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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黛拉挽住了我的手臂。

“……我明白的,不會讓你為難的。”

——其實我本來也想請她幫忙的;不過,後來還是放棄了;

——不想讓她卷進來,也不想讓她再一次感到悲傷了。

“你最近要住在這邊嗎?”我向她問道。

“……嗯。”史黛拉點點頭。

“……那就好。”

在她回東京之前,我希望把一切事情都解決掉。

桂木女士很快便回來了。

“這些,就是塞蕾絲寄來的信。”

“非常感謝您,桂木女士。”我接過了她手中的那一捆信件,然後轉過身去——

“加菜子,我們回去——咦,她人呢?”

我定睛一看,周圍的人隻剩下了冬子和心爾。

“冬子,心爾,史黛拉,剛才我們來禮拜堂的時候,那家夥有跟來嗎?”我連忙問道。

他們仔細回想了一下,便統統搖了搖頭。

“難道說——”我衝出禮拜堂,發現梅賽德斯果然已經不在了。

混蛋——那家夥早就丟下我們,自己一個人開車走了。

“可惡,那家夥把車開走了!我們得走去車站了!我可等不及!”我惡狠狠地咒罵道。

“那個……”桂木女士張了張嘴。“教堂後麵有一輛舊卡車,平時是拿來運送生活物資的,如果不介意的話……”

“真的嗎?”我的眼睛一下子放光了。“桂木女士,能借用一下嗎?很快我就會還回來的。”

她遞給我一把車鑰匙。“汽油應該還夠。”

“再一次感謝您——”我轉身便要衝出去。

“我真搞不懂,姐姐她為什麼要丟下我們呢?”冬子還是很不解。

“誰管那家夥,反正她向來都讓人捉摸不透——”

“我想……或許,她是不想讓你們卷進來吧……”桂木女士突然發話了。“她想一個人把這件事情解決掉吧……就跟美砂一個樣呢……”

“桂木女士,您是說——”我停下腳步,直直地望著她。“柚木加菜子跟六識命也有關係?”

“從你們對她的稱呼來看,我就知道——她沒有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你們吧。”

“您說的是,她本來姓柴田這件事情嗎?”冬子問道。

“這樣嗎……”桂木女士轉過了頭。“我想……還是由那孩子來告訴你們吧……如果能夠%e4%ba%b2自說出來的話……她也算是……從殼中走出來了呢……”

——真是不可思議;

——雖然我仍舊在懷疑那家夥的真實身份;

——但沒想到,她居然和六識命案也有關係;

——不,自己其實早就有預感了;

——掌握了那麼多內情的她,與那樁案子應該也%e8%84%b1不了乾係。

算了——回去再說。

來到舊卡車前,我向兩人吩咐道:“心爾,你幫我看路;冬子,你負責念信。”

我們就這麼勉強擠進了原本隻能容納兩人的空間,舊卡車頓時變成了沙丁魚罐頭。

——真沒想到,剛剛還在相互廝殺的三個人,如今居然擠進了同一輛車。

坐在駕駛座上,我握住方向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上一次開車,估計是在戰場上吧;

開的還是小型戰車,跟這個完全不一樣;

對自己的駕駛技術完全沒信心,不過現在也隻能將就一下了。

伴隨著引擎發動的聲音,我們顛簸地上路了。

“那個,我開始讀信了——”冬子費勁地拆開信封,抽出裡麵的信箋讀了起來——

“致%e4%ba%b2愛的母%e4%ba%b2大人和瑪麗絲:自從我來到這裡以後,總覺得已經過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呢。母%e4%ba%b2大人和瑪麗絲過得好嗎?

“我很好,雖然現在腳不怎麼能動,隻能一直躺在被窩裡,但是我還是很有精神的。我想——自己暫時不大可能回到你們的身邊了,所以就決定從今天開始給你們寫信。

“命對我很好,一直在很用心地照顧我。這種時刻伴隨著痛苦的生活,也正是因為有了他的存在,才使我漸漸地覺得沒那麼糟糕。

“他不僅僅是在治療我的身體,還對我進行精神方麵的治療。光是和他說話,我就感到很安心,逐漸僵硬的身體仿佛也變得輕快了許多。

“每次我問他為什麼的時候,他總是笑著回答說,因為他正在學習精神方麵的醫學。

“他簡直就像是想掌握這世上所有的醫學知識一樣——事實上,如果是他的話,這也並不是不可能的吧。

“因為我的這種病,目前連屬於外科還是內科都完全搞不清楚——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一心想要治好我。

“話雖如此——但他也不用連婦產科的知識都去學習吧。

“不小心寫得長了,胳膊有些累,也變得越來越麻了。但是最後,還要寫一件事情——關於他妹妹的事。

“沒準她很討厭我吧——雖然也和她哥哥一起來探望我,但是眼神卻總是十分冷淡,明明有一張那麼漂亮的臉呢。

“可能是因為我一直和命在一起,所以被她嫉妒了吧。但是,我還是想和——”

讀到這裡,冬子突然停住了。

“怎麼了,冬子?怎麼不讀了?繼續往下啊——”

我回過頭去看她——隻見她緊盯著手中的信,一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時阪先生,快右轉,要撞了!”心爾連忙提醒道——迫不得已,我隻能把頭轉回去繼續專心駕駛。

“心爾,你去看看信上寫了些什麼。”

“好的——”

他正要轉過身去——一個顫唞的聲音響了起來:

“但是……我還是想和……美砂小姐……搞好關係啊……”

第十八歌.萊辛巴赫瀑布

“呐,六識醫生——”坐在長椅上的少女扯了扯她身旁一名年輕男子的衣角。“你在看什麼呢?好像很有意思呢——”她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男子手中的報紙。

“喲,原來是奈奈醬——”男子揚了揚在他手中攤開的報紙。“你是說這個嗎?”

