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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了打量。

他?在外?尋仙問道,出山後才聽聞三庶人?之事,知?道了張九齡被貶。李泌本以為按照老友的性情,被貶之後必然鬱鬱不樂,可李泌登門拜訪,迎接他?的並不是?悶悶不樂的老友,而是?……胖了三圈的老友。

老友抱著他?的胖孫女?正享受天倫之樂,見到自己上門盛情邀請自己住下,李泌便在此小住了下來。

隻是?李泌一直沒有想通依照張九齡的性子為何在被貶荊州後依然不見鬱色。

如今看來,應當就是?自己麵前這位老友之弟子的功勞了。

張九齡又?向?李泌介紹李長安。

“這是?我的弟子,你可以喚她李二十九娘。”張九齡語氣中帶著自豪,“二十九娘之聰慧,不下於你。若說治理?一方的本事,說不準你還在我這弟子之下。”

炫耀的語氣都要溢出來了。

李泌心中詫異了一下,不下於他?,甚至理?政的本事還在他?之上?

他?七歲能?文,有神童之美譽,六歲時就被聖人?召見,和?燕國公張說對賦,令聖人?刮目相看,更是?同張九齡平輩相交,世上之人?,還有聰慧更勝他?者?

李泌看了一眼李長安,視線在她的臉上轉了轉,尤其在她那讓李泌覺得頗為熟悉的嘴%e5%94%87臉頰上停了許久,方才站起身稽首。

“某遼東李氏泌,見過二十九娘。”

這是?猜出她的身份了啊。

在李泌打量李長安的時候,李長安也在打量李泌。

她“認識”李泌,沈初給她提過幾句,是?肅宗李亨,也就是?現在的太子李嶼黨最重要的謀士,屬於是?李亨的外?置大腦。

可惜老李家這對父子都不珍惜賢才,李泌提出能?徹底平定安史之亂的計策李亨不用,李亨這家夥為了他?的皇位穩固先收複了兩都,把叛軍趕回了河北,形成割據長久戰。

然後就是?熟悉的排擠辭官、出山重用、再排擠貶官流程了,好在李泌年紀小,能?把排擠他?的那些人?都給熬死,最後才又?被重用封了鄴侯。

她隱約記得李泌好像和?太子有點母%e4%ba%b2那邊的%e4%ba%b2屬關係,回來問一問導師。

若是?當真是?關係密切的%e4%ba%b2屬,那就不太好辦了。和?政公主是?年紀小,從小養大她還能?放心,李泌年紀可不小了,不一定能?拉攏。

李長安知?道李泌已經猜到她是?公主了,不過既然李泌不說,那她也就隻當做不知?道。

虛偽客套了幾句後,李長安就給張九齡使了個眼色。

示意自己有話和?他?說,讓張九齡把李泌先打發走。

李泌卻不等張九齡開口,先一步提出告辭。

他?已經察覺到這位公主語氣客套,而且見她方才匆匆趕過來的模樣?,應當是?尋張九齡有急事,他?若在這裡待著,豈不是?成了礙事之人?。

待到李泌離開,李長安才將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告知?張九齡。

“老師,你覺得荊州的水利如何?”李長安問張九齡。

張九齡知?道李長安想做什麼了,他?捋須:“荊州水係眾多,老夫翻看往年卷宗,發現荊州年年都會有或大或小的水災。的確應當興修水利以利農。”

“此事便是?你不提,老夫也要開始逐年疏通水道……你既有心在漳縣興修水利,那便讓孟浩然上一道折子,老夫同意了便是?。”

若隻是?村子中修建小溝小渠的這樣?的小事不用向?上級州府稟告,漳縣一個縣要修建縣級水利工程,就要向?上麵的州府稟告了,得到刺史允許後方才能?動工。

張九齡想要在整個荊州興修水利,就需要向?朝廷稟告,得到工部批準後方才能?動工。

張九齡笑了笑:“這樣?的公事不用避著李泌,他?熟讀經史,天資聰穎,隻是?少年天才難免有些傲氣。他?若是?願意出仕,憑借他?的家世和?陛下對他?的看好早已出仕為官了,隻是?他?一心向?道,隻讓他?擔任尋常小官他?看不上,索性尋仙問道求清淨罷了。”

“你若是?有疑惑,亦可向?他?求教。”張九齡輕輕提點了一句。

“老師剛才還說我理?政的本事在他?之上,難道老師是?騙我的其實你心裡覺得我沒他?厲害嗎?”李長安吃醋道。

哪有當著自家學生的麵去誇彆人?的道理??李長安酸溜溜想。

張九齡哂笑:“李泌七歲能?文,隻說做文章的本事,你這輩子也趕不上他?。不過治國理?政可不隻是?紙上本事,在治理?地方上,老夫都未必如你,彆說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了……李泌心高氣傲,日後必定會在官場上狠狠摔一跤,你且看吧。”

“老師當著他?麵可不是?這麼說的。”李長安覺得張九齡還是?更喜歡她,心裡瞬間平衡了。

“你老師我也曾年少輕狂過,少年人?哪裡聽得進老人?勸說呢,他?不自己摔一跤,是?永遠不會長教訓的。”張九齡輕歎道。

張九齡看人?極其準確。

早在幾年前,安祿山犯下大錯其罪當斬,李隆基特彆赦免了安祿山時張九齡就曾上諫“安祿山狼子野心,麵有謀反之相,請陛下誅殺他?以絕後患”。

要知?道這個時候距離安史之亂還有二十年呢,安祿山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守將,誰都沒將他?放在眼裡。唯有時任宰相的張九齡一言就道出了安祿山的狼子野心。恐怕那個時候連安祿山自己都沒想過日後他?會造反。

隻是?李隆基不聽張九齡,覺得安祿山能?有什麼威脅呢,就把安祿山給放了。

事實也證明?張九齡看人?的確很準。

而李泌,也的確如張九齡所?判斷的一樣?,在官場上狠狠摔了跤,並且不僅摔了一回。

李長安覺得張九齡識人?的本事的確高明?,不禁湊到張九齡麵前,好奇問:“老師既有識人?的本事,那老師覺得我日後前途會如何呢?”

