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鸚哥綠色襦襖的小丫鬟跑進來,險些撞到夏堇身上。

夏堇一瞧,是豪哥兒身邊叫紫葳的丫鬟。

紫葳見了璧容,直直地跪到她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大哭起來:“夫人,六少爺,六少爺不見了……”

璧容蹭地一下站起來,急急地問向紫葳:“六少爺不是去學堂上學了嗎,怎麼會不見了?”夏堇想到方才的後怕,忙在旁邊扶住了她。

“我剛才去給六少爺送午飯,可是等了好久都沒見六少爺出來,問了平日裡和六少爺要好的幾個少爺們,他們說六少爺早就出來了,我把附近都找過來,可就是找不到六少爺……”紫葳垂著頭戰戰兢兢地哭個不停。

今個兒一早起來,璧容就一直覺得眼皮蹬蹬直跳,聽到下人說沈君佑徹夜未歸,心中就像是生了草一般亂作一團。直到方才聽了紫葳的話,璧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開始坐下來冷靜地將這幾日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就串在一起。

先是和和豪哥兒一起讀書的傅三娘家的承哥兒前天莫名其妙地吃壞了肚子……然後是沈君佑昨日被鮮少聯係的沈君照叫去喝酒,徹夜未歸……豪哥兒在學堂莫名其妙地失蹤……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看起來彼此毫無聯係,可璧容卻隱隱覺得背後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把她往事先挖好的深坑裡推。

“關恒走了多久了?”璧容抬頭問夏堇。

“剛走了沒一會兒,夫人可是要叫他回來?”見璧容點頭,夏堇忙招了個小廝一路飛奔而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關恒便回來了。

璧容把豪哥兒失蹤的事跟關恒說了一遍,關恒聽著眉頭不由得高高蹙起。

“看來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關恒眯著眼睛自言自語道。

“這話怎麼說?”璧容問。

“學堂裡一向嚴格,出入時間都是規定好的,想來抓走六少爺的人早就摸好了這一切,趕在紫葳的送飯的時候先一步把六少爺帶走。如此,想來二爺被支開也是預先設計好的,要的便是咱們府裡沒有了主心骨,一團散沙的局麵。”

璧容點點頭,“我與你所想的大致一樣,隻一點不同。”

關恒是從在忻州府做小廝時便認識璧容的,對她就好比是對沈君佑,有著一種深深的崇敬。此刻,忙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起來。

“若是一般的匪徒,綁人無非是為了是錢財,此刻早該送信來討要贖金了,可咱們並未受到這樣的信件。”說著,璧容突然眯起了雙眼,模樣似笑非笑,“記得《三十六計》裡有一招叫做聲東擊西,是小人最愛走的套路。支走二爺,綁架豪哥兒恐怕都不是此人真正的目的,我若猜的不假,這背後之人真正想要的是看著咱們沈記出亂子,好趁亂而起。”

璧容越想越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忙吩咐關恒:“二爺那邊,去請秦大爺幫著找,你就不用去了,眼下你把咱們的人都集中起來,一定要徹夜守好東郊的倉庫和作坊,若是人手不夠就去請鏢局的人幫忙。”

“至於豪哥兒的事兒……”璧容猶豫了下,還是對夏堇道:“以防萬一,我書信一封,你一會%e4%ba%b2自送去吳府,請吳二奶奶派人私下去學堂附近還有六少爺平日裡愛去的地方仔細找找,切記一定不能叫人發現你的蹤跡。”

關恒、夏堇忙點了點頭,各自領了吩咐下去。

戌時已過,無論是沈君佑還是豪哥兒,都沒有消息傳來。

璧容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在屋裡踱了起來。

“夫人!”夏堇急一臉急色地推門進來,“門房的小廝方才在門口的柱子上見到了這個。”夏堇攤開手遞給璧容。

是一封信箋,被一支全身烏黑尾部刻著閃電的三棱%e8%84%b1手鏢定住。

不出所料,正是綁走豪哥兒的人送來的,信中大意是令他們備好一千兩銀子的贖金,然後等他們第二封信的指示,最後則是警告他們不許報官,否則得到的便隻有豪哥兒屍體了。

第二封信“送”到的時候已是亥時過了三刻。信中叫璧容獨自一人帶上銀子於子時初到西郊三裡外的小風坡北麵的樹林裡贖人。

府裡的一乾人都不讚成璧容去,一則是因為她一個弱質女流前去太過危險,另一則卻是因為沈君佑不在,她儼然成了府裡的主心骨。

“夫人,您一個人去實在太危險了,依老夫看,咱們還是報官吧,交由官府的人來處理!”劉大掌櫃道。

“你們不必攔我,六少爺雖然不是我%e4%ba%b2生,可我從來都是把他當成%e4%ba%b2生的兒子看待的,如今二爺不在,若是六少爺有個好歹,我萬死也難辭。事到如今,麵前就是龍潭虎%e7%a9%b4,我也非闖不可了!”璧容聲淚俱下,麵上全然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即便是外麵的人見了也定然會為此而動容。

璧容帶著夏堇幾個丫鬟進了屋更衣。

“夫人,還是我陪您一同去吧。”夏堇仍舊不放棄地試圖說服她改變主意。

璧容擺擺手,在她耳邊低聲道:“我令有要事交予你。”

話落,招了她進去裡屋,又叫青沐和青瑤守在門口。

“我走之後,你一定要仔細盯緊了府裡的人,但凡是有一點異常的統統送到衙門裡去,至於衙門那邊,想來大公主府的人已經留了話,就不必咱們費心了。”

夏堇雙眉一挑,有些不敢置信:“夫人覺得咱們府裡有內鬼?”

