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又沒想起來他是誰?
那是因為打從她八歲去了西北,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呀!
她八歲的時候,他才六歲,誰他奶奶的會老是記著一個奶娃?!
難怪他大晚上地會從梁家出來,還受到梁郴夫妻%e4%ba%b2自相送!
又難怪他會走了又倒回去替梁家抓“宵小”,還不讓她摸那塊石碑!
憑裴家和梁家的交情,他就是替梁家把宵小給剁碎了那也不算地是多管閒事啊!
但傅真不是宵小!
她是堂堂的傅家大小姐!
這要是讓他抓到了怎麼說得清?
她狂奔中扭頭看去,熙熙攘攘的街上,湧動的的人頭之中,那家夥已經跟盯著了獵物的鷹一般提著長劍死盯著自己,衝過來了!
裴家這小兒從前就拽得離譜,從來不把她這個世交家的小姑姑放在眼裡,長大了還不懂禮貌也就罷了,他竟然還要追殺她!
可恨她先前為了打聽消息,特意吩咐張成和楊彤他們去馬車上睡覺了。
儘管下樓經過時她招呼了他們一聲,但也不知道他們聽見沒有?
以至於現在能掩護她一把的人都沒有,而她越來越氣喘,心也越跳越快了!……
第39章 大英雄就不要臉嗎?(求月票)
原主虛弱了十五年的身子骨,絕對頂不住如今傅真這樣不要命地跑下去。
她扭頭一看,裴瞻已經距她隻有十來步遠了!
他的劍都已經往前指了!
他奶奶的,她不想跑了!
反正跑也跑不過了!
於是她就近找了個胡同拐進去,然後猛地一轉身,就準備要跟他麵對麵來個硬杠!
但她還是高估了這具身子的耐力和咚咚跳個不停的小心臟,轉身後還沒來得及站穩,她就兩眼一黑,直愣愣地朝著前方栽了下去……
……
裴瞻見慣了詭計多端的敵人,當中不乏披著美人皮的高強殺手,看她反應如此之敏捷,也覺察出來她是個有經驗的高手!
多年的應敵經曆使他本能地拔出了劍,又拿出了捕敵的殺勢!
他隻要使出七成的力道,手上的劍就能刺中對方的後臂!
但他萬萬沒想到,她拐入胡同後竟突然不跑了!
不但不跑了,竟然還兩眼一翻朝著他栽了下來!
七分的力道被他生生地收了回去,身軀也因此退後了兩步!
就在這須臾之間,她下落時身勢的綿軟也落入了他的眼中,他猶疑了那麼一剎,最終在她的臉即將貼近地麵時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後背!
“又玩花招?”
裴瞻陰著臉看著手下的她,吐出來的聲音比臉色更為陰沉。
隨後他將劍插入劍鞘,將她往地下一扔:“自己站起來!”
可是他扔出去後,她竟然還是直直地跌向了地麵,而且趴在地下一動不動了!
裴瞻皺眉。
地上是青石板,堅硬得很,如果詐死來這一出,那她倒也真舍得下血本。
他蹲下去,對著一動不動的她盯了片刻,越發覺得不對勁,便推了推她。可她依舊不動,身子軟得跟一灘泥似的。
裴瞻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探出身子去看她偏到旁側的臉。
這一看他不由怔住,隻見她臉色比起先前店堂裡時更加蒼白,雙眼緊閉,眉頭也蹙著,以撐地之勢按在地麵上的雙手枯瘦如柴,此刻還在不受控製地顫動!
“你怎麼了?”裴瞻立刻搖了她的肩膀,又去探她的鼻息,好弱!
這可不像是作假了。
除了詭計多端的敵人,他同樣也見過許許多多的病人,和戰亂中生死垂危的傷者。
因為他撒手時完全不曾手下留情,此時她左額已經撞出了血跡,且氣若遊絲,四肢都在抽搐。如果這也是作假,那她也未免偽裝得太厲害!
裴瞻隻是想捉住她,並不想要她的命。
他隻不過是追著她跑了條街而已,並不曾對她如何,她為何會虛弱成這樣?
“姑娘!”
這時張成楊彤二人已飛奔前來,見狀神色頓變。
他們張大眼睛看著地上連頭發都跑亂了的昏迷中的傅真,又望著蹲在旁側、手還搭在傅真頭上方的裴瞻,匆忙施了一禮後道:“敢問大將軍!您這是把我們姑娘給怎麼了?!”
——他把她怎麼了?
他能把她怎麼了?
裴瞻從小到大從未與任何女子有不該有的沾染,這話在他聽來十分刺耳。
他站起來,寒臉道:“她自己摔的。”
雖說是他是扔了她下地,但方才若不是他接了那一把,她跌的會更厲害!
慢著——
他們叫她“姑娘”,莫非她是京城裡哪個大戶家的小姐?
想到這裡他才扭頭去看地上人的裝扮,錦衣繡服,穿戴都挺講究的,脖子上還掛著長命鎖,裡頭隻怕還有護身符。果然是個不缺錢、且嬌生慣養的主兒。
這麼樣出身的小姐,又怎麼會去梁家外頭偷窺呢?
他便負起雙手,打量起了張成他們:“你們是誰?她又是誰?”
張成楊彤正在心裡腹誹!
就算傅真是自己摔昏過去,如果不是他狂追不止,她又怎麼會摔呢?
還不是因為他!
但人家來頭實在太大,他們又不敢失禮,隻得硬著頭皮回答:“回大將軍的話,我們姑娘是玉璣坊傅大人府上的大小姐!小的們原是泰山館李老掌門的弟子,如今給姑娘當差。
“大將軍,我們姑娘素來身子不好,受不得一點折騰。幾番死去活來,險些又跨了鬼門關!
