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醫院的人根據血型之類的信息與失蹤者名單進行對照,得出的結果是——死者是名為小林由子的少女,在都內的女子學院上學,不過不是櫻羽女子學院。”
聽了後半句,我總算鬆了一口氣;可是——
少女,又是少女——
這個城市瘋了。
“手指上比較新的骨折痕跡是決定性證據,恐怕是不會有錯的。”魚住最後補充道。
“這樣,就有兩個死者了呢——”我喃喃自語道。
“至少。”喝完咖啡後,魚住站了起來。“要是又掌握了什麼的話我再聯絡你吧。”
“好的——這次我請好了。”我搶過了賬單。“感謝你帶來的故事。”
冬子走在我的身邊;
十指相扣,緊緊相握。
好不容易把冬子約了出來——這是我唯一能夠感到安心的時間。
“春天真是美好呢,冬子——”
走在上野公園絢爛的櫻花下,我向她輕聲說道。
“嗯……是啊……春天是萬物複蘇的季節呢……”冬子抬起頭來。“看著這盛開的櫻花……感覺好像自己也能重獲新生一樣……”她淺淺地笑了。
——僅僅是她的一個微笑,在我眼裡,就是比那嬌弱的櫻花更惹人憐愛千百倍的存在;
——冬子的姿態,就算以同性的我來看也會心跳不已;
撩起秀發的瞬間,望向遠方的瞳色,優雅慵懶的側臉——令我如此向往的姿態,蘊藏著無儘的魅力。
但是,冬子最近變了——
變得與我一直憧憬著的冬子不一樣了;
變得與我想成為的冬子不一樣了;
她似乎總是在困惑著,憂慮著,心事重重——
再也不複往日的豁達與率性。
恐怕是時阪老師和柚木——不,絕對是柚木的錯!
我還曾經以為,時阪老師需要負主要責任;
後來我才知道,柚木加菜子——她才是罪魁禍首。
有好幾次,我看到她和冬子在一起——
她整天纏著冬子不放;
害得冬子與我在一起的時間都變少了;
還有那一天也是,我看到了——
在公園裡,她居然抱著冬子,
冬子居然在她的懷裡哭泣。
一定是她,給冬子灌輸了些什麼;
她,改變了我的冬子。
——冬子是不能改變的;
——冬子必須保持冬子的樣子;
——冬子必須是我理想中的冬子。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這樣下去,冬子就會變成另一個人的;
這樣下去,我——是無法成為冬子的。
“——怎麼了,透子?”
見我默不作聲,冬子出言問道。
——她的臉龐就在咫尺之間;
——她的眼神正凝望著我。
“……沒事,什麼事也沒有,冬子。”
明明是接近得嘴%e5%94%87都快要觸碰到一起的距離,
我卻隻能說出那些話。
“……總覺得,你好像很沒精神呢……”
冬子在擔心我;
冬子的手,觸到了我的額頭;
那是帶著涼意的手。
——曾有人說,手涼的人,心是暖的。
“那個,冬子——”我終於鼓起了勇氣。
“什麼”
“比起我,你更重視柚木嗎?”
——這句話,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透子,為什麼要這麼問呢?”她疑惑地望著我,似乎在看著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麼——冬子更重視我,對吧?”我滿懷期待地問道:“你願意為了我,放棄她嗎?”
——果然,冬子更重視的是我!
然而,她卻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
被否定了。
“你和她,都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她平靜地說道:“是不可以拿來比較的;我不願意,失去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為什麼——?!”我稍稍抬高了音調。“冬子不是說過,隻有我才能理解你嗎?不是說過,隻有我,才是你的朋友嗎?”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冬子的表情變得痛苦起來。“對不起,透子,請原諒我——”她滿懷歉意地低下了頭。
——這絕不是,我想要見到的冬子!
——這種痛苦的表情,是不應該屬於她的!
——已經,不能再忍耐了!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冬子不可以變成這樣!”我向著眼前的她,拚命吼了出來。
“透子,你這是——”
“這樣下去,冬子會……變得奇怪的!”我用力甩開了緊扣在一起的手,帶著哭腔,一字一頓地說道:
“冬子,我的心情——你一定不懂的吧?”
丟下踉踉蹌蹌想要追來的冬子,我跑開了——
夠了,已經受夠了;
冬子的心,已經完全偏向她了;
和我的來往,也不過是情理上的;
僅僅隻是,勉強地維持著往日的關係罷了。
為了她——冬子可以變得那麼痛苦,那麼不安;
——那樣的人,不是冬子;
——那樣的人,不是我想要成為的冬子;
——不肯心向於我的冬子,已經不是冬子了!
