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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心的嫉惡如仇。

“這事兒我早就知道了。”秦書懷雲淡風輕地道。

趙思思一愣,以為自己沒有說清,於是又加了不少的細節描述,仔仔細細重複了一遍。

“……”

“我知道是我爹嫌她幼年喪母不吉利,這事我娘老早就告訴我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何事事都和那老頭唱反調。”

趙思思再度頭冒黑線。

他扮演的不應該是被無情拋棄後仍舊癡心不忘的癡情小白兔嗎?自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他改觀的。

怎麼一下子就成了他從來洞悉天下事了?如此說來,他至今未娶到底是真的癡情還是和他老子賭氣啊!

“一開始確實不知道,當時有些自暴自棄,正巧逸之那時候也出了事,我們倆一商量便決定去海上漂兩年,長長見識。”

什麼男人癡情,守身如玉,全都是暗藏文章的。趙思思忿然地想著。

“雖然有著諸多理由,可到底是我們愛的不夠堅定,怪不得旁人,也許這就叫做命中注定。”秦書懷淡淡地道。

這話成婉芝好像也說過。

算了算了,既然人家兩人都已經釋然,她還跟著瞎操什麼心。

“我家鄉有句很有名的話。今生的愛人都是前世的冤家,一個來還債,一個來討債,躲也躲不開。”

趙思思說這話的時候言笑晏晏,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來。秦書懷還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是有酒窩的。

他呆呆地看著她眉眼彎彎的表情,心口驀地漾起了淡淡的暖意。

從未覺得人的笑容會這樣溫暖,像是三月的明媚春光直直地照進心窩裡。

璧容就經常說他們兩人是一對歡喜冤家,隻不過他覺得討債的趙思思,還債的是他。

想想心裡鬱悶的很,可又不得不承認。

也許真是應了那樣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第128章 恍然如夢

一轉眼就到了永樂五年秋。

這一年半的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

二月,天業由魏先生作保參加了縣裡的童生試,以第四名的成績過了縣試,進入了府試。秦書懷還從未給人做過保結的廩生,興致一起,便%e4%ba%b2自帶了天業去忻州府作保,月底放榜時,果不負眾望,成績位列第七。

作為村裡幾十年來年紀最小的一個童生,消息傳到西坪村的時候,人聲鼎沸。

鄭母喜極而泣,直感歎當初狠下心來叫業哥兒去讀書是這輩子做的最正確不過的一件事,想起當年一家子艱難地供他上學時的情景,忍不住潸然淚下,可再瞧如今家裡有聲有色的日子,真真是苦儘甘來了。

翻開黃曆尋了個好日子,鄭母連通著兄弟二人給鄭老爹上了墳,告知了這個喜訊。

待到了天業回來的那日,村子裡到處張燈結彩,還請了一隊成%e4%ba%b2隊伍裡常見的漢子手拿著嗩呐銅鑼,一路吹吹打打。裡正帶著全村人在村子口的老槐樹地下擺了一大桌接風席,桌上擺著整隻的烤全羊,尺長的蒸魚,另有那整隻的%e9%b8%a1鴨自不必說。就是往年村裡開祠堂供奉祖宗時也沒有過這般排場。

鄭母穿著新作的淺赭色杭綢對襟褙子,額頭上戴著同色的點翠抹額,由秀蓮和劉氏左右手扶著,站在樹下抬頭張望。

“回來了,回來了。”

不知是哪個養揚聲一喊,人群登時亂作了一團。

半響才見一輛黑漆平頂的馬車駛進村來。

車一停住腳,等著敬酒的人們就蜂擁而至,嘴裡喊著恭喜東家,恭喜夫人,恭喜鄭家三哥兒。

自打去年夏天沈記正式推出了妝花紗以來,賣的常常供不應求。貨量大,妝花織物又極費人手,一時間織工便顯得分身乏術了,可又實在沒有地方去聘用這麼多的織工來。

璧容想了想便建議沈君佑去附近的村子裡招些懂得織布的農婦們,由鋪子裡的師傅教授她們織些簡單的花樣。

一來,鄉下婦人除了農忙之時本就無事可做,又大都有過織土布的經驗,簡單的妝花無非是多了挑花一步。二來,織布機是作坊的,花樣子也是作坊的,沒了這兩樣東西空有一雙巧手也是織不成的,不怕她們會學了技藝往外泄露。

