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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昨天碰出的傷口已經凝成了血痂,心虛地說:“沒什麼,自己不小心咬到了。”

馮夢沒有戳穿她,隻是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何必要對顧崇那麼好?他仗著你心善,把你當下人一樣使喚。”

“而且他心裡也隻有一個章鳳兒。”

“我是師兄的%e4%ba%b2人。”南秀喃喃說。

馮夢氣她死心眼:“過去的顧崇確實是天縱奇才,又貌若潘安,愛慕他的人能從四方山的山腳一直排到這院子門口,但自從他經脈儘廢成了瞎子之後,一切都變了,也隻有你拿他當個寶貝。”

南秀不愛聽這些話,但彆的人她可以出手教訓,馮師姐卻是真心待她好的,索性閉上眼睛,一副不願聽不想看、自欺欺人的模樣。

“要說償還他這幾年照顧你的情義,你這一年多為他做的還不夠嗎?”馮夢越說越難過,突然上前拉起她的手臂將袖子一把捋了上去。

南秀白嫩的小臂上盤踞著一條猙獰泛紅的傷疤。

馮夢險些落淚:“要不是聽章師弟說,我還不知道你為了與人爭搶生骨金蓮險些被斷了一臂!”

南秀縮回手,又用衣袖蓋住了傷疤,低聲道:“哪有那麼嚴重。”

要那人當真有斷她一臂的能耐她肯定不敢衝動上前,畢竟她還是很惜命的。生骨金蓮能幫師兄恢複經脈,她勢在必得。

可惜如今仍是差一味藥。

馮夢氣急敗壞地抬手戳她腦門:“爛好心,沒人記得你的好!”

……

南秀每天早晨都會過來,今日卻沒有。

昨日他的行徑與登徒子無異,簡直成了一個瘋子,或許她也害怕了吧。

顧崇心底一片冰冷,僵硬地扯扯嘴角,怔怔想著:走了也好。

他在床邊呆坐許久,然後赤著腳站起身往桌邊走,明明靠著反複練習已經能夠在這間屋子裡行動自如了,倒水時手肘卻還是不慎重重磕在桌沿,沒能握穩的茶盞也砸在了地上。

屋門正巧在此刻被推開,他不自覺屏息僵立在原地,手指輕蜷了一下,手臂慢慢垂落回身側。

馮夢生氣歸生氣,還是敵不過南秀懇求的眼神,替她來給顧崇送飯。

進門撞見茶盞落地,碎瓷片飛濺到腳邊,還以為他又是故意在發火,氣不打一處來,怪聲怪氣道:“怎麼?還嫌南秀那個蠢丫頭乾的活兒不夠多嗎?”

但見顧崇臉色發白,又覺得他可憐,不由得反思自己刻薄,緩和了語氣說:“她生病了,我來給你送飯。”

已經快兩年了。馮夢一開始也是很同情顧崇的。

曾經見識過他執劍單挑一派的英姿,又有誰不會為此唏噓感慨呢?但她和南秀是好姐妹,旁觀南秀日複一日地照顧他,又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尋找能令他恢複健康的法子,還一直得不到他的好臉色,難免替南秀不值。

見他依然像個啞巴,甚至不曾關切一句南秀的病情,馮夢氣悶地放下食盒後便一言不發地走了。

顧崇坐在桌邊,抬手緩慢摸索向食盒,扶住堅硬的邊角發怔。因為過於用力,嶙峋的手骨泛白,手心被硌得生疼,心中酸澀難言。

他枯坐到下午,南秀竟又來了,衣裙上還帶著淺淺的藥氣。

自從失明後他的嗅覺前所未有的靈敏,回神後抬頭問她:“不是生病了麼?”

