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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那就隻有靠走的了。

走了將近三天三夜——身上本來就沒帶多少錢,一下子全花光了;

隻能露宿街頭,甚至在垃圾堆裡翻找食物;

又累,又困,又餓,又冷——但這些都無所謂;

母%e4%ba%b2——無法見到自己闊彆多年的母%e4%ba%b2了;

一想到這個,就變得無法忍受——

明明那天就在火車上見到了;

明明那天就在醫院裡見到了;

可惡,就隻差了一步——

現在隻能先回老家,再另謀他法了——或許他能夠幫忙。

經過艱難的長途跋涉以後,終於在清晨叩響了教堂的門。

桂木老師出來迎接自己了——

她可是自己最尊敬的人,就連起筆名的時候也借用了她的姓氏;

隻是今天,她看上去有點怪——

並不是不歡迎自己;

恰恰相反,她顯得過於熱情了;

甚至有點虛假。

不過——可能是因為好久沒有見到自己了,老師的心情難免會有些激動;

總之,是自己想多了。

好了,先休息一下,明天再作長遠的打算。

睡在曾經的房間裡,一種熟悉的安心感瞬間席卷了自己;

不由得回想起當年的那些日子來——

對了,那時候還有一個小女孩呢;

她長得似乎有些像自己的母%e4%ba%b2——是記錯了吧?

不去管她了,先睡一覺——

可是在夢中,那些回憶卻接二連三地湧進了腦海裡——

曾經一起哭泣的身影;

曾經一起在湖邊畫畫的身影;

曾經一起在湖裡戲水的身影;

曾經一起微笑的身影——

可惡——完全睡不著,滿腦子想著的都是那個家夥;

不如到禮拜堂去散散心好了。

走進禮拜堂,向老師道了一聲早安,然後來到那幅畫前——

雖說隻是贗品,不過大體上還是十分相似的;

母%e4%ba%b2的形象躍然於紙上——時隔多年,依舊是那麼的聖潔,美麗;

看著這個,又想起該去尋找母%e4%ba%b2了呢;

好——先去要點吃的吧。

就在這時候,教堂的門被推開了——

一位少女走了進來——她的容貌與母%e4%ba%b2一模一樣。

“小心……”她緩緩地開了口。

——這是似曾相識的聲音;

——亦是似曾相識的稱呼。

她是母%e4%ba%b2——

不,她是記憶中的小女孩吧;

不對,她是母%e4%ba%b2!

看著眼前這個臟兮兮的身影,冬子不由得大吃一驚。

——實在是無法將他和記憶中那個爽朗的少年聯係在一起。

不過——仔細地看清了他的麵容以後,她還是辨認出了一些熟悉的印記;

——沒有錯,他就是當年與自己一起玩耍的那個小心;

——卻也是如今身負命案的殺人犯,間宮心爾。

“小心……”她緩緩地開了口:“這麼多年沒見了……你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母%e4%ba%b2!你來了!”間宮心爾先是一愣,隨後發出一聲歡呼:“等等——我這就過來!”

他剛要上前,冬子卻重重地搖了搖頭。

“小心……我不是你的母%e4%ba%b2……”

“胡說!”心爾激動地叫喊起來:“你分明就是我的母%e4%ba%b2——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他向冬子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冬子依舊搖了搖頭。“小心……你的母%e4%ba%b2……就是我的母%e4%ba%b2中原美砂啊……我是小時候和你一起生活在這裡的冬子啊……”

“冬子——?”心爾不由得停住了。他使勁撓了撓頭,很快便想起了些什麼。“啊啊,是那樣的名字呢……以前經常在一起玩耍……我還教了她畫畫……”

“那個就是我啊!”冬子高聲喊了出來。“以前的那些事情,你還記得吧?那個時候,你照顧的小女孩就是我啊!”

“不對——”心爾立刻打斷了她。“你不是她——你是我的母%e4%ba%b2,我要讓你從殼中逃出來。”

“小心……”帶著痛苦的表情,冬子又一次搖了搖頭。“母%e4%ba%b2已經去世了……早就已經被你的父%e4%ba%b2殺死了……所以……不要再這樣了……”

“你騙人!你騙人!”心爾一下子大吼大叫起來:“我的母%e4%ba%b2沒有死!沒有死!你不就在那裡嗎!”他又衝上幾步,與冬子的距離越來越短。

“母%e4%ba%b2的遺體,就在那幅畫的後麵啊……你也見過的吧……”麵對幾近瘋狂的故友,冬子卻並沒有躲閃。“姐姐已經找到她了……她已經死了……很快……母%e4%ba%b2就會入土為安了……”

“啊啊,那個雕像——”心爾痛苦地捂著頭。“不要跟我提那個!父%e4%ba%b2把母%e4%ba%b2你束縛在殼裡了!我要把你找回來!”他繼續往前,離冬子隻有一步之遙了——

“被束縛在殼裡的人……是你啊……”冬子的眼角噙著淚花。“你隻是不願意麵對……母%e4%ba%b2已經去世這件事情罷了……一直以來……你隻是在欺騙自己啊……”

她將手放在了自己的%e8%83%b8口上。

“我和你,其實是一樣的……都在尋找自己的母%e4%ba%b2……尋找同一個人……可是,她真的已經去世了……我們隻能接受……所以……”冬子再一次懇求道:“小心……清醒過來吧……好嗎?”

