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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沈三爺下一步打算如何?準備在京城裡落腳嗎?”

“不了不了,你們京城可真是寸土寸金啊,買個包子都比我我們那裡貴一倍,我可消受不起!”

沈君律皺著眉頭道:“我明個兒一早就要回杭州去了。”

吳大掌櫃一愣,“三爺老家不是山西朔州府嗎?怎麼又要去杭州?”

吳大掌櫃這話好似點著了火藥,氣的沈君律兩頰緊咬,“父%e4%ba%b2接到了他的來信,聽說他現在急需要絲線,特地拖人從杭州尋了一批絲來,這才叫我跑的這趟%e8%85%bf,誰知道我不過跟他借五千兩銀子,他居然叫人把我趕了出來!哼,我這就去杭州把這單生意給他攪和黃了!”

靳廣祿一聽見這話,登時正襟危坐了起來,笑著道:“沈兄,莫要氣,莫要氣,為這麼件事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那可是得不償失的,來來,喝杯茶消消火氣。”

說著,便%e4%ba%b2自拿起茶壺倒了一盅茶。

沈君律忙道了聲謝,兩人聊著聊著仿佛成了久未相見的知己,不一會兒就像倒豆子一般地跟靳廣祿掏心掏肺了起來。

“君律兄,你可知道那杭州的貨有多少?”靳廣祿擺出一副愁緒來,“不瞞你說,這滿京城的人都在說是我靳廣祿大收絲線是為了打壓彆家,可我也有我的難處啊,前陣子剛接下朝廷的一匹軍需,那數量之大簡直難以想象,如今我也正為這絲線發愁呢。”

沈君佑一愣,忙道:“朝廷又要打仗啦?”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忙又改口道:“這這這,我們小老百姓不為彆的,隻要天下太平就好了,嗬嗬,嗬嗬……剛才說道哪了,哦,哦,那批絲貨,好像足有幾千斤呢。”

靳廣祿聽了有片刻的停滯,兩手一握懇切道:“君律兄,你可千萬得救一命啊!”

說起來,這靳廣祿要比沈君律大了十歲不止,這會兒卻叫起了沈君律為兄,自稱為弟。

“哎喲,靳兄,靳兄,這可使不得喲,使不得!小弟我一定儘心儘力。”

靳廣祿聽了大喜,豪聲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晚咱們哥倆一定得喝個不醉不歸才好啊!”

兩人喝了半宿的酒,轉天一大早沈君律就上了路,是靳廣祿%e4%ba%b2自派人送上的船,經運河而上,途徑鎮江、常州、蘇州直到杭州。

兩人約好了五日後在鎮江碼頭碰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沈君律走後,吳大掌櫃才敢開口勸靳廣祿:“東家,咱們庫裡的銀子可真是不多了,上回為著禦用織造局的事已經耗了一半的銀子,這會又買了這麼多的絲線,若是這次再吞下這筆貨,咱們可就一分閒錢也拿不出來了。”

靳廣祿平生唯一一次失敗就是和廣昌記爭禦用織造局,他不由得揚起來聲音喊道:“不就是一點銀子嘛,過過不就賺回來了,再說了爺家裡多的是寶貝,那不都是銀子嘛!”他看了眼吳大掌櫃,越發覺得他鼠目寸光。

☆、第140章 暗度陳倉

沈君律並沒有像和靳廣祿說的那樣直奔杭州,而是中途在湖州下了船。找了家碼頭附近最便宜的客棧住了一宿,依舊是開了一間最普通的房,沈君律睡床上,小廝長寧打地鋪,對於自家爺的摳門,長寧早就見怪不怪了。

沈家眾兄弟之間,除了三爺四爺還有些交情外,其他幾人間幾乎是能用淡漠來形容的。

此番沈君律能不遠千裡地來幫二爺運這趟貨,在長寧看來是困惑之極的。

“爺,您說二爺這是個什麼意思,直接叫咱們從湖州運來不就得了,還非得到了京城再折回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急還是不急。”

