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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裡麵是史黛拉的照片;

這個東西果然是她的——等等;

這張照片已經有些年頭了,不是最近才照的;

照片上的人雖說長得和史黛拉一模一樣,但我總感覺有些微妙的違和感;

眼角——對了,史黛拉的右眼角上有兩顆特征性的痣;

這張照片上的女人卻一顆也沒有;

是錯覺嗎?

不,從照片的年頭上看,這應該是史黛拉的姐姐吧——

再怎麼說,也沒有人會在隨身攜帶的掛墜裡放入自己的照片啊。

史黛拉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我向她打招呼道:

“喲,史黛拉——”

“……是誰?”她歪著腦袋望向我。

“我說——都已經這麼多回了,你也總該記得我了吧。”我不滿地抱怨了起來。

“啊,是玲人——”她終於想了起來。“怎麼了?”

“是這樣的——”我掏出了掛墜盒。“這個東西應該是你遺失的吧?”

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脖子,發出了“啊”的一聲驚叫。

“抱歉,我不小心看到了裡麵的照片。”我把掛墜盒交到了她的手中。“那是你的姐姐嗎?”

“嗯,是姐姐大人。”史黛拉點了點頭。

“還真是蠻像的呢。”我感歎了一句——不過中原美砂和朽木冬子兩母女居然可以相像到那種程度,這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嗯……不過已經去世了……”她一下子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不由得緊緊地攥住了那個掛墜盒。

“是嗎……”我的語氣也變得沉重了。“是因為戰爭嗎?”

“……不是,因為生病……身體逐漸動不了的怪病……”

“這是——”我下意識地望向了一旁加菜子。

“不大可能是肌萎縮性側索硬化症——應該是重症肌無力。”加菜子的嘴裡果然蹦出了兩個誰也聽不懂的詞。

“由於自我免疫係統的紊亂,乙酰膽堿受體遭到抗體攻擊而減少,導致神經肌肉接頭處出現傳遞障礙——這就是重症肌無力,臨床表現為受累橫紋肌易於疲勞——算了,這些東西在你們聽來就跟天書差不多。”加菜子罷了罷手。“總之,這種病早期的話並不難治。”

“可是……”史黛拉搖了搖頭。“哥哥努力過……卻沒治好……”

“真是的,早期直接手術切除部分%e8%83%b8腺得了——雖然會降低一部分細胞免疫功能,但總好過一天到晚服用抗膽堿酯酶藥物,然後提心吊膽地等著它複發吧——療效又慢,又不徹底,熬成晚期就隻能聽天由命了。不過,我說的這一切都是馬後炮了——”加菜子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在那個家夥的年代,重症肌無力的病因都還沒搞清楚呢——”

“哥哥……?”無視身邊這個喋喋不休的家夥,我向史黛拉問道。

“……嗯,姐姐大人曾經的戀人。是一名醫生……之前,還在醫院裡見過他。”

“是在哪裡的醫院呢?”

“……中野。”

“中野……是朽木病理學研究所嗎?”冬子插話道。

“……大概。”

“史黛拉的姐姐曾經的戀人……在那裡麼……”

會是誰呢——我突然產生了好奇。

“是朽木文彌先生嗎?”

——雖然我不知道她姐姐多大年紀,不過我覺得文彌應該是最有可能的。

“……肯定不是。”

“那麼,是西藤醫生嗎?”

“……我覺得不是。”史黛拉搖搖頭。

——第二有可能的又被否定了。

“難道是,村瀨直己嗎?”

“……村瀨?不認識的人。”

——還好不是;要是史黛拉的姐姐看上的是那家夥的話,我真為她感到擔憂。

“總不可能,是朽木所長吧?!”

——是的話就麻煩了;估計會引起很多很多的問題。

“……應該不是。”史黛拉還是搖頭。

難不成,是我不認識的醫生嗎?

“我來試試——”冬子走到史黛拉的麵前,接連報出了十幾個醫生的名字;遺憾的是,全都被她否定了。

最後,冬子也泄了氣——“還是你說吧,他的名字是什麼?”

史黛拉開口,緩緩道出了那個名字:

“……Makoto。”

“……Makoto?”一時沒反應過來,於是我便重複了一遍。

“……嗯,Rokushiki Makoto。”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什麼——?!!

“Rokushiki Makoto——六識命?!!”我一下子大喊出來,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為什麼,那家夥的名字會在這裡出現?!!

“……怎麼了,玲人?”史黛拉不安地望著我。

“老師,六識命不就是你提到過的那個殺人魔嗎?”

我向冬子點了點頭,然後儘可能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朝史黛拉問道:

“六識命,就在那所醫院裡嗎?能不能告訴我,關於那個男人的一些特征?”

“特征……?我不清楚。”

“年齡和外貌之類的,什麼都可以。告訴我一些吧——求你了。”我向她懇求道。

“……玲人……”史黛拉悲傷地垂下了雙眼。

“……如果是母%e4%ba%b2大人的話,也許知道些什麼。因為……有信。”

“信……?”

“嗯,姐姐大人的信……裡麵寫了很多,命的事。”說完以後,史黛拉便拉過了我的手。

“……雖然不是很了解,但對於玲人來說一定很重要吧?……走吧!”