“住口!少來騙人了!”心爾捂住耳朵,上前邁出大大的一步;

“隻差一點,你就可以自由了!”他向冬子伸出了手;

眼看著,就要碰到冬子了——

“不許動——!”延續著當警察時的習慣,我破門而入——一下子衝到他麵前,將冬子擋在身後。

“彆擋道,你這個礙事的家夥!”一見到我,心爾的眼神裡霎時透出了凶光。

我和他正麵對峙著,就像兩頭野獸,隨時準備撲上前去製服對方;

交鋒一觸即發——

“呀——小心,你的衣服怎麼變得這麼臟了?”冬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咦,我沒說話啊?啊——”身後的冬子驚叫了一聲。

一見到我身後的來人,原本殺氣騰騰的心爾便立刻愣住了——

他瞬間慌了手腳,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後麵是誰——究竟是誰來了?

“呀——好久沒見到自己的孩子們了——”那個冬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猛地一回頭——

教堂門口站著的,赫然是跟冬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

不對,是比少女更加成熟的——中原美砂。

穿著白色上衣和黑色短裙的她,一臉微笑著朝冬子和心爾走了過來。

——怎麼可能!

我眨了眨眼睛,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發現自己既沒看錯,也沒在做夢——

死人複活了!豈有此理!

我整個人怔在了當地,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母%e4%ba%b2……你怎麼會在這裡……”冬子看得呆了。

“啊拉——我來看你們了,不可以嗎?”中原美砂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轉向了心爾。

“小心,好久不見——咦?你怎麼看上去那麼害怕呢?”她走向瑟瑟發抖的心爾,想要觸摸他的臉。→思→兔→在→線→閱→讀→

“彆,彆碰我……”心爾踉踉蹌蹌往後退去,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你怎麼會在這裡……”顧不得起身,他顫唞地指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中原美砂。“你不是在……那幅畫後麵嗎……”

“誰說的?”美砂疑惑地望著他。“我不是就在這裡嗎?”

她優雅地轉了一個圈子,向心爾展示自己。“你看——母%e4%ba%b2就在這裡啊,完完整整地來看你了——”

“母%e4%ba%b2!真的是你嗎?!”冬子興奮地朝她喊道。

“不對!你的四肢怎麼會還在?!”心爾拚命反駁道。“你的四肢不是早就被砍了嗎?你不是早就被……做成人蠟了……嗎……”

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在說些什麼,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可如果照你這麼說的話——”美砂話鋒一轉。“我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不,不,這是……”

“既然我已經死了,那你為什麼還要離家出走去找我呢?”美砂步步緊逼,絲毫不給他喘熄的機會。“為什麼你要殺害那四個孩子,做成我的樣子呢?為什麼你要去綁架她,我的女兒呢?”她指了指身後的冬子。

“既然你說我已經死了,屍體就在那幅壁畫的後麵——那你怎麼可能在外麵找得到我呢?更彆提重新做出來了,我的女兒冬子自然也不可能是我——你做的這一切,難道不是自相矛盾嗎?”

“這,這是因為……”心爾動了動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呀——不錯的畫呢——”美砂走到牆邊,望著牆上的那幅畫。“畫的是我,對吧?又是小心為了找到我而創作出來的,對吧?嗯,絕對是這樣的。”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既然真品已經來了,那這幅偽作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不如毀掉好了——”美砂取下了那幅畫,準備把畫撕掉。

“彆碰它!”心爾連忙跳了起來,美砂卻一臉詫異。

“為什麼?你都已經找到母%e4%ba%b2了?還留著它做什麼?”她正要繼續往下撕——

“因!為!你!已!經!死!了!”心爾發自靈魂深處般地嚎叫了起來:“你!才!是!假!的!”

吼出了這些,他整個人突然癱了下去——

心爾跪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嗚……母%e4%ba%b2……我的母%e4%ba%b2……已經死了……不可能回得來了……做什麼都沒用了……嗚……”

——看上去,他崩潰了;

——可是,他從殼裡出來了。

冬子急忙走到他的身邊,抱住了他的腦袋。

“哭吧……哭出來會好一些的……小心……這麼多年來……你都沒有哭過吧……”她溫柔地輕撫著心爾的背,宛若真正的母%e4%ba%b2一般。

“真巧呢……以前是你安慰我,叫我彆哭……現在,輪到我安慰你了呢……”冬子苦笑了一下,覺得懷裡的心爾似乎漸漸平靜了下來。

“冬子……是你吧……”心爾抬起頭來,抽抽搭搭地望著她。“小時候……整天和我在一起的……就是你吧……”

“當然是她。”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桂木修女來了。

她走到心爾身邊,遞給他一張黑白的老照片。

回過神來以後,我也湊了上去——

照片的背景是榛名湖畔;

年幼的冬子正揉著眼睛哭泣;

一旁的心爾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試圖安慰她;

可是——

一個孤單的孩子,又怎麼能安慰另一個孤單的孩子呢?

隻不過是,分享著彼此的悲傷罷了。

然而——

這樣的瞬間,卻被定格了。

——時隔多年,再一次映刻在少年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