沈君律撇過頭來橫了他一眼,“你忘了來的時候你奶奶怎麼說的,不多說不多問,一切都聽老二的就是了。”

長寧縮了縮頭,憋在心裡嘟囔了兩聲,又問道:“那您說,真能像奶奶說的那樣,隻要辦成了這件事,二爺就能給咱們個分鋪子管管?”說完又補了一句:“您為這事可是吃了不少苦頭,擱在咱們朔州,誰敢拿掃把趕過咱們哪。”

沈君律嗤地笑了他一聲:“鼠目寸光,爺都是叫你們這幫蠢貨給糟蹋了,你看看人家關恒,原先也是個爺們身邊的小廝,現在呢都當上掌櫃的了,給老二那生意打理的是井井有條,你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你三爺我也不至於這樣!”

長寧平白被數落了一通,悶悶地躺在地上不說話。

沈君律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於是又翻過身來跟長寧嘮叨起來,“你說咱們沒去杭州這事就真不會被靳廣祿的人知道?老二怎麼就那麼有把握呢?萬一要是有人在杭州接頭怎麼辦?”

長寧本想說二爺一向就料事如神,可想到沈君律的心%e8%83%b8,便轉了口氣道:“那不可能!靳廣祿被您唬的一愣一愣的,我在邊上聽著他叫您一口一個沈兄,差點沒樂歪了嘴。”

“沒個正經!”沈君律嗔怪了一聲。

不過這話他卻是聽著十分受用,於是又囑咐了幾句明早小心行事的話,便頭朝裡呼呼睡了。

從京城到杭州的客船每日有三趟,路途並不算遠,算上談攏生意、裝卸貨物的時間,靳廣祿約定的五日行程是絕對富裕的。

隆和記派來接頭的三掌櫃早早就來到了在鎮江碼頭。直到第五日中午,他才見到了沈君律和他身後的六十條絲船。

“三爺,沈三爺,我可終於等到您了啊。”

三掌櫃看見那些裝滿絲線的貨船,心頭懸了多日的那顆大石才終於落了地。

三掌櫃%e4%ba%b2自上船驗了貨,都是質量最上等的絲,隻是與平日見到的杭絲略有些不同,但是數目卻足夠大,整整八千斤。跟著沈君律一同來的還有販絲的商人,按照行內的慣例,付了三分之一的貨款——白銀六萬七千兩。

交了貨款,三掌櫃便和沈君律告了辭,騎著馬走驛路先一步回京城向靳廣祿報信。

夕陽斜斜地照著京城漢西門外的水陸碼頭,落日的餘暉沿著西邊的天際線織了一張厚厚的網,微風吹過,水麵掀起層層碎浪,朝著岸邊擴散開來,就像世情一般變幻莫測。

當二十多艘揚著“沈”字旗幟的貨船停泊在碼頭時,立刻引起了百姓們意料之外的巨大轟動,京城裡有頭有臉的商家都聞聲趕來了。

那會兒隆和記的三掌櫃剛進了城門,聽到了風聲,來不及去靳府,揚起鞭子就趕去了碼頭。

關恒正指揮著夥計們在碼頭卸貨,排的整整齊齊的騾隊滿載著成箱的湖州絲浩浩蕩蕩地前往沈記的倉庫。

仔細地清點完數量,裝上最後一車貨,關恒%e4%ba%b2自去迎了最後麵那輛平頭黑漆的華貴馬車過來,那車裡坐的不是彆人,正是沈君律本人。

隆和記的三掌櫃敬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猛然從人群中衝過去,“你……你不是應該在鎮江嗎?怎麼,怎麼……”

關恒把人“請”到了對麵,笑著道:“您不是也從鎮江趕過來了嗎?隻是趕巧了我們府上的馬腳力比您的快了一些。”

隆和記的三掌櫃這一聽才明白了過來,哆哆嗦嗦地指著沈君律說不出話來。

“你們,好啊…!你們……”

關恒朝他抱了抱拳,掀開轎簾道:“三爺,若是沒有彆的事咱們這就回去吧,二爺二奶奶一早就張羅了酒席就等著給您接風呢!”