張九齡淡淡看了李長安一眼,輕哼一聲。

“刺史府那兩個守門的門衛姓甚名何?”張九齡卻不說他?如何看李長安,而是?話題一轉問起了與此完全無關的事情。

李長安思索了一下:“一個姓何,一個姓陳,都是?江陵人?氏,陳三郎住在左五大街上,何六郎住在城西,和?他?那個賣羊湯的夫人?一同住在店中。”

“你一個公主為何會對兩個身份低微的守門士卒如此知?根知?底?”張九齡問。

從玄武門之變後誰還敢看不起守門的士卒啊?

李長安瞪大眼睛,她不用開口說話,張九齡就能?從她臉上的表情猜出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張九齡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好歹你姓李。”

農戶拿著鐮刀隻想著種?地,屠戶拿著屠刀便想殺豬宰羊,將軍拿著刀劍就想要上陣殺敵。

刀如此,人?亦如此。

尋常人?看到守門的士卒,隻會想到此門不可擅闖。李長安看到守門的士卒,想到的卻是?太宗皇帝玄武門之變。

張九齡已經看到了李長安的誌向?。

到最後李長安也沒能?從張九齡口中聽到他?對自己的評價,隻能?悻悻而返,心想遲早就要發生的事情,提前知?道了也沒什麼意思,她又?不會因為張九齡的評價而改變自己的行?事。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

李長安去往漳縣縣衙時腦子裡還想著要如何修建水利工程才能?最大程度上減輕水患。

若是?想要徹底根治依照現在的生產力還是?不可能?的,要徹底根治黃河和?長江流域的水患至少需要百年之功,著急也無用,慢慢來就是?了。

穿過縣衙的前堂,李長安輕車熟路走到縣衙後院,找到了正坐在柳樹下看書的孟浩然。!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說明?了她的來意,孟浩然捋須讚賞了一番李長安為國為民的仁心,接著就二話不說提筆寫了封折子,縣令大印一蓋就給了李長安,然後接著翻開書頁看他?的書了。

從前他?怎麼沒發現當官竟是?一件如此輕鬆的事情呢?孟浩然望著李長安匆匆離開的背影美滋滋想。

李長安%e4%ba%b2自把折子送到了刺史府,正要離開,張九齡的書童卻把她攔了下來,將她帶到了張九齡的書房。

李長安有些奇怪,往日都是?她主動找張九齡,今日張九齡有什麼事情竟然還主動找她了?

到了書房,張九齡身側卻站了一個前幾日李長安剛見過的人?。

正是?李泌,隻是?今日李泌身上穿的不是?道袍,而是?一身和?孟浩然一模一樣?的縣令官袍。他?年方十五,穿著這一身官袍,顯得十分老氣橫秋。

“李泌小友已經出仕為官,擔任的正是?玉溪縣縣令一職。”張九齡看著李泌的眼神也有些無奈。

他?也沒想到李泌這麼快就謀了個縣令之位,而且還是?漳縣隔壁的玉溪縣。依照李泌的家世,他?要出仕根本不用在荊州擔任一個小縣令,直接在長安出仕做天子近臣才是?最合適的路,更何況前幾日李泌還都沒有出仕的心思,見了李長安後他?忽然就不聲不響謀了官,還是?在李長安隔壁縣做縣令。

若說和?李長安無關,張九齡都不信。

第44章

對?李泌的心思,李長安也能猜到幾分。

都是少年?天才,誰能服誰呢?李泌如今也就十五歲,換到後世也就是初入高中的學生?,李長安先前十五歲的時候也看著年?級第一不服氣,兩個人你拚我學的爭了三年?,最?後以李長安高考多一分險勝……她那個高中還隻是市重點呢。

而如今站在李長安麵前的李泌可是名滿天下的天才少年?,心氣隻會更高。

就像張九齡說的一樣,這樣的少年?天才,不狠狠跌一跤,絕不會承認自己弱於旁人。

加上張九齡那日說的那番話,李泌特意?謀求玉溪縣令一職,估計就是打算和她比比治理地?方的本事了。

張九齡看看站在自?己身側的李泌,又望望站在三步外?的李長安,心中滿是看熱鬨的愉悅。

年?紀大了總是愛看小輩熱鬨。

無論是李長安還是李泌,在張九齡眼中都還隻是個孩子,張九齡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了,他最?大的一個孫子都已經娶妻生?子了。李長安和李泌在張九齡眼中都隻是他的後輩。

兩個後輩要比一比誰更厲害,張九齡樂見其成?。

張九齡靜靜看著李泌和李長安離去的背影,在心裡?評估著二人的輸贏。

李泌有宰相之才,這是張九齡對?李泌的評價。李泌是一塊玉石,隻需要稍加打磨,磨去他的年?輕氣盛,他就是張九齡見過的最?好的一塊美玉,這樣的人注定?要封侯拜相,張九齡絲毫不懷疑李泌的成?就會高於?他。

而李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