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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她不再是從前那樣穿著素淨的挑線裙子。玫瑰紫二色金的緙絲褙子配著整齊的雲髻上插的滿滿的赤金景福掐絲簪子,有種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聽說你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真是好福氣。”

在這之前,他無數次幻想過和她的再次相遇,可是他從沒想過在真正見到她的這一刻,竟是以這樣的話語開場。

想起自己的子女,成婉芝心裡趟過一絲暖意,笑著道:“大的那個是小子,淘得很,才剛過了七歲生辰,小的那個三歲,正學著走路呢。”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又一瞬間低下了頭。

成婉芝也沒有開口,氣氛一時間有些說不出的僵硬。

“這次,謝謝你。”他語氣平淡地道。

成婉芝笑了笑,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他的道謝,腦子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姓趙的姑娘來。

那日一大早上便在她家門口叩門,說是要找一個姓成的奶奶,門房的見她連四少奶奶的名字身份都叫不出來,便同她說隻有先遞了帖子進去稟告才行。

誰知趙思思全然不理他那一套,一邊叩門一邊喊,足足鬨騰了三個時辰,門房的沒了法子,這才進來通傳。

“你是什麼人?為何吵著要見我,我們,似乎並不認識。”成婉芝看向趙思思。

“你彆管我是什麼人,我來是請你救秦書懷一命的,秦書懷你總該認識吧,你們當初可是青梅竹馬呢。”

成婉芝一愣,待反應過來才淡淡地道:“姑娘恐怕誤會了,我與他並不認識。”

趙思思似乎對她的回答早已預料到了一般,臉上並無什麼表情,抬起頭,眼睛裡含著濃濃的不屑:“原來所謂花前月下,不過隻是舊日桃花,也罷,倒是我癡了,以為人人都是癡情種,卻是不知彆人的紅塵過往早就煙消雲散了。是我瞎跑了一趟,打擾了四少奶奶,告辭!”

眼看著趙思思一隻腳邁出了門,成婉芝驀地喊住了她。

“我們去屋裡說話。”

趙思思遲疑了下,也沒有多問,便轉身跟她進了內室。

屋裡的裝飾極是奢華,比在璧容房裡見到的還要華美許多。

“坐下吧。”成婉芝客氣地叫丫鬟給她在椅子上墊了墊子,“他,出了什麼事?你總要先同我說說。”

趙思思便從秦書懷被授命山西皇商替皇家製作二十隻金碗一事開始說起,連同他如何不幸地卷入了京城兩大權貴之間的一場惡鬥中,而被陷害說金器造假,關進了大牢。

“你相公是北鎮府司,專理詔獄一事,一定有法子救他的!”

“話說的沒錯,可問題是,我為何要這麼做?”

趙思思一愣,臉頰因為情緒激動而染上了兩抹緋紅,“你們,你們可是立下過誓言的,你那般決然的離他而去,可知他心裡的血淚,他足足為你守了十一年的情,不止如此,他那般愛讀書的人,卻因為你父%e4%ba%b2的門第之見,生生扔掉筆下了海,有幾次在海上遇上大風浪,險些喪了命去……這樣一個一心念著你的人,你怎麼忍心離開,怎麼忍心見死不救!”

成婉芝有些怔愣。明明是秦書懷的父%e4%ba%b2嫌棄她幼年喪母,命格不祥,父%e4%ba%b2這才淡下了與秦家議%e4%ba%b2的事,怎麼這會兒卻成了他父%e4%ba%b2的門第之見才叫他們勞燕分飛。

轉瞬之間,成婉芝看向趙思思,笑著道:“姑娘是他的什麼人,這般不辭辛苦為他奔波。”

趙思思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說辭來,“是,是朋友。”磕絆的連她自己都深感懷疑。

“敬安真是好命,能找到姑娘這樣的人,是他的福氣。”成婉芝突然道。

趙思思被她這沒有預兆的話說的有些呆愣,忙不迭地擺手否認,可臉上卻是一片莫名的緋紅。

成婉芝並沒有說什麼,隻是衝她笑,然後目光深遠地說起了她和秦書懷的事來。

趙思思對成婉芝的全部了解都是從沈君佑嘴裡聽來的,並不知道裡麵竟還有著這樣一篇文章。秦老爺那樣一個總是樂嗬嗬的人,沒想到竟是這樣的陰險惡毒,看來老話那句最毒婦人心果真不能包羅萬象。

“你,你放心,等我見到秦書懷,我一定把實情告訴他!他知道了一定不會怨你的,一定,一定會來找你的。”不知道為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趙思思的心有著一絲抽痛,極輕極輕的一瞬間,卻是怎麼也忽視不了。

“不必了。”成婉芝的笑裡帶著真誠,仿佛三月春光般明媚而溫暖,“我們如今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也有了自己生命裡重要的人,前塵過往,孰對孰錯,何必再去執著不放呢?”