四月五日——距離最初接到魚住委托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櫻羽女子學院的新學期開始了。
和加菜子和小紫一同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這樣的清晨,我似乎已習以為常了。
一路上,我們看到不少穿著嶄新製服的新入生——她們大多衣裝整齊,表情愉快。
即將進入新的學校,大家肯定都是充滿期待的吧。
——那是我從在讀的學生身上無法感覺到的東西。
總有一天,這些新入生也會變成那副樣子的吧。
當然,有少數人可能是例外——比如我身後的這位。
禮拜堂裡,全校師生齊聚一堂;人很多,但卻依然鴉雀無聲。
開學典禮莊嚴肅穆地進行著,簡直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月島織姬和日下達彥已經不在了;
——西園唯和今邑遙也都不在了。
儘管如此,這所學校仍舊在一成不變的令人發毛的寂靜中,安然有序地運行著,並不因部分零件的缺失而改變自身的外觀,或是停下工作的齒輪。
典禮結束後,我和其他教師一起回到了辦公室。
“——佐伯主任,又要承蒙您照顧了。”我向佐伯打了個招呼。
“不,這邊才是——特意讓您來這裡真的很抱歉,隻要有任何吩咐請儘管開口——”
“雖然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幫上忙,但我會竭儘全力的。”我向他點頭保證道:“不過,為了收集情報和確定嫌疑人,出席率就——”
“啊,這個我理解,沒關係的——那麼時阪老師,還是那句話,一切就拜托您了。”
又一次,佐伯委托了我;不多不少,剛好一個月的時間。
宿命的輪回,嗎?
給學生們講了一天的文藝複興,感覺累到不行了。
走到操場上打算散散心,卻又碰到了那位少女——
大概是沒注意到我吧,她頭也不抬地麵對著畫布。
在她集中精神的時候打擾也不好,於是我就在稍遠的地方悄悄地觀察她。
說起來,我似乎經常看到她在這裡畫畫;
她到底在畫什麼呢——
“——老師,你不覺得一聲不響地偷看是很失禮的嗎?”
“怎麼,你注意到我了嗎?”◣思◣兔◣網◣
“當然了,因為你一直在往這個方向走過來嘛——”
冬子輕輕地笑著,把頭轉了過來。
——不知怎的,那笑容似乎有些柔弱無力。
“你在畫什麼呢?”
“老師你真健忘——”冬子的表情十分無奈。“我上次不是說了嗎?畫完了再告訴你哦——”
“不過,肯定是跟這裡有關的東西吧——因為我老是在這裡碰到你呢。”
“不是這樣的——”她搖了搖頭。“在室外畫畫的話,我的心情更容易平靜下來;房間裡太狹窄了,也不能集中精神呢。”
“跟我正好相反呢——我在堆滿書的地方才能靜得下心來。”
“是那樣嗎……果然,我對老師還不太了解啊……”冬子苦笑了一下。
“那是因為,我們隻認識了一個月啊——”
“是嗎……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呢……”她的表情突然消沉了。“這一個月裡……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呢……各種各樣的……”
打了個嗬欠,冬子趴在了畫架上。
“呐,時阪老師——”她的聲音似乎很疲倦。“時間能夠解決的事,會有嗎……?”
“……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問道。
“……跟透子吵架了。我想,大概是我不好吧——”冬子輕歎一聲。“不知不覺中,我或許冷落她了……”
“那麼,就向她道歉吧?”我提議道。“然後更多地陪陪她如何?”
“嗯……”冬子點了點頭。“我雖然明白……可是,卻還沒跟透子說過話……”
“如果樂觀地認為時間會解決一切的話,肯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好,今晚在我家要舉行一個給綴子慶祝的派對,不如你拉上透子一起來吧?”
“可以嗎?”冬子望著我。“透子她……會跟我來的嗎?”
“隻要坦誠相對,你們兩個一定能和好的。”
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話,冬子的表情終於開朗了些。
——可我總覺得,這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解決的問題。
透子對冬子似乎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執著,
或者說,占有欲。
經過一天的勞累,總算回到了家。
小紫和加菜子正在客廳和廚房裡準備派對,我則趕在開始前躲到了書房。
隨手拿起一本書,是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
——說起來,我記得這裡也有一本黑岩淚香的《岩窟王》;
——對比著讀讀看,說不定也挺有趣的。
我再次站起來,向書架走去。
“——嗯,在哪裡呢……”
“什麼東西?”
“不是說了《岩窟王》嗎——”
“岩窟王?”
等一下,這個聲音是——
回過頭,我看到冬子正歪著頭。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老師真是健忘啊——明明是你邀請我來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
“剛才我問了時阪同學,她說老師逃到這裡來了。”冬子朝我笑了笑。“話說回來,加菜子住你這裡的嗎?”
“嗯。對了,大家都來了嗎?”
“抱歉……”冬子低下了頭。“我失敗了……”
“透子她沒來嗎?”我有些意外。
“嗯……我試過去找她……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她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