西坪村經秀蓮幫著張羅,一多半的婦人都去了惠安鎮上幫忙,年掌櫃頗為寬厚,不止每天早晚派了車接送她們,授技期間還管一餐午飯。一時間沒有人不說沈記做事公道的。

天業年紀還小,璧容不打算叫他這麼早便沾酒,故而遞過來的酒全被沈君佑接了過去,有些藏著心思想看業哥兒出糗的小子們便不敢再去灌了。

“你姑姑、叔叔回來了,也不說過來叫人。”劉氏瞥了一眼躲在福哥背後的豆芽,有些尷尬地道:“以前皮的跟猴似的,這會兒長大了倒越來越小家子氣了。”

璧容擺擺手,說女孩子長大了都害羞,從腰間拿了塊飴糖給豆芽,豆芽看了劉氏一眼,才開心著走了過來。

“謝謝,謝謝姑姑。”

豆芽今日穿了件水米分色的撒花裙子,頭上挽了個纂,纂上斜插了一朵珠花,後麵用紅頭繩梳了紮了兩個長辮子,走起路來,鞭子搖搖晃晃的,可愛極了。

“快七歲了吧,日子過的可真是快。”

璧容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她剛見到豆芽那會兒,豆芽還是個兩歲多的小娃娃,瘦瘦的,頭發黃黃的,喜歡顏色亮麗的小布娃娃。

“可不是嗎,福哥前陣子都能跟著他爹一塊下地去了。”秀蓮道。

福哥兒這幾年也跟著村裡原來教過業哥兒的周秀才讀了些書,卻是天生沒有這方麵的悟性,秀蓮也想得開,說人各有命,隻求他能認得幾個字就好。

“老姐姐,快彆叫姑爺閨女在這吹風了,趕緊上家裡坐著去吧。”

鄭母一聽連連說是,忙招呼著大夥上家裡去。

“哎喲,我說老姐姐啊,你可真是好命。姑娘當了奶奶,小子又考上了童生。”一個穿著半新衣裳的婆子羨慕地道。

“也是老姐姐心眼好,換做了彆人誰家會收留那麼個來曆不明的閨女。”

那婆子正說著,見璧容出來,忙止住了嘴。

“快看看咱們家的筠姐兒。”秀蓮抱著如意出來走過去給鄭母看。

六個月命名禮的時候,沈老爺請了沈家族裡的七叔公,正式給如意取了浣筠的名字。

“外祖母。”如意一到了鄭母懷裡,便字正腔圓地喊了一句,話了又吧唧一聲%e4%ba%b2在了鄭母臉上。

“哎喲,我的心肝肝啊,想不想外祖母啊。”鄭母滿臉的笑,簡直是甜到了心窩裡。

“我的媽呀,這孩子這麼小就能喊人了,瞅瞅喊的這三個字,可是清楚著呢。”說這話的便是方才那個說鄭母心眼好的婆子。

如意一過了周歲的生辰,就開始咿咿呀呀地張嘴說話了,到現在已經能清楚的喊爹爹,娘娘,外祖母等幾個名稱了。

“叔叔,叔叔。”如意看見了天業進來,兩條%e8%85%bf開始不安分了起來,伸出胳膊嘴裡啊啊地朝天業喊著。

如意從小就能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願,譬如餓了的時候手會摸著肚子,尿床的時候臉會紅,比起秀蓮、夏堇抱她,她更喜歡沈君佑和天業,自然最喜歡的還是娘%e4%ba%b2軟軟香香的懷抱了。