南秀笑著回答說:“悶頭睡了一上午,醒來就大好了。你從前不也說我壯實得像隻小牛犢一樣嗎?”她語氣還和往常一樣,顧崇的心也在一瞬間重回平和。

“你怎麼沒吃飯啊?”南秀發現食盒原封不動地擺在桌麵,詫異又責怪地問。

“……沒胃口。”顧崇聲音低低的,聽著像有一絲極淡的委屈夾雜在其中。

南秀卻不覺,打開食盒往裡麵看了看,嘟囔說:“油水都凝了,沒法吃了。”

她又去小廚房重新熱了菜,回來陪著顧崇吃了今日他的第一頓飯。

飯後院子裡照舊還是靜悄悄的。

眼看著天快暗下來了,南秀鬆了口氣,心道這一天可算是要過去了。

沒想到入夜時分方靈遠竟然帶著章鳳兒過來了。這一對剛剛禮成的夫妻在空蕩蕩的院子裡並肩站著,身上都穿著刺眼的大紅色吉服。

南秀對二人避之不及,警惕地將他們攔在院子當中,皺起眉奇怪地問:“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方靈遠俊秀的臉上浮起淺淺的笑,溫和道:“當年我欲拜在邵師伯門下,可惜根骨尋常,又才疏學淺,遠遠不及顧師兄,但也曾得師伯點撥,受益無窮。今日我與鳳兒成婚,理應來拜一拜師伯的牌位。”

四方山門內共有八座小樓,分彆占據八個方位。顧崇過去隨師父住在天奇樓,後來又添了一個南秀。

曆任掌門的牌位都供奉在祠堂中,唯獨邵尊平不同。他生前便囑咐過徒弟顧崇,若他死了,牌位要放在為李緣緣設的小祠堂內。

南秀摸了下腰間小祠堂的鑰匙,思考片刻,沉聲說:“隨我來吧。”

方靈遠腳下卻未動,望向顧崇的房門明知故問道:“師兄為何不肯見我們?”

南秀眉頭皺得更深。之前方師兄雖說性情驟變,可說話辦事稱得上令人如沐春風,今天卻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他明知道章鳳兒與顧崇的過去,又何苦故意來炫耀。

是了。南秀恍然,方靈遠從出現時起,就一直帶著一種炫耀的姿態,所以讓人感到極為不適。

章鳳兒始終沒有說話。直到不遠處的房門打開,她才緩緩抬首,目光落在一身白衣的顧崇麵上。

看到顧崇現身,方靈遠眼睛瞬間一亮,笑著上前一步,“師兄——”

南秀挪步擋在他身前,冷然說:“若不想祭拜我師父便回去吧。”

方靈遠溫潤一笑:“小師妹何必如此?不過大師兄能得你這般任勞任怨地照顧,也是他的幸事。”

南秀抿著嘴,緊盯著方靈遠。

她眼神乾淨,凝視得他再也掛不住虛偽的笑意,心中不悅叢生,又勉強維持鎮定。

顧崇沉默著立在門口。

章鳳兒眼中湧出水光,拉扯了一下方靈遠的袖口,低低說:“我們去祭拜邵師伯吧。”

方靈遠立馬收斂了神情,“嗯”了一聲,握住她的手一同往祠堂走去。

等入祠堂祭拜過後,將這兩人打發走了,南秀挺得筆直的背才終於鬆弛下來。顧崇的房門早已經又關上了,她走到緊閉的門前推了推,發覺是從裡麵被閂住了。

她靜靜站了一會兒,隔門認真地說:“師兄,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屋內顧崇握緊手中的匕首。他眼前一片虛無,像是陡然間被這道聲音叫醒了,恍過神來。

將鋒利的刀刃挪開,手腕處已經壓出了一道血痕。

輕易放棄性命是懦夫行為,明明以前他最為不恥。

他慘然一笑,慢慢收起匕首。

第73章 男配重生文中的女配三

這一日過後顧崇變了許多, 偶爾也會極淡地笑笑,雖然笑容轉瞬即逝, 也與從前的尖銳冷漠大不相同了。在手腕上割出的血痕已經隻剩一條淺疤,南秀裝作沒看見,一直不曾問過。

