夫人意外的是,這一次女兒堅持得格外久,一直在府上閉門不出,也不再絞儘腦汁派人去打探蕭安每日的行蹤了。

再出門時還是為了陪她上山拜佛。

長音寺靈驗,日日香火不斷。這一天母女二人有意來得很早,避開了絡繹不絕的香客,去往後殿的路上格外清靜。

南夫人想到近日的傳言,道:“辰王去了河州,聽說是去尋人了,外麵還傳他是在找一位姑娘。賜婚才多久,這不是把穆家的臉麵往地上踩嗎?”

南秀覺得離譜:“您這又是從哪裡知道的?辰王即便真在找人,大可悄悄去找,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傳進宮裡豈不是令聖上和太後不悅?他又不是傻子。”

南夫人一想也覺得有道理:“可長安城裡都在這麼傳。”

“或許是以訛傳訛吧。”南秀並不想過多地議論此事。

其實南夫人提起這件事的本意是想告訴女兒,強求一個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往後有得是難堪要受,穆令月就是個現成的例子。結果被女兒一句話就帶偏了。

看出她不欲再多說,南夫人便先按下不再提了。走了幾步又問:“往年你嫌顛簸,不愛隨我來寺裡,怎麼這一回倒肯了?”

南秀立馬撒 嬌道:“我就喜歡陪著母%e4%ba%b2。”

明知這丫頭是在說好聽話糊弄自己呢,南夫人還是被哄笑了。結果母女二人走到下一處回廊拐角,迎麵便撞見了一身素衣的鎮北侯夫人以及世子蕭安。

這場麵真不知是巧還是不巧了。南秀迎上母%e4%ba%b2意味深長的視線,知道被誤會了,頭疼不已地低聲解釋道:“我可不是為了他。”

南夫人隻當她還在嘴硬,氣悶地捏了捏她手心,用隻有她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駁道:“還說不是!”

堅信女兒是打探到了蕭安的行蹤,才會“心血來潮”跑到寺裡與他偶遇,這般良苦用心真是讓她這個做母%e4%ba%b2的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蕭安先是感到意外,隨後有禮道:“南夫人。”

要是從前,南秀非要緊跟著叫出一句“蕭安哥哥”這樣酸倒牙的稱呼。今日她直接略過了,鎮北侯夫人還很是不習慣,不由打趣一句:“秀秀長大了,怎麼不叫‘蕭安哥哥’了?”

南秀尷尬一笑。

既然碰見了自然要寒暄幾句。鎮北侯夫人表現得十分熱絡,將南秀拉到自己身前,左看看右看看,真是哪兒哪兒都喜歡,誇獎的話不重樣,臉上始終笑眯眯的。

南夫人則打量著蕭安。

她是看著蕭安長大的,若沒有那些兒女間的糟心事,也定要以他為楷模,來教育子侄勤學苦讀,建功立業。可誰叫他不喜歡自己的女兒,萬般好也成了不好。

兩位夫人相攜進了後殿,兩個孩子一左一右,中間恨不得隔出一道河來。鎮北侯夫人輕瞪了兒子一眼,又催著他帶南秀去殿外透透氣。

不成全她怕是又要鬨脾氣。南夫人在女兒腰際輕輕推了一把,無奈道:“去吧。”

這都是以前犯傻的後果。南秀並不想和蕭安單獨呆著,相看兩厭,不知要如何難受。又生怕蕭安搶在自己前麵拒絕,那她非得慪氣慪死。

因此揚起笑容乖巧道:“許久未見夫人了,秀秀陪您和母%e4%ba%b2一同上香。”

這話一出,鎮北侯夫人更覺得她懂事。

魏柔還以為這丫頭有意討巧,學會在鎮北侯夫人麵前扮乖了。這做法倒是比從前聰明太多。

蕭安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就是鋸了嘴的葫蘆,總和自己沒話講,南秀早已經習慣了。

實際上蕭安正在出神。

南秀十二歲時撲到他身上替他擋過一支羽箭,險些射中心口,幸而位置偏了寸許,箭頭又粗糙才沒有傷及性命,但落下了一個時不時咳嗽的毛病。他去安陽以萬金求到一診方,又幾次借機入宮問詢太醫院聖手,或許能為她根治舊傷。隻是想到她近來對自己異常抵觸,連過去送她的東西都儘數還了回來,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兩人始終彆扭著,誰也不肯做第一個開口講和的人。

最初鬨彆扭還是在幾月以前,一群世家公子小姐去東庭山跑馬踏春。蕭安遠遠看見南秀因為玩鬨過火,驚了令月身下的馬,多虧辰王經過救下了令月,才避免了一場意外。

他把南秀揪到一旁訓斥了兩句,她非但不肯認錯,還惡人先告狀,說他是嫉妒心起,被人搶了英雄救美的時機不痛快。

兩人互不相讓,他口不擇言說她惡毒刁蠻。她紅著眼睛轉身就走,再沒有理過他。

殿內三人各自拜佛,而蕭安無所求,隻在門邊站著,微仰著頭靜靜望著慈悲垂目的神佛。

南秀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目的樣子極虔誠。她摒棄方才的雜念,默默想著:長生牌已滿八十一日,惟望崔昭大人來生圓滿,長命百歲,也算是報答些許昔年的恩情。

