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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的話,那我真得謝天謝地了。”加菜子重新用冰冷的目光打量著他。“你也是——心爾也是,沒有一人懂得這個道理,就彆在我麵前裝什麼印象派——你根本不配。”

她轉身麵向我們。“咱們去那裡看看吧——現在到了最後一個環節了。”

我和魚住打開門,率先走了進去——

那裡,是純白的世界;

就像是在卵殼內往外窺探一樣;

幾乎沒有凹凸的空間;

不過——隻有最裡麵的牆壁有所不同。

那正是《殼之少女》的壁畫——使用了一麵牆壁來描繪的巨大壁畫;

遠遠超過普通繪畫的震撼力;

似乎身在殼中的少女此刻就要從畫中飛躍出來一般——

站在它的麵前,就連這種瘋狂的氣氛也能感受到。

不,還有比這個更瘋狂的東西;

我隱約猜到了真正的作品究竟為何;

那是遠超於此的偏執。

隻有這樣,剛才加菜子所說的一切才能解釋得通。

“冬子……?”

抬頭看到壁畫,文彌和千鶴失聲叫了出來

“怎麼會……像到這個地步……”佐伯也不由得目瞪口呆了。

冬子靜靜地走到壁畫前,深情地凝望著畫中的少女——她的母%e4%ba%b2。

而不知為何,加菜子突然站著不動了。

我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說道;“加菜子,我不得不說——這一次你錯了。”

然後,我麵向眾人,抬高了聲調:

“各位——真正讓間宮心爾產生偏執的並不是這幅巨大的壁畫,而是某樣更瘋狂的東西;間宮心爾誘拐少女,切除四肢,再用石膏粘土整形成同一個模樣——他想讓她們儘可能地接近母%e4%ba%b2中原美砂,接近他最後一次看到她的樣子。”

我轉向了心像。

“年幼的心爾看過的東西並不是畫布上的《殼之少女》,也不是這幅壁畫——而是用中原美砂的禸體製作的殼之少女吧?你被你自己的偏執所禁錮,把中原美砂本人做成了一個作品,對吧?回答我的問題!”

——這才是間宮心爾心懷偏執到那種程度的原因;

——摯愛的母%e4%ba%b2,居然被父%e4%ba%b2活生生地做成了人蠟;

——強烈得徹底扭曲了他幼小心靈的衝擊。

心像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壁畫。“就在這個後麵,有一間地下室。”

聽了他的回答,冬子一下子愣住了——她踉踉蹌蹌地上前走了幾步,直直地望著他。“就是你……殺害了……我的母%e4%ba%b2……”她顫唞著用手指著他

見他承認了如此的罪行,幾乎所有人都被事實的真相震撼了——

除了一個人。

“你當真以為,我沒料到這點嗎?”身後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當真以為,我之前不知道嗎?”

我轉過頭去,隻見加菜子抬起頭來,緩緩開了口:

“我剛剛不是說了,有三起命案嗎——”她突然表情詭異地笑了。

“魚住,趕快叫幾個人過來幫忙。”我向他命令道。

“那個……要把這個破壞掉嗎……?”佐伯不無惋惜地說道:“多好的一幅畫啊……”

“當然了,佐伯老師——”加菜子依舊微笑著。“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今晚是來讓間宮心像身敗名裂的啊——莫非你對曾經排擠過你的他產生了同情?”

“這、這個,是兩回事吧——”佐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不一會兒,魚住和幾個人帶著鶴嘴鎬回來了。

“真的可以嗎?”他向間宮心像問道。

“沒關係……請動手吧……”他把頭低了下去。

“不用你說,我們也會動手的——”加菜子突然搶過了一把鶴嘴鎬,然後徑直走到了壁畫前。她掄起鶴嘴鎬,重重地朝牆上揮了下去——

少女無暇的肌膚上,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啊,好高興啊……一下揮下去,再一下揮下去……一下揮下去,再一下揮下去……這一切,都與你緊緊相連……你也一樣……正在延續著美夢吧……這些……全都是幸福的障礙啊……得破壞掉才行……”加菜子一下接一下地揮著鶴嘴鎬,胡亂地自言自語起來。

她看上去——像是瘋了。

牆上的壁畫被她破壞殆儘後,露出了一扇古老的木質門。加菜子立刻扔掉手中的鎬斧,轉動門把手走了進去,我連忙跟在了她的身後。

裡麵十分陰暗,漂浮著濕冷的空氣。

我和加菜子小心翼翼地下著石砌台階,感覺像是來到了地牢。

估計是有地下水滲進來的緣故,這個空間裡的濕度很高。地板和牆壁都濕透了,就連天花板也在滴水。

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我從懷裡取出隨身攜帶的手電筒,照向地下室的深處。

——一個不大的空間,儘頭擺放著床和破舊的畫架;

——房間裡明顯有人活動過的跡象;

——角落裡,放置著一個用黑布蓋起來的東西;

——不遠處,地板上擺著一具骷髏。

——白骨被堆在一起,很隨意地放著。

“這是……間宮美雪吧……”

沒有人回話——我一個人在自問自答。

加菜子走近角落裡擺放著的物品,一把扯下了黑布——

黑布下方,是失去了四肢的□□少女——

朽木冬子——不,是中原美砂;

