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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璧容自然不能接下這頂高帽子,忙做惶恐之狀,嘴上道:“承蒙公主不嫌棄,民婦可將製法留下。”

誰想永安大公主卻並未拒絕,笑道:“這麼麻煩做甚,明日我叫人去你那裡學習便是了,屆時你可不能私底下留一手啊。”

璧容一怔,忙說不敢。

永安大公主今日甚是愉悅,麵上始終掛著笑,她命雲碧去取了兩匹縹碧色宮紗過來,對璧容道:“父皇賞了我五匹,聽聞你鐘情碧色,這兩匹便贈與你了。”

璧容自是連忙推拒。

“說起來這兩匹宮紗恐還不及你們去年做的那妝花紗模樣好看,不過是宮裡的東西,圖個名字罷了,你隻管收下就是。”

話說到此,璧容若再拒絕便顯得矯情了。

如今有了永安大公主的青睞,算是在京城裡穩穩當當地站住了腳,就是不日之後的禦用大選,如今也再沒有了此前的孤立無援,這一切都是源於永安大公主的恩賜。

還有前陣子瘋傳於市坊的莫家女的謠言,那樣隱秘的事情,除了高高在上永安大公主能探聽得到,璧容想不出還會有第二個位高權重的人會幫自己。

“公主對民婦有莫大恩德,承蒙公主厚愛,日後定當鞠躬儘瘁,以報公主知遇之恩。”這句話字字出於肺腑,璧容恭敬地跪拜於地磕了三個頭。

永安大公主笑著看她行了跪禮站起來,才笑道:“你要謝我的地方確實很多。”

隻這一句話,彼此已經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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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朗的笑聲從新換的赭紅色四喜如意紋門簾內傳出來,此刻正值午後,屋頂上假寐的一對黃鸝鳥聞聲驚醒,在院子裡盤旋了好幾圈,才落在了西廂書房的窗欞前。

她是沈府的常客,丫鬟們見慣了你也就懶得前去稟報了,撩了簾子便迎了她進來。

“你今個怎麼得了閒跑我這裡來了?”璧容笑著起身過去迎她。

如今吳家在朝中可是今非昔比。

去年吳大老爺十月調任吏部侍郎兼通政司通政使,吏部乃六部之首,通政司更是受理內外章疏之處,雖職位仍是正三品,可這所謂“調任”實是升遷。

適逢新年,每日前去吳府獻禮拜年者大有一副不破門檻誓不罷休的模樣,包括嚴宓在內的三個兒媳每日都要忙著與吳夫人一起應酬這些官眷們,把幾人忙得苦不堪言。

初三那日璧容去吳府拜訪時,吳夫人特賜給嚴宓半日時間不必去前廳,嚴宓見到她時隻差沒有聲淚俱下了。

“我就是再忙也比不得你!”嚴宓坐下來,仰頭喝了杯茶,笑道:“姐姐如今可是滿京城貴人淑女們口中的巧婦、福星,人人都說姐姐命中帶貴,是個世間少有的興旺家宅之人。”

“那些話你也信。”璧容笑著搖搖頭,由著她取笑自己。

嚴宓也嗬嗬笑了起來,突然,她笑容一斂,眉頭微挑,低下聲神神秘秘地道:“你可知莫家那位如今的近況?”

璧容一怔,這些事情她自是沒有興趣去打聽的。之前還有個好事的趙思思,可如今她隻怕每日都被秦書懷禁在身邊,如今連自己見她一麵都甚是困難了。

“昨個兒衛夫人與我說起此事,她有個堂妹平日與許尤氏交好。說是莫家那小賤人自年前便染上風寒,到如今竟是有了寒氣入骨的不治之狀。”