“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想不相信都不可能了。”璧容道。

從他們落腳京城以來她就總覺得哪裡不對,直到上次榮壽的事,她才把這個潛藏在心中已久的想法告訴了沈君佑,隻可惜這個人藏得實在是深,這麼長時間了,竟然抓不住一絲馬腳。

再說這一次,如若不是內鬼,如何能叫承哥兒那麼巧合的吃壞了肚子,又如此巧合地趕在紫葳的前一步帶走豪哥兒。據學堂門口的人稱,並未發現什麼異常,所以璧容才肯定,帶走豪哥兒的人定是他認識的,所以才沒有絲毫反抗。

璧容拍拍夏堇的手,寬慰她道:“你放心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杜威這會兒已經藏在了馬車裡,馬車已經做好了手腳,會在半路壞掉,屆時關恒會找機會叫杜威先一步埋伏在小風坡。”

路上,璧容思索再三,還是囑咐起了關恒,“如若明日晚上我和二爺都沒有趕回來,大選之事你便去請飛仙閣的廖掌櫃和你、劉大掌櫃一起出席。”

關恒還想說什麼,可看見璧容一臉堅定的模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果然一切都按照璧容的預料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馬車到了中途突然鬆了軲轆,無奈之下關恒隻好卸了拉車的馬帶璧容過去,等著四周沒了動靜,杜威才從車裡出來,抄河邊小路趕去了小風坡。

在收到綁匪的信時,璧容就已經開始在心裡琢磨起了綁匪的心思,這一千兩的贖金定然不會是主要原因,自然也就壓根不會存在什麼放人的事情,他們既叫了自己前去,定然打算的便是將自己一同擄了,屆時事先埋伏好的杜威便可以跟著一路摸去他們的老巢。

可璧容千算萬算,卻並沒有料到,他們會帶著豪哥兒一同前去,還將他給放了,荒山野嶺的一個孩子如何能走出去,無奈之下,杜威隻好先帶著豪哥兒趕去了和關恒約好的地方,可等到再回去追璧容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第149章 謀定後動

小風坡信義堂裡,一個身穿獸毛披風的大漢翹起一隻腳在鋪著虎皮的長榻上坐著,目不轉睛地盯著被綁縛著領進來的女人。

璧容一路蒙著眼睛,雙手被人用麻繩綁著,七扭八轉地牽到了此地,見了光的第一眼便是這麼個情景。││思││兔││網││

“小娘子,到了我這赤風寨可不是你再能耍奸使滑的地方了喲!”

一句話便告訴了璧容,此前她做的一切準備十之有八都已經被他洞悉了。此時此刻,她能做的唯有賭,賭自己命大,賭自己的下一步計劃他不知道。

那土匪頭子蓄著厚實的一圈絡腮胡子,皮膚黝黑,叫人看不出年紀來。他嘴裡少了一顆上門牙,用了塊打磨的並不精細的金塊填補了上,那金塊有些小,填不實著,故而一張嘴說話總能聽見牙縫漏風的嘶嘶聲。

“此前一直聽聞赤風寨的大名,今日一見,倒是與我想的大有不同。”璧容佯作唏噓道。

那土匪頭子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哦?你之前覺得咱們赤風寨是啥樣子?”

“之前想的,不過是個以天為蓋地為廬的茅草窩罷了,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實在是……”璧容一邊說著,一便扭了扭被麻繩捆縛的肩膀。

那土匪頭子見了便道:“得了,她一個小娘們,膽子再大也跑不出去,鬆了吧,鬆了吧。哎喲,看著那麼個嬌滴滴的,綁著多叫人心疼啊!”一揚手便叫手下人給璧容鬆了綁。

“你方才說實在什麼?”土匪頭子好奇地問。

“不瞞寨主,外頭那些官兵可是把你們形容的不堪一擊,可偏生,他們自己又抓不到你們。”

那寨主聽了大笑不止。

璧容琢磨著火候差不多了,便笑著開口道:“如今小婦人落到了您的手裡,生死已然由不得我說了算了,隻是在臨死之前,小婦人有個問題想問,不知寨主可能了我心願。”

那土匪頭子見她如此識時務,嘴上又竟是些耐聽的恭維話,尤其還長著這麼一張俊俏的小臉兒,真是如何也不忍悖了去,便痛快地道:“你問吧。”

“抓我的人可是廣昌記的路達盛路東家?”

那土匪頭子一愣,顯然是沒有料到,笑問道:“看來你還挺聰明的!不過你是如何猜到的?”

璧容頓時冷笑了一聲,“我們沈記自來行事寬厚仁義,從不與人主動結怨,與你們這些江湖人更是沒有半分接觸,自然便免去了有人尋仇而來的可能。如今距朝廷舉辦的禦用大選還有一日半的時間,會在這個時候擄劫我們娘倆,為的無非是借此要挾我夫君放棄此次大選,如今放眼整個錦繡坊皆是我們的同盟,除了路達盛,小婦人實在想不出還能有彆人。”

那土匪頭子聽她分析地頭頭是道不禁有些讚歎。

璧容見狀便道:“那一千兩銀子便算作我帶來給兄弟們零花的,寨主不妨考慮考慮換個朋友,想來寨主也應該知道我與永安大公主的關係,這次大選過後,錦繡坊想來就要改朝換代了。”

說實話,璧容這條件極是誘人,可乾他們這一行的有句老話叫做“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反將一軍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你這個口齒伶俐的小娘子,老子險些被你繞了進去。”那土匪頭子嘿嘿笑了兩聲,“如今你人在我手裡,錢,老子收了,事情,你也得照做!既然你都明白了那也省的我再廢話了。”

他手一擺招了個人送了紙筆過來,“趕緊給你相公寫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