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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這個世界,成了透子新的自戀對象——可能是因為冬子很接近透子理想中那個完美的自己吧。”

“然後,透子就不斷地嘗試著與冬子融為一體——對嗎”我開口問道。

“嗯,發音相同的名字加劇了她的幻想;但中間過程並不重要,結果就是透子變得想擁有與冬子完全相同的的思考方式、感覺和行動——自從我見到透子以來,我發現她一直在模仿冬子,不僅是行為舉止,就連喜好性格也是;

“強烈的同一化,最後被置換成抹消對方的衝動。也就是說,如果自己想變成冬子,冬子本人反而是最大的妨礙者——但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聽到這裡,我覺得很不舒服——窺探他人心中的黑暗實在是一件苦差事,真虧加菜子能夠忍受。

“最致命的是——冬子對於透子而言近乎於完美無缺的信仰對象。因此,在透子眼裡,冬子必須時時刻刻都保持完美——冬子不會老,不會悲傷,不會痛苦,更不會因為疾病而暈倒——她必須如此才行。伴隨而來的還有強烈的占有欲——冬子不可以因為他人而改變,必須時時刻刻保持和自己交往時的那個樣子。”

突然覺得有些可笑——眼前這個正在長篇大論的家夥,或許就是她在不斷地從透子手裡搶走冬子。

不,可能我也有份。

“然而,現實恰恰與透子所設想的不符——”加菜子望向冬子。“冬子,這一個月以來,你的貧血發作得越來越頻繁,對吧?”

“嗯——不過,我一直向透子隱瞞著自己的病情。”冬子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估計就是透子無意中看到了你病發時的樣子,還有你打針的過程——她認為完美無缺的你,是不應該依賴於這些東西的;於是在過路魔上身的一刹那,她偷了你的藥——這是第一次的行為。

“後來的一段時間裡,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變回那個健康的冬子了——但僅僅隻是禸體上的健康而已,這裡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一個月以來,你越來越為自己的身世感到困惑和不安;

“可是透子不知道;你心理上的變化反映在情緒上,被她一一看在眼裡,但你卻始終沒有和她說明原因;再到後來,你又病倒了——就這樣,你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就徹底崩壞了;她對你的喜歡再一次變成了仇恨;過路魔再一次上身了——她又偷了你的藥;這一次,她打算徹底毀掉一個對她來說已經不完美的你——或者說修複也未可知。 “以上,就是我對水原透子偷藥行為的分析,不過——”加菜子話鋒一轉。“我並不希望你們僅僅因為這個就對她有偏見——透子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這也實在是很常見的心理變化,在任何人的心裡都曾經發生過——換句話說,除了剛出生的嬰兒,這個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是有精神病的。”

長久的沉默——然後,冬子開口了。

“我想……一直以來……自己都沒有把透子……真正當作是朋友吧……可能僅僅隻是……為了排遣孤獨罷了……”

“又或者,你是想找一個擁有完整過去和記憶的人,將理想中的自己投射到她身上——透子就是最完美的對象,因為她的名字與你的發音相同;你在她身上,似乎就看到了一個完整的自己;

“在這一點上,你和透子是一模一樣的——你們都把最理想的自己投射到了彼此的身上,卻忽略了彼此的感受和想法——換言之,你們誰也沒有看到彼此的真實存在。”

“現在終於看到了……可是……也太遲了……”冬子哽咽著說道,看上去十分自責。

“這並不是你的錯——”加菜子摸了摸她的腦袋。“童年記憶的缺失,導致你的自我感極其薄弱;一方麵,你對現在的自己有所懷疑,想要找到所謂的真正的自己;可另一方麵,你又對過去的自己感到恐懼,所以才會尋求一個外部的投射;不過現在,冬子,我問你——”

她一臉嚴肅地望著她:“你願意知曉自己的身世,找回真正的自己嗎?”

幾乎沒有遲疑——冬子立刻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已跨越了恐懼。

“請你告訴我——真正的我到底是誰。”冬子如此請求道。

“當然——不過,我希望你能夠跟我走一趟。”

接著,加菜子轉向了千鶴和文彌,朝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兩位,可以讓我照顧冬子兩天嗎?我想帶她去看看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讓她%e4%ba%b2自回憶起自己的童年。”

“沒有關係,冬子就麻煩你了。可是——”千鶴疑惑地問道:“加菜子同學,你為什麼會知道冬子的身世呢?你難道認識她的%e4%ba%b2生父母嗎?”

“比起這個——”文彌直直地望著她。“我更好奇的是——加菜子同學,你真的隻是一個女中學生嗎?”

——這正是我一直以來便抱有的疑問;

——柚木加菜子,你到底是誰?

——你為什麼會知道冬子的身世?

——你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東西?

——就憑她剛才那一段犯罪心理學上的見解,我可以斷定,她絕不僅僅隻是一個女中學生;當然,更彆提她那非凡的推理能力和過人的膽識了;

——不,不僅如此;

——不光是冬子的身世,葛城心的命案;就連五年前的上野殺人事件,都似乎與她有關;

——另外,她與月島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加菜子的真實身份,恐怕比冬子更吸引我。

“柚木加菜子——”我向她問道:“在你道出冬子的身世之前,可以請你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嗎?”