“今日之事還請將軍告知原委,我們姑娘如何得罪了將軍?如何會被將軍狂追至此?她又如何會昏倒在地?
“若沒有個說法,我等回去後萬萬難以交差啊!”
這才當差一日,就出了這等子事。
他們姑娘是長得美,但你裴大將軍這般不要命地追她追了幾條街,這也太不合適了吧!
從前隻聽說他打仗厲害,可從沒聽說過他是個登徒子!大英雄就不要臉嗎?
二人敢怒不敢言,一麵想裴瞻給個解釋,一麵又想要來抱起傅真去找大夫,隻是她這個姿勢躺著,卻也讓他們無法下手。
裴瞻臉色越來越寒。
他一根頭發絲都沒碰過她,哪裡知道她身體這麼弱?若是知道的話,倒也不必如此費事!
餘光掃過地上的女人,他抿緊雙?%e5%94%87,然後彎腰拎起她胳膊翻了個邊兒,陰著臉將她抱了起來。
“對麵就有個醫館,去招呼大夫準備診病!”
張楊二人愣住。但看了眼他腰上掛著的禦賜的青靈劍,還是果斷地朝醫館奔了過去。
不管怎麼說,在今日之前,裴瞻都是世人公認的如玉君子,是為了大周在西北浴血奮戰保家衛國,還一舉擊破了敵國的大英雄!
據說他在西北時,敵國曾派出許多批美人攻略他,都不曾得過任何機會。
剛才的事情雖然很需要有個合理的說法,但光天化日之下,要說裴大將軍會因為他們姑娘美色而當街變成登徒子,那還是不太可能。
所以與其糾結他們姑娘此刻會不會吃虧,當然還是先找大夫救治她更為重要!
裴瞻瞥了眼二人背影,又看了眼臂彎裡的人,皺緊雙眉舉步向前。
被人當登徒子看,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
被逼著對一個陌生的女人“負責”,這也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
回頭等大夫她醫醒了過來,他倒要看看,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要怎麼開口問他要這個交代!※思※兔※網※
第40章 她臉不疼嗎?(二更求月票)
傅真在一陣草藥味中醒來。
對著帳頂愣了片刻,她一骨碌坐起,目光與窗下坐著的一人對上後,她又倏地定坐在床沿。
“醒了?”
這話裡每個字都透著捕獵者麵對籠中獵物時的散漫和慵懶。
天光從他背後的窗後照進來,暈暈地投射在地上,他處在光束中,輪廊明朗利落,看不太清的麵容增添了他許多的深沉。
還真是跟小時候一樣地拽呢!
屋裡隻有一門一窗,窗戶在他身後,而門在他右側,傅真確如甕中——不不不,她才不是鱉,起碼也得是個困“獸”吧!
她索性躺回床上,瞪眼瞧了會兒帳頂,又翻轉身子單肘支枕,大剌剌地看起了他。
越看越有些不可思議。
她明明記得他小時候奶乎乎的,又白又呆萌,臉蛋兒捏起來十分香軟,想不到長大後竟然長得這麼高,還這麼凶,也越來越沒有禮貌,動不動就玩追殺!
裴家大哥大嫂也是挺%e4%ba%b2善友愛的人,一個爽朗正直,一個溫柔和善,他們怎麼把兒子養成了煞神呢?
先前她兩眼發黑時,還當自己今日要交代在他劍下,沒想到醒來之後還是要被逼著敘個舊。
裴瞻拿出了審軍犯的架勢,就是為了省點事,趁早把她嚇老實了,好方便問話。
不想她不但不怕,還沒皮沒臉地支著腦袋衝自己身上臉上瞅來瞅去——
裴家與傅家同住玉璣坊,且還在同一條胡同中,坊內彆的人家他不感興趣,但傅家原先的主人是前朝的名臣傅子鈺,對於傅府的繼任者他未免也曾經有過好奇。
他知道傅家娶的是有名的大商賈寧泊池的女兒,寧泊池雖非官吏,但身為前朝皇商的他放在過去也算是手眼通天。早些年西北生亂,而國庫空虛,還是寧老爺子給出了一大筆銀子支援了邊防。
既是傅家的大姑娘,那她就是寧泊池的外孫女。
其餘種種不合理皆可不理會,可寧家體弱的外孫女,為何會對梁家感興趣?
“再不回話,你夜行偷窺之事,我就得請令尊去朝上交代了。”
裴瞻把聲音又壓沉了三分,而後側轉臉抿了一口茶。
殺氣從他周身四處騰騰地升了起來。
放在以往,再狡猾的敵人看到這兒也要掂量掂量了。裴瞻一向知道怎麼拿捏。
這種場麵從前梁寧見的多了!
首先,梁家多的是他這樣殺氣騰騰的人,她爹,她哥,她侄兒,還有西北那些將軍,跟這些人她相處得多。
其次,她可是梁寧啊,是他世交之家的姑姑,他的長輩!他就算長得再高,那也是她的侄兒。
小時候她捏他的包子臉時,他也滿臉不高興,但她還不是捏了?捏完了還捧在手心裡當麵團搓過呢!
德行!
他越這樣,她越是不加掩飾地打量起他的%e8%83%b8他的腹他的腰身來。
隨著雙眼逐漸地適應了屋裡光線,現在他的渾身上下她都能看清楚了。
十餘年不見,小夥子變化挺大。
除了五官再也不奶了,小時候老穿著布袍、頭梳著總角的他,如今也穿上了式樣簡單,但是做工極其考究的錦袍和鞋履。
那針腳一看就是最有名的繡坊出品的,發冠也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