璧容不由得想到以前在坊間聽聞的事情。許多豪門大戶為了家族名聲,甚至不惜弑殺骨肉的行徑,頓時渾身冰涼。

她隻能暗暗祈禱,莫老爺不是這樣狠心的人。

初九,隆和記靳廣祿的夫人在醉仙樓擺了酒席,宴請錦繡坊的一應內室女眷們。

除了璧容,還有飛仙閣的廖夫人,奇絲坊的陳夫人,萬綺羅的姚夫人……唯一沒有到場的隻有兩位,一位是稱病的榮平齋莫夫人,另一位卻是靳夫人壓根沒有邀請的廣昌記。

說起來,在座的眾人大都是錦繡坊的老人了,卻沒有一人見過路達盛的夫人,隻聽聞她身體不好,又不喜見人常年居於府中靜養。

飛仙閣的廖夫人來的最晚。

甫一進來,便揚聲道:“聽聞除夕夜宴上,大長公主手中宮燈上的牡丹刺繡神乎其神,竟叫人誤以為畫,聞名不如見麵,沈夫人,洛氏今日專程為你而來。”

聽聞飛仙閣能有今日之地位,全因得了廖夫人這顆明珠。飛仙閣雖然囊括了蘇、粵、蜀、湘四大名繡,可論當年成名還是因其蘇繡的一鳴驚人。

璧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站起身正要開口,卻突地怔住了。

“你,你是……雲珠姐姐?”

此話一出,洛雲珠也怔住了。

璧容有些急切地道:“我是容兒啊。”

時隔多年,璧容的樣子和小時候早已不同,洛雲珠緊蹙著眉頭,腦海中突然有個身影一掠而過,可一貫謹慎的性格叫她又有些猶豫。

“雨花橋下的那片池塘裡都是小魚,難怪花梨總喜歡往那邊跑……”

“花梨”是璧容的外祖母養的一隻碧眼短毛貓,雨花橋是洛府宅院裡的一座小橋。那時候外祖母每次找不到花梨,她便和雲珠、玉珠兩位表姐去雨花橋底下找。

這件事隻有她們三人知道,絕不會再有第四個人。

洛雲珠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含芝姑姑的女兒?容兒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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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時,父%e4%ba%b2曾去江西給一個故交之子做過兩年西席,那段時間她和母%e4%ba%b2住在了外祖母家裡。

那時的洛家憑著“鳳凰泣血”的蘇繡絕技,位列江南四大繡莊之首,可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先是家傳秘技的繡譜被燒毀,洛家在生意上又生了變故,短短數月竟敗落的家徒四壁。

“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若不是你叫了我的名字,恐咱們姐妹就這麼生生錯過了。”洛雲珠抓著璧容的手,唏噓不已。

“人人都是越長越老,你卻是和小時候一點沒變,眉眼,櫻%e5%94%87,還有那副老遠就能聽到的大嗓門,都和從前一模一樣。”說著,璧容掩嘴咯咯笑了起來。

洛雲珠自小就嗓門宏亮,性子又烈,家中的幾個哥哥誰也不敢惹她,外祖母常常說她是個潑猴子轉世。

說起這個,洛雲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原是不信能有人比過了我這洛家祖傳的蘇繡去,尤其是聽了外頭那些神乎其神的說法,若知道是你,如何我也不會跑來丟人現眼的。”

璧容搖搖頭,“你可莫要再取笑我了,我這點修為,本就比不得你這嫡派的手藝,不過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已是黔驢技窮了,全是仗著有那工筆畫做襯,僥幸得了個虛名罷了。”