“我嗎?”加菜子指著自己,故作詫異。“當然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中學生啊——”

“彆騙人了,一個女中學生會知道那麼多事情嗎?你快告訴——”

“對了——”她立刻扯開了話題。“老師你趕快去追捕間宮心爾吧,彆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那你呢?”我對她的敷衍感到十分不滿。“偵探在東京拚死拚活,助手卻帶著朋友到鄉下度假去了?”

“嘛,可不能說我和冬子的這一躺旅行與破案一點關係也沒有哦——而且——”加菜子突然一臉愧疚地望著我。“非常抱歉,恐怕這次得讓老師您來當助手了。”

我險些沒被她氣死。

離開朽木家後,加菜子和冬子到吉祥寺車站去了,我則來到了間宮心爾以葛城心名義租借的事務所。

——助手就助手吧,隨便你怎麼說;

——反正,不抓到間宮心爾我的心裡就不踏實。

事務所已經被警察圍了個水泄不通,不過看上去他們並沒有在這裡抓到嫌疑犯。

由於上午的事件,不少警察以為我是便衣,便很客氣地讓我進去搜查了。

進去一看——

真是一個病態的白色空間;

稍微花了點時間,我才讓自己的眼睛適應過來——

地板、牆壁、天花板、家具……就連書架上排列著的書都被塗成了白色;

能感受到某種強烈的偏執——這是一個無法在正常的精神狀態下構想出來的房間。

簡直,就好像是誤入了黑白電視機一般。

白色的桌上放著幾張稿紙,上麵除了標題《Sheol之殼.下篇》以外便是一片空白;

打開抽屜,發現一本筆記本——封麵毫無疑問也是全白的。

打開一看,上麵寫著日期和人名——

三月十七日——小林由子

三月二十八日——狩野智子

四月五日——四十宮綴子

四月七日——

四月九日——水原透子

該死的混賬——我忍不住罵了出來。

竟然還把自己殺過的人記錄下來——這種人或許就該上黑色大電椅。

不過——四月七日的後麵好像曾經寫著些什麼,但已經被擦掉了

這一天發生了什麼嗎?

我不得而知,便又打開了另一個抽屜,在裡麵找到了一張被撕破的信箋。

雖然碎片不足無法通讀全文,但我仍然可以從隻言片語中看出作者的文筆十分出眾。

署名的部分寫著“心像”二字——這是父%e4%ba%b2間宮心像的來信嗎?

可是——為什麼通篇都是謝罪的話呢?

無論是哪張紙片上,都出現了“償還罪過”、“道歉”和“心中不勝慚愧”之類的字眼。

——間宮心像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向兒子心爾謝罪的呢?

——等下去間宮家問問他好了。

我最後掃視了一下桌上擺著的書——《神曲》、《浮士德》……都是些很普通的文學名著。

從中抽出《神曲》,書裡突然掉出了一張紙——

這是一張照片——不對,是明信片;畫麵上的風景似乎是某處的湖畔。

我翻到明信片的背麵,隻見“收件人姓名”一欄上赫然寫著——

冬子。

第十五歌.追尋逝去的時光│思│兔│網│

——她終究還是壞掉了。

執拗地在毫無瑕疵的肌膚上塗抹著白粉,卻怎麼也不滿意;

然後,她就用銳利的指甲把自己的臉撓破;

她的臉上出現了好多道傷痕;

於是就用白粉蓋住,然後繼續抓撓;

這樣的行為,日複一日地重複著;

她的臉終於因為潰爛而變得殘破不堪。

她患上了名為“軀體變形障礙症”的病;

對自己的容貌拘泥到異常的程度,即使是些微的齟齬也會立刻喪失理智;

對她來說,臉上所受的燙傷是難以忍受的痛苦;

即便是痊愈以後,也要胡亂地塗抹白粉遮住傷痕。

為了排遣痛苦,她常常對少年施以暴力;

敲打,痛毆,扔東西砸;

甚至好幾天不給少年飯吃。

——可即使如此,少年也一直忍耐著。

因為父%e4%ba%b2什麼也沒有做;

因為父%e4%ba%b2從來就不在乎他;

因為父%e4%ba%b2更在乎的是畫畫;

所以隻能繼續忍耐下去。

不久,她當著少年的麵,舉起了水果刀——

並非是要傷害少年,反而是伸入了自己的口中;

她用刀深深地劃開了自己的嘴%e5%94%87;

滿臉浴血,容貌可怖——

“我%e4%ba%b2愛的孩子……”

她的臉湊近了渾身發抖的少年——

“為什麼……這麼嚴肅呢……?”

她裂開嘴,露出了一個鮮紅的微笑。

少年更害怕了——過去一直粗暴對待他的她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將滿目瘡痍的臉用繃帶包起,她緊緊地抱住了少年。

——在如同戀人一般的擁抱中,她吮xī著少年的%e5%94%87,輕輕低語——

“這樣……你就不會……嫌棄我了吧……”

從那以後,每天晚上她都與少年同床共枕;

她一邊滿懷愛意地低聲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