天業早就見慣了這樣的事,熟絡地從鄭母手裡接過如意,高高地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瞧他穿著一身石青色的杭綢直綴,脖子上卻騎著個奶娃娃,樣子怎麼瞧怎麼滑稽。

“這小丫頭就是個人精,哪個寵她她就愛衝那個撒嬌,在家裡旁人身上都不尿,獨獨要在他爹身上尿。”璧容一臉無奈地跟鄭母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像是聽懂了一般,如意紅著笑臉埋頭躲在了天業背後,惹得眾人大笑不止。

“這麼粘著小叔叔,將來叫叔叔給你討個狀元郎回來。”旁邊的一個婆子道。

如意聽見狀元郎三個字瞬間抬起了頭。

璧容和夏堇對視了一眼,頭疼不已。

這碼子事還要從如意丹的抓周禮上說起。滿桌子的金銀元寶、胭脂手絹、秦書懷知道如意的喜好,特意托人從海外弄來了一個有聲響的多寶盒,還有自家打造的一套嵌著十六顆紅寶石的赤金頭麵,偏偏這小妮子都沒碰,單單拿了一本詩經死後不撒手。

大夥見了便笑著說她日後定要嫁個狀元郎。

說的人多了,這小妮子便記到了心裡去,每每一聽見狀元郎這三個字,便要似懂非懂地抬起頭看看,有時候還以為是彆人在誇獎她,一個勁地跟著笑,常常叫璧容那個哭笑不得。

有幾個婆子便趁著天業抱著如意的當頭,和鄭母說起了天業的婚事來,問鄭母可有看中的人家,又道都是街坊鄰裡,一定會幫著鄭母打聽。

鄭母早就想好了對詞,隻說業哥如今年紀還小,明年又要去參加縣裡的院試,婚事還是等他穩定下來再考慮。

正巧外麵說開飯了,秀蓮便趁機招呼眾人到廳裡用飯。

幾人一出屋門便碰上了來賀喜的宋金武一家子。

宋母穿著件半新的深綠色裙子,幾年前還有烏黑的頭發,如今已經白了一大片,她比鄭母還要小上好幾歲,可如今看著卻枯槁滄桑了許多。

宋母身邊站著一個穿葡萄紫色裙子的婦人,手裡領著個小女孩,那小女孩年紀約莫兩歲,瘦瘦小小的,臉上帶著些怯怯的表情直往那婦人身後躲。

當年璧容和宋金武的事村子裡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之前有那多嘴的長%e8%88%8c婦沒少說璧容水性楊花,隻是後來見她嫁了沈府後非但沒被克死,反倒越過越好,這聲音才漸漸的淡了下去。

一時間,屋裡屋外都透著幾分無聲的尷尬。

秀蓮忙跑過去扶過了宋母,熱絡地說起來:“呀,大娘怎麼過來了,身子可養好了?叫秀姐兒娘倆過來就得了,怎麼還拖著金武過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可不是鬨著玩的事。”

聽秀蓮這麼一說,璧容才注意到宋金武的左%e8%85%bf走起路來有些跛,後來才知道他是前陣子上山打獵時摔折了%e8%85%bf,大夫說就算治好了,跛腳的毛病也是要落下的。

“姑……二夫人好。”說話的是個八九歲大的少年,長得高高瘦瘦的,穿著件半長的粗布衫,跟在宋金武身後。

這是?小虎子?

璧容側過頭,用眼神問向劉氏。

劉氏輕輕地點點頭。

鄭家哥倆兒和沈君佑在外麵等了許久也不見眾人出來,便進來叫人,看見宋金武也是一愣。

沈君佑卻是不明白這裡麵的事,徑自走到璧容麵前。

“爹爹。”如意伸過胳膊叫沈君佑抱。

“她可又調皮了?”沈君佑笑著從璧容手上接過如意,逗弄的%e5%90%bb了%e5%90%bb她身上的奶香味,這一年好吃好喝的叫如意長胖了不少,小胳膊小%e8%85%bf都似蓮藕一樣一節一節的,璧容抱著她越發顯得吃力了。

“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