是呀,她如今有了愛她的丈夫和兒女,就算清楚了真相又如何,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如果當時我能夠再堅定一些,再義無反顧一些,恐怕就輪不到你了。”成婉芝說得極是坦然,全然不含一點醋意,“不過你放心,就是看在你這般為他拚命的份上,我也會幫忙的,隻要他真的是被冤枉,一定可以平安出來。”

一陣蕭瑟的冷風將成婉芝的思緒從回憶裡拽了回來。

“趙姑娘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你要好好謝謝人家。不過秦老爺眼光高,恐怕日後還要有一場惡戰等著你呢。”她銜著笑,笑容裡帶著些促狹,目光清澈如水。

那一刻,秦書懷隻覺得渾身風輕雲淡般的輕鬆愜意,長埋在心口的那塊石頭終於消失不見了。

他恢複了平日的混混模樣,玩味著道:“對付那個老頭子,實在輕而易舉,他若是敢使什麼陰謀詭計,我就兩手一甩,叫他一輩子抱不著孫子。”

那是她從來不曾見到過的秦書懷,她覺得有些陌生,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他骨子裡原本就是這樣,隻是對著她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來。

很多年以後,在聽到秦書懷和趙思思用私奔的法子逼得秦老爺同意她們成%e4%ba%b2的時候,她再次想起了在秦府書房裡和秦老爺談話的場景。如果那個時候,她不那麼懦弱,而是勇敢地爭取了自己的愛情,一切會不會又是另外一番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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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話說的好。

雲怕風,風怕牆,牆怕老鼠,老鼠怕貓,一物降一物。

他秦書懷從小在打遍忻州無敵手,可到了趙思思身上,就是回回吃癟,次次挨噎。

不過是說了她一句“沒有一點女人樣子,將來要做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就敢在他茶裡下瀉藥,足足叫他日夜不停地拉了三天。

昨個兒夜裡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最近缺女人了,竟然莫名其妙的%e5%90%bb了她,結果自不必說,臉上兩個分明的五指印叫沈君佑笑了一宿。

他這個挨打的還沒說什麼呢,這個妮子竟然敢跟他玩留書出走!

老子真是犯賤了不成,還要上趕著去追你回來!秦書懷堵著氣就要自己回忻州。

“京城這邊不比彆處,什麼禍亂遇不見,她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孤身女子,若是路上出了個好歹,你小子日後可不要跟我要死要活。”沈君佑冷冷地斜了他一眼。

秦書懷嘴上嘟囔了一通,其實心裡早就擔心的七上八下,隻是身陷棋局中的自己意識不到。

南邊不比北邊,才剛過了年,春天的腳步就近了。秦書懷一路走一路問,終於在一個小鎮上打聽到了趙思思的蹤跡。客棧的老板說她昨天晚上看集會的時候遭了賊,身上隻剩下幾文錢,連客棧的房錢都不夠付的。

自然更加不會有錢吃飯了。

秦書懷聽了心疼的了不得,狠狠地諷刺了客棧老板的無情,又拿了一錠五兩重的銀子扔在了桌子上,說是付的趙思思拖欠的房錢,不等老板找錢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料想她定是要到鄉下找村民家裡借住,打聽了最近的一個村子,急匆匆地便上了路。

找到她的時候,趙思思正在河邊上捕魚。

一月份的天,雖說已經入了春,可到底是春寒料峭。

趙思思赤著腳站在河裡,褲%e8%85%bf挽到了膝蓋處,露出兩截白皙無暇的小%e8%85%bf來,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竹叉子,正彎著腰,紋絲不動地盯著河麵。↙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秦書懷悄悄地走過去,從背後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

趙思思以為是村裡的流氓,嚇了一跳,拳打腳踢地死命掙紮著,同時不忘扯著嗓子大喊。

“彆喊彆喊。”秦書懷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誰想趙思思二話不說,張嘴便狠狠得咬了一口,等她鬆開手,秦書懷的虎口處赫然一道深深的牙印正源源不斷的流著血。

“你屬狗的啊!”秦書懷委屈地哀嚎道,“好心來找你,上來就被咬一口!”

趙思思這時轉過了身,見是秦書懷,愣了一愣,“怎麼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這麼大老遠地跑來找你。”

“那你乾嘛不出聲,在人背後搞偷襲,像個流氓,竟乾些偷%e9%b8%a1摸狗的事!沒咬斷你手你就偷著樂吧!”趙思思忿忿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誒,誒,哪去啊你。”秦書懷一邊甩著手,一邊追她。

“我愛去哪是我的自由,你秦大少爺,管!不!著!”

“嗬嗬,是嘛,也不知道是誰早上連房錢都付不出來了。”秦書懷在一旁幸災樂禍。

“你!哼!”趙思思咬咬牙,心想還不都是你害的,莫不其妙奪走了人家的初%e5%90%bb,還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害得她如今餓肚子,大冬天在河裡捕魚受罪!

一個控製不住,眼淚嘩地一下留了出來。

“誒,誒,你彆哭啊!我還沒哭呢……得了得了,都是我的錯,姑奶奶,大小姐,你彆哭了成不成。”秦書懷這輩子最見不得女人哭,這會兒就像個孫子一樣一個勁地彎腰道歉,%e8%88%94著臉湊到她麵前,“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切,誰稀罕咬你啊,幾天沒洗澡臭的像頭豬。”趙思思破涕而笑。

秦書懷嘿嘿笑了兩聲,“沒事,我不嫌你臭,我咬你。”

他的話音剛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趙思思的嘴上%e5%90%bb了一下,等趙思思反應過來,秦書懷已經將他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這回,你可跑不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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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秦書懷,有個事情我還沒有告訴你。”回去的路上,趙思思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良心勝過了私心,決定一吐為快。

“嗯,什麼事?”秦書懷在前麵趕著馬車,側了下頭,笑道:“莫不是你又惹了什麼禍?說吧,天塌下來,咱們倆一塊頂著。”

這句話的原話不應該是天塌下來有我為你頂著嗎?

趙思思這會兒腦子正處於高負荷中,自然來不及在這句話上思索,咬著手指吞吞吐吐地道:“當年你和她的事,其實……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都是你爹在背後使的壞。”

想到秦老爺棒打鴛鴦的小人行徑,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