“嗯!走吧!”沈君律平生少有的幾次揚頭挺%e8%83%b8的氣派模樣。

關恒一跳坐在了駕車的旁邊,揚著嗓子對車夫喊了聲“走”。馬車的速度快,不一會就跑到了騾隊的前麵。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沈君律看著這一長串的騾隊,臉上是說不出來的自豪勁兒,撩開轎簾頗有一副東家的姿態叮囑騾隊領頭的:“都小心著點,可彆出什麼岔子!”

領頭的的頻頻點頭,一路走一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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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巷大擺筵席、人聲鼎沸的時候,靳府裡卻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番景象。

落針可聞的廳堂裡,站成一排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靳廣祿板著臉在屋裡來來回回地站不住腳。

他猛地停在三掌櫃麵前,指著他怒氣滔天地道:“我不是叫你去鎮江接人提貨的嗎,怎麼那二十多艘絲船跑到沈家去了!說,沈家給了你多少好好處,叫你做了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三掌櫃百口莫辯,苦著一張臉看向吳大掌櫃。

吳大掌櫃見狀便道:“東家息怒,這事一定另有乾坤,三掌櫃對咱們隆和記向來忠心不二,無論如何也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您總要給他個喘熄的機會,叫他說清楚了再發怒也不遲。”

靳廣祿哼了一聲,扭過了頭去。

三掌櫃見狀忙把實情裡裡外外交代了。

“小人的的確確是今天中午在鎮江碼頭見到的沈老三,小人驗了貨交了款,就想著來跟您報信,沒想到一進城門就聽說碼頭上來了一匹沈家的貨船,趕緊跑了過去……怎知就看見了沈老三,這老小子竟然比我還快一步回來。”

“即便如此,也躲不了要在鎮江碰頭的,他不可能把那麼多艘船藏在海上啊。你可知道他們的船走的是哪條線。”吳大掌道皺著眉頭苦思不得其解。

“小人抓了個貨船上的夥計問,這才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沈家那哥倆給咱們下的套,咱們上了當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杭州絲,沈老三賣給咱們的是湖州鄒家的絲,東西都是從湖州運來的,咱們的貨船走的是運河,他們的那二十艘貨船卻是從湖州入太湖,繞過鎮江,直接到的京城。”

吳大掌櫃撫了撫胡子,不由得歎了口氣:“哎!那是早前太祖年間運過軍糧的河道,河道雖然窄了些,可路程卻近了不少。看來沈東家這步棋可是下的真功夫啊!”

“現在想明白了有什麼用,如今沈記有了絲,爺這些日子費的心血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行,萬萬不行!”靳廣祿氣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像熱鍋上的螞蟻,蹋著鞋焦躁不安地在屋裡來回踱步。

吳大掌櫃擔心的卻是另一回事,雨季馬上就要到了,這麼多絲堆在庫房裡,總歸不是好事,遂道:“東家,眼前要緊的是咱們要如何處理這八千斤湖絲,這湖州絲雖好,可咱們隆和記百年招牌,一向都是用的杭絲,這事關聲譽,可是絲毫馬虎不得啊。”

靳廣祿沉思了一會兒,猛然一拍桌子對三掌櫃道:“你明個兒就去鎮江,把那六萬七千兩銀子給爺要回來,東西爺不要了,他們隨便拉回湖州還是杭州,爺不管了。”

“這,這不和規矩啊……”三掌櫃一臉為難。

行規自來就是見貨先付三分之一的定錢,此番他們隆和記若是為此違反了行規,那麼今後還有哪個商家敢和他們做生意。

“東家,這不好,這樣等於告訴了外人我們隆和記如今已經沒有銀子了。”吳大掌櫃思忖了片刻,道,“東家,我有個主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