她牽著我的手往教堂走去,其他人連忙跟了過來。

“……母%e4%ba%b2大人!”

剛進入禮拜堂,史黛拉便徑直朝桂木女士走去。

“怎麼了,瑪麗絲?怎麼這麼慌慌張張的?”

“姐姐大人的信……玲人想看。”

“塞蕾絲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請恕我冒昧——”我向桂木女士解釋起來。“史黛拉的姐姐——塞蕾絲小姐是吧,我想了解關於她曾經交往過的那個男性的事情——”

“……命的事情嗎?”桂木緩緩地說道。

“嗯——是六識命,他在六年前——”

“……我知道的。”她輕輕地打斷了我的話,雙手在%e8%83%b8`前合十。

“……他做出了罪孽深重的事情吧……如果不肯懺悔的話,就連神也決不會饒恕他的吧……”

“桂木女士,能請您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嗎?”我懇切地望著她。

“嗯……”桂木女士點了點頭。“首先,得從瑪麗絲的姐姐——塞蕾絲蒂亞史黛拉的事情說起——”

塞蕾絲——塞蕾絲蒂亞史黛拉,是傳教士克裡斯托弗伯格史黛拉和桂木素子兩人的孩子;

她在日本出生,在日本長大。

由於是混血兒的緣故,即使傳教士史黛拉是當時日本同盟國的人,塞蕾絲也因那副異於日本人的容貌受到了很嚴重的歧視;

可即便如此,塞蕾絲的性格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依然天真快樂地成長著;

她成長為一名天主教的虔誠信徒,一位對誰都充滿了慈愛之心的少女。

塞蕾絲十八歲的時候,進入了位於橫濱的一所大學就讀;

在那裡——她與六識命相遇了。

當時的六識命,是一名以醫學為誌向的年輕人,對待塞蕾絲也十分真誠;

塞蕾絲也漸漸地被這位博學多才又溫柔的男子所吸引。

趁著大學的假期,塞蕾絲把六識命帶到了群馬;

他對待母%e4%ba%b2桂木女士和妹妹小瑪麗絲也很溫柔。∴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過了一段短暫的幸福時光以後,塞蕾絲的身體出現了一些異常——

開始時隻是低燒——當時六識命以為可能就是些感冒什麼的;

可是——隨著她腳尖的感覺越來越遲鈍,甚至慢慢地變得無法動彈,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病。

為了治療塞蕾絲的病,六識命開始學習各種各樣的醫學知識;

他也同樣具備了那樣的素養和才能。

病床上的塞蕾絲一直在堅持給素子寫信;

在整個上半身癱瘓,手臂變得不會動之前都未曾停筆。

她認真地在信中記載著每一件日常瑣事——除了她自己的事情。

比如能從窗口看到的橫濱的景色,六識命的事情,他妹妹的事情——

最後一封信,是六識命代筆的。

信中記述著當時塞蕾絲的雙手已經完全無法動彈,甚至連發音都不清楚了的事情,還綴滿了塞蕾絲表示謝罪和感激的話語。

自那以後,橫濱的信就再也沒有來了。

又過了數年——昭和十七年的時候,六識命來到了群馬。

他為沒能拯救塞蕾絲的事情向桂木女士謝罪。

似乎因為是戰爭開始了,他家又出了一些問題,所以之前實在是沒有時間來這邊。

桂木女士並沒有責備他。

反而是感謝神明讓塞蕾絲在臨終時有這麼一個好人陪伴著走完最後的時光。

那時候,塞蕾絲的妹妹瑪麗絲也受到了周圍人的歧視和排擠,因此患上了嚴重的失聲症。

六識命對她采取了治療。

就好像是即使做不到什麼也想儘力彌補沒能拯救塞蕾絲的事情一樣。

他的治療有了效果,瑪麗絲的病有所好轉。

然後,他把放進了塞蕾絲照片的掛墜盒交給了她。

你的姐姐無論何時都在你的身邊——交過掛墜盒時,六識命那樣說道。

全部講完了以後,桂木女士在%e8%83%b8`前劃了個十字。

“……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了。關於六年前的事件,我也隻是略有所聞。”

“還發生過……這麼多事情啊……”我一時語塞。

“聽起來,他也不像是那個坊間傳聞中的變態殺人魔啊?”冬子疑惑地問道。

沒錯——

六識命——麵目可憎的,窮凶極惡的殺人犯。

這一認識,從這一刻開始逐漸崩塌了。

不——即便如此,那家夥殺害了由記子,奪去了那麼多條人命的事實也是不會改變的。

沒有任何東西能抵消他所犯下的罪行,甚至是善良。

那家夥——毫無疑問,是應該憎恨的敵人。

“……可能對於你們來說,他是恩人;但是,對於我來說——他是殺了我最重要的人的仇敵。桂木女士,拜托您一件事可以嗎?”我沉住氣,向她請求道。

“……隻要是我們能夠做到的事,無論什麼都可以。”桂木女士點了點頭。

“那個——塞蕾絲蒂亞小姐寄來的信應該還在吧?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暫時借給我?”我一刻也等不及了,打算就在回去的車上看信。

“我知道了——現在就幫您拿過來。”桂木女士轉身離開了。

“……玲人,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