關於顧崇和南秀的傳聞越來越多。馮夢就曾撞見過幾個小師弟在背地裡議論,說廢人竟也有南秀這種傻子願意養著,又同住在天奇樓,怕是早就滾到床上去了,南秀容貌普通, 身材卻很不錯, 顧崇實在豔福不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馮夢聽後氣得挨個在%e5%b1%81%e8%82%a1上狠狠踹了一腳,嚇得幾人慌張道歉, 一哄而散。

南秀和顧崇同住多年,自顧崇出事後也已有一年餘,以往的傳言並沒有如此難聽, 也不像最近這樣明目張膽。

過去清風霽月的大師兄居然淪落成這幫人口中靠女人施舍, 出賣色相之人。馮夢再氣顧崇, 也隻是怨他對南秀冷漠,從沒有想過詆毀他。

院子裡的紅燈籠儘數撤下了。方靈遠順利做了掌門的女婿,更受倚重,門中年輕弟子隱隱以他為首,他也成功取代了過去顧崇在眾人心中的位置。

而殘廢的顧崇或許就要在天奇樓中了卻餘生了。

幾乎所有人都這樣以為。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南秀居然將藥王穀的老穀主請來為顧崇治傷。藥王穀與四方山有一些陳年舊怨, 雖然遠遠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 可多年來一直沒有往來, 就連婚宴的請帖都沒有送去藥王穀。

老穀主脾氣怪異,又輕易不出穀, 南秀一個小輩竟能請動他?方靈遠聽聞後急忙趕來天奇樓,結果被南秀擋在了門外。

“方師兄怎麼又來了?”

方靈遠眉宇舒展開,義正辭嚴道:“藥王穀與咱們四方山不合,小師妹不曾請示掌門就擅自將人帶來,怕是不妥吧?”

南秀垂眸,不以為意道:“我到時自會向掌門請罪。大師兄的病情耽誤不得,若我師父在世,便是讓他老人家%e4%ba%b2自去請老穀主,也定會前去。”

她抬眼看向方靈遠,一副寸步不讓的架勢。又因為話中搬出了德高望重的前掌門,一時間方靈遠也想不出話來駁斥她。

方靈遠看了眼她身後關閉著的房門,幽幽一歎:“我也希望大師兄能夠痊愈。但他傷重如此,小師妹也應當看開些。”他暗暗後悔自己表現得太過心急了,就算藥王穀的人有通天的醫術,也沒那麼容易治好顧崇。

他上輩子像隻喪家犬一樣苟活數年,找了無數法子,並非沒有求到過藥王穀門前,但都沒能修複經脈,臨到死都是拿不起劍的廢人。如今老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讓顧崇這個天之驕子跌落泥潭,和他交換了人生,可真是痛快。

南秀隻道:“大師兄吉人自有天相。”

方靈遠哼笑,心口不一地說:“自然會如此。”

南秀越來越覺得方師兄裝模作樣,眼裡滿是對他的抵觸,二人在門口僵持不下。

無聲對峙到最後,方靈遠率先敗下陣來,不得不訕訕離開了。但因為有他在其間拱火,章開武對南秀又素來存有偏見,她到底還是要因此受罰。

馮夢和章鳳兒都跑來為她求情,還有許多曾受過顧崇恩惠或是單純仰慕過他的同門也站出來替她說話。她是為救顧崇,而非出於私心,章開武也不好公開重罰她,隻能小懲大誡,再度罰她掃樓。

南秀從白天一直掃到日落。

章開武下令不許旁人幫她,章鳳兒固執地坐在院子裡陪她,兩人全程默默無言。

“謝謝你。”等她掃到腳邊,章鳳兒忍不住小聲說。

南秀動作一頓。

章鳳兒眼眶紅紅的,看起來我見猶憐,忽然抬手捂住眼睛痛哭道:“我對不起大師兄。你能做到對他不離不棄,我卻做不到……”

南秀偏頭望向她:“既然你還愛著大師兄,為什麼要嫁給方靈遠?”

章鳳兒噙著淚說:“方師兄為了救我險些死了,這份恩情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