這話璧容說的並非全是謙虛,她自生了如意以後,便很少再摸繡架了,便是再高的手藝也已經生疏。

從宮燈送去了大公主府那日,她便因為憂懼而病倒了,纏綿病榻好幾日,直到初一早上夏堇說了外麵的傳聞,一顆心才終於落了地。

“那畫真是沈老板%e4%ba%b2手畫的?”洛雲珠心裡滿是好奇,見璧容點頭,麵上露出了惋惜的情緒來:“早就聽聞沈老板妙手丹青,卻一直沒有機會見著,說起來妹妹可真是個有福的了,‘良人難尋,知音難覓’,妹夫一人可是把這兩樣全占了。”本是一句慨歎的話,卻叫洛雲珠說出了幾分戲謔的味道,璧容白了她一眼,“改天請你到家裡去坐坐就是了。”看見她一副得逞後的得意表情,璧容也起了興致調侃起來:“明明是句豔羨的話,我怎的卻沒聽出半點酸味來。”話音一轉,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難怪,姐夫才華橫溢,貌比潘安,當年可是不少京城淑女們心裡的夫婿人選。”

洛雲珠臉上不由得染上兩抹緋紅,“隻說我性子和從前一樣,你不也是,還是一點虧都不能吃!”

“對了,你與玉珠姐姐可還有聯係?”璧容問。

當年洛家家敗以後,大舅父帶著雲珠和大表哥去了京城,玉珠被二舅父嫁去了襄陽,那一年秋天璧容的母%e4%ba%b2病逝,幾年後她被叔父接去了陽曲,她們姐妹三人便從此再沒有音訊。

洛雲珠搖搖頭,驀地歎了口氣:“她嫁過去的頭兩年倒是派人給我送過幾次信,字裡行間俱是婚後的不如意,直到第三年,她來信說她有了身孕,可是後來卻突地沒了消息,我寄過去的信竟是一次也沒有回過……”

不需再多的解釋,心中已然明了玉珠的結局。⑧思⑧兔⑧網⑧

匆匆一彆,再見時卻已然是物是人非。

兩姐妹不由得抱頭痛哭起來。

☆、第148章 狗急跳牆

和飛仙閣的聯手就因為意外的一場姐妹相逢而成功,當真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沈君佑本著和氣生財的原則,對隆和記事後的分一杯羹也選擇了暗然默許,自然也是因為永安大公主傳達了一個消息——三保太監鄭和將於七月間抵京。

上一次回京後不過十幾天的功夫便再次起航了,料想這一次也不會間隔太久。而且經永安大公主透露,此次出海,布匹和金銀器將成為主要貿易物品。

與其落得個“人心不足蛇吞相”的結果,不如光明正大地與錦繡坊同行們齊享。

這一點是沈君佑早就看開了的。

禦用大選最終定在了二月初一,過了今天還有兩日功夫,一切倒是都風平浪靜。

昨個夜裡沈家大爺突然派人過來請沈君佑去府上喝酒。

他們自搬來京城,兩家走動的次數甚少,也就是過年那會兒過去拜了年,吃了頓午飯。

這不年不節的怎麼好生生地會喊沈君佑過去喝酒,璧容心裡竟是嘀咕。

男人喝起酒來哪裡還會記得時間。第二日一大早璧容便派了人去過去尋沈君佑,可沈君照府上的小廝卻說昨個夜裡兩人喝得興起去了秦淮河上泛舟。

雖說京城比彆處暖,河上還沒有結冰,可到底是冬天,冷風陣陣,但凡腦子清醒的也不會跑河上找樂子的!

璧容派去的人覺得那家的小廝說話的樣子有古怪,眼睛一個勁地左右轉著,像是在有意遮掩什麼,沒在多問,趕忙回來跟璧容稟報。

璧容一聽便叫了劉大掌櫃和關恒來府裡說此事,叫關恒叫了人去秦淮河附近找沈君佑,又叮囑劉大掌櫃這些日子仔細盯緊了鋪子裡的生意。

剛送走了關恒和劉大掌櫃,璧容從椅子上站起來,身子一晃竟險些摔倒。

身旁的夏堇趕緊將她扶住,臉上儘是驚慌,“夫人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事沒事。”璧容擺擺手,“許是起蒙了,我坐下歇會。”

夏堇瞧著她臉色有些不好,便道:“還是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吧。”

正欲出去,便聽見外麵一陣叫喊聲傳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

不一會的功夫,便見一個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