冬子長大以後,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真美啊……”我不合時宜地感歎道。

她看上去就像是在熟睡中一般,完全不似已經死去多年——

估計是被心像屍蠟化處理過了,所以才沒有腐爛。

加菜子蹲下`身去,伸出雙手,顫唞著抱住了美砂的遺體——

大顆大顆的淚珠撲簌簌地掉了下來,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殼之少女的肌膚上。

她懷抱著美砂,將自己的臉伏在了那冰冷多時的%e8%83%b8膛上,去感受那早已停止的心跳。

“媽媽……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們拉勾……約好的呢……”

她哽咽著,伸出手撫摸美砂的臉龐。

“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跟現在的你一樣小……你就跟現在的我一樣大……現在……我終於跟你一樣大了……可我還是懷念……當初……我比你小的時候……”

手輕輕地拂過精致的臉龐,一路往下,來到白皙的%e8%83%b8口;

手握成了拳頭,無力地敲了下去——

“求求你……能不能為了我……重新活過來……”

無人應答——

她重新趴在美砂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這副悲傷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剛剛失去母%e4%ba%b2的孩子。

“呐,加菜子……”我靜靜地開口問道:“你剛剛說……美砂是你的媽媽……這是真的嗎……”

她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個勁地點頭。

我也蹲了下來,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彆太難過了……我們先上去吧……好嗎……”我向她伸出手。

她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望著我——帶著一種攝人心魂的美麗。躊躇了很久,她才緩緩地接過了我的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們就這樣默默無言地護送著美砂的遺體,走向地下室的出口;

每踏出一步,都漫長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推開門——迎接光明的世界;

光明,但並不美好的世界。

早已在門後等候多時的冬子立刻撲了上來——她接過加菜子手中的美砂,眼淚同樣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媽媽……媽媽……媽媽!”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自己的母%e4%ba%b2。

文彌和千鶴也圍了上來——他們默不作聲,隻是緊緊地擁抱已經泣不成聲的冬子。

我沉重地走向魚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裡麵還有一具白骨,是間宮美雪的,你們等會也帶回去吧。”

然後,我轉身望向加菜子——

隻見她一把抹去了眼淚,然後望向間宮心像——殺害她母%e4%ba%b2的人。

——我已隱隱預感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

“你有%e4%ba%b2人嗎?”她莫名其妙地問了起來。“你有父母嗎?啊,他們肯定已經死了好多年了吧;你有孩子嗎?沒錯,還有一個間宮心爾呢;你還有彆的%e4%ba%b2人嗎?應該有吧,水原女士不就在那裡麼?好,就這麼辦——”

加菜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笑了——比之前更加詭異的微笑。

“我先把水原女士殺了,再把你兒子抓回來,在你麵前一下一下地折磨死,讓你感受一下我這十四年來的痛苦——讓你知道,什麼叫白白地看著至愛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的痛苦。”

駭人聽聞的話語,被加菜子平靜地從口中道出。

“不對,怎麼能就這麼簡單地殺掉呢?”她很快便搖了搖頭。“女的做成飛翔的勝利女神(無首無臂雕像),男的做成受苦受難的普羅米修斯(肚子被切開,內臟被扒出)怎麼樣?這些,得你教教我呢——”

“還是不對,這些得花很長時間呢——”加菜子又搖了搖頭。“抱歉,我太性急了,等不了那麼久,所以——”她又一次笑了。“我還是先把你殺了吧。”

她的麵容一下子變得扭曲起來:“我要把你千刀萬剮,淩遲處死,再挫骨揚灰——讓你死後永不超生!”

——頃刻間,加菜子的身影撲了上去。

“快住手——”我立刻反應過來,向魚住喊道。“你們快攔住她!”

魚住和幾個警察迅速衝了上去,擋在加菜子的麵前。加菜子冷笑一聲,遊魚一般靈巧地從幾個彪形大漢中間穿了過去。一眨眼的功夫,她已來到了間宮心像的麵前——

下一個瞬間,加菜子的右手高高舉過頭頂——手中緊握的手術刀閃爍著寒光;

——這個行刑的身影,我依稀在哪裡見過。

間宮心像沒有避開,而是靜靜地閉上了雙眼;

加菜子的刀鋒,眼看著就要往他的脖頸上揮下——

她的手卻被一把抓住了。

“不可以啊,加菜子不可以殺人啊!”冬子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加菜子。加菜子使勁地掙紮起來,可冬子就是不肯放手。

“這一切……全都是我的錯……”在二人麵前,心像緩緩開了口。

“咚”一聲——他朝加菜子和冬子跪了下去,深深地低下了頭。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加菜子聲嘶力竭地吼了起來。“人都死了還有什麼用?!”

“要殺要剮,請您動手吧。”麵對她的斥責,心像毫無反抗之意。

“還用你說——”加菜子的瞳孔一下收緊,想要一刀揮下——無奈手被冬子抓住了,她的刀鋒始終無法往前。

“冬子,放開我!”她扭頭向冬子喊道。“這家夥可是殺了你的母%e4%ba%b2啊!你難道不想報仇了嗎?!”

“可我更不想看到,加菜子為了我殺人啊!”冬子咬緊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