崔昭對南家有恩,卻在一年多以前淪為罪人,聖旨判了斬首,旨意上言其乃大凶大惡的奸臣,曆數罪狀皆是貪墨之事,可抄家時恨不得挖地三尺也未見多少錢財。南秀不明朝中事,依稀記得他在東郡為官時很得百姓愛戴,是個清廉的好官,但如今也不敢斷言他究竟是好是壞了。不過崔昭當年為她兄長平反冤案,確確實實是救南家於水火,如此大恩沒齒難忘。

這份恩情從她得知時起再到他身死不過寥寥數年,幾年間她僅在宮闈內偶然得見他三次。

一次是十三歲那年,知曉這位大人對南家有恩,悄悄甩開侍女躲在他經過的路上,解了腰間價值連城的玉環送他作謝禮。他無奈一笑,並沒有收下玉環。

一次是她十四歲入宮伴讀,冬夜裡被嘉文公主戲弄,關在廢棄的宮院。他聽到呼救聲幫了她,又好心提燈為她照路。

最後一次是他在宮中為皇子公主授課,可惜她隻聽了一回,就因意外受傷歸家了。

如今他死了,再也沒有機會去報答這份恩情。南秀隻能又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思◇兔◇網◇

第100章 男二上位文中的女配三

從寺裡回程的路上, 南家和鎮北侯府的馬車一前一後在臨崖的山路上行駛。兩家人在長音寺偶遇,返程時自然也同行了。南秀坐在車內, 隱隱聽到外頭似有巨大的響動聲,仿佛是悶雷一般,覺得奇怪,側過身掀起車簾向外看。

母%e4%ba%b2瞧她如此,掃了一眼,合起眼笑道:“還在依依不舍呢?他們的車跟在後頭,就算你將身子整個探出去又能瞧見什麼?”

順著窗, 南秀隻看見道旁高聳嶙峋的石壁, 頭頂有幾十隻飛鳥如同受到了什麼驚嚇,正鳴叫著振翅掠過半空, 很快四散飛遠了,除此外並無其他異樣。她緩緩放下簾。

“你這丫頭!”南夫人伸出手輕輕捏了一把女兒臉頰,“說什麼來陪我上香, 原來是拿%e4%ba%b2娘作筏子, 為了偶遇心上人!這回遇到了, 又說上了話,可算是滿意了?”

南秀揉臉嘟囔:“今天當真是巧合。”

長音寺靈驗,她便想借寶寺香火為崔昭大人祈願。真沒想到會遇到蕭安母子二人。

南夫人依舊不肯信,還想再笑話女兒兩句,不等張口忽然聽到幾聲重物接連落地的悶響, 隨後身下甚至有了些地動山搖的感覺, 緊接著車外傳來馬夫長長的“籲”聲, 扯住韁繩令馬車急急停下。

車廂劇烈晃動了幾下, 南秀忙抬手護住母%e4%ba%b2,肩頭撞在車壁上, 疼得皺眉。

“這是怎麼了?”南夫人按下心底的驚慌,安撫著摸摸女兒後背,又焦急地揚聲問外麵。

南家的車夫連戰場都曾上過,見多識廣,向來穩重沉著,此刻嗓音竟也隱隱透著慌亂:“夫人小姐,前頭有山石滾落,似乎是地動了!”

鎮北侯府的馬車也已經停在了原地,拉車的幾匹馬全都顯得十分焦躁,在原地不安地踏著蹄。蕭安扶著母%e4%ba%b2下了車,先命下人帶母%e4%ba%b2謹慎後退,又快步朝南家的馬車趕來。

南秀也正隨母%e4%ba%b2鑽出車廂。

四麵仍有不絕的驚鳥聲,天色頃刻間暗沉下來,南秀心裡忐忑著,總感覺危險將至,眼看著母%e4%ba%b2穩穩當當落了地,還不等稍放下心,突然聽見不遠處蕭安一聲大喝:“南秀!”

她惶然抬眼,餘光見巨大尖銳的石塊從山上滾落,直直砸向自己身旁的馬車。電光火石間,她隻來得及用儘全身力氣推了母%e4%ba%b2一把,下一刻滾落的巨石已經重重砸在車頂,厚實的木板頓時炸開,四分五裂飛濺各處,拉車的馬嘶鳴一聲,也被傾斜的車廂帶倒。

被幾乎散架的馬車逼到崖邊往下墜的一瞬,南秀以為自己今日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而就在這下墜邊緣,蕭安卻撲身上前,牢牢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這是她昏迷前記住的最後一幕。

*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在綿延不絕的疼痛中蘇醒過來。

可惜落入眼底的不是家中臥房精致的紗帳,而是東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