“嗯。”少女點了點頭。“這應該是報紙吧?不過,好像不是《朝日》或者《每日》,也不像是《讀賣》呢——”

“哈哈,奈奈醬知道得挺多的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男子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確認周圍沒有旁人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可彆跟其他人說啊——這可是我委托朋友偷偷從美國帶回來的報紙,要是被發現了可就慘了。”

“六識醫生和媽媽對我那麼好,我肯定不會到處亂說的——”少女拍著平坦的%e8%83%b8膛保證道。“不過上麵全是英文呢,我好多都看不懂……”她的聲音有些沮喪。

“沒關係——”男子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來告訴你上麵寫了些什麼吧——你知道最近在太平洋戰場上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我想想……”少女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啊”的一聲喊了出來:“是不是那個——每天都要播報好幾回的中途島大捷?!”

“沒錯,你好好回憶一下,廣播裡是怎麼說的?”男子微笑著問她。

“那個……說什麼帝國軍人驍勇善戰,聯合艦隊所向披靡,擊沉美利堅航母無數,實乃日本海軍350年來未有之大捷——講完了這些以後,還得來一段無聊的歌曲呢,我已經聽到煩了——”少女吐了吐%e8%88%8c頭。

“那是日本海軍軍歌。”男子解釋道。“總而言之——聽了這些以後,你是不是覺得戰爭就快結束了,我們的國家就要勝利了呢?”

“難道不是嗎?”少女疑惑地眨巴了幾下眼睛。“這一次我們不是獲勝了嗎?”

“獲勝——事實真的是這樣嗎?”男子翻回報紙的頭版,向她指了指頭條新聞下的一幅圖片。“奈奈醬,你好好看看,上麵是什麼呀?”

少女定睛一看——

黑白的照片上,依稀是一艘燃燒著的軍艦在緩緩下沉;

垂下的太陽旗,即使在單調的色澤中也依舊十分顯眼;

這分明是,日本海軍——

“這是……”少女驚訝地望向男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了吧——”男子的笑容收斂了。“美國方麵的報道卻是,太平洋艦隊以損失三百餘人和一艘航母為代價,擊沉日本聯合艦隊四艘大型航母,估計殲滅人數在三千人以上——我想,誰勝誰負,奈奈醬你應該很清楚吧?”

“可是……”少女一下子怔住了。“那為什麼……廣播裡要說謊呢……”

“事先聲明一下——”男子正色道。“我既沒說我相信我們國家的報道,也沒說相信美國的報道。奈奈醬,我之所以給你讀這份報紙,是希望你能夠學會一點——”

他一臉嚴肅地望向少女:“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在相信它之前,總得想一想它是不是正確的,合理的,與現實一致的;是的話,可以大膽地相信;不是的話,就不要理會它;如果不確定的話,就不可以輕易下結論,更不可以輕易地相信——不要成為他人思想的奴隸,懂了嗎?”

少女認真地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不要被彆人牽著鼻子走,對吧?”

“奈奈醬真是聰明,一聽就懂——”

“那麼,六識醫生,你是怎麼想的呢?”少女問他:“你覺得是哪一方獲勝了呢?”

“我嗎……”男子的眼神突然變得疲憊不堪。許久,他才吐出了幾個字:“美國吧……”

“為什麼呢?”少女追問道。

“因為我們國家就快撐不下去了,戰敗也是理所當然的——”男子歎了一口氣。“組織的經費日益削減,項目也越來越少——這些,難道不是暗示嗎?”

他搖了搖頭。“不,說白了——戰爭不過就是統製派在全世界麵前上演的鬨劇。他們一心期待著二二六兵變的到來,從而借機剿滅皇道派;可是等軍部淩駕於天皇之上,讓日本成為軸心國的時候,他們就該明白:一旦開戰,美國人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我去過美國,我也很清楚——與美國的實力相比,我們實在是差太遠了;珍珠港的那次偷襲實在是僥幸,珊瑚海大戰的不相上下已經露出了端倪;而這次的慘敗,隻能說是意料之中——再過不久,麥克阿瑟就會搶回菲律賓,然後占領衝繩的吧……可是到了現在,軍部居然還在欺騙日本人……”說到這裡,男子沉重地低下了頭。

少女似懂非懂地望著他,突然開口道:“六識醫生,我一定會好好跟你學英語的——等長大以後,我也要到美國去看看。我想去看一看,那個與日本不一樣的國家。”

“這麼想是好事啊……”男子又摸了摸少女的腦袋。“不過……恐怕我能待在這裡的日子……也已經不多了……可能很快,我就要上戰場了……”

“為什麼?!”少女焦急地問道。“為什麼媽媽要離開我?!為什麼連六識醫生你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