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二月參加童試,同年考取的朔州府案首之位,時隔三年又中解元。如何,我說的可有錯?”秦書懷走近到霍小二麵前,居高臨下地質問道。
扇子隨手一指便落到了那背著一筐山梨的鄉下漢子身上,“本公子何時說過是來這裡喝茶的了?我是來買梨的。”
說著便從荷包裡摸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來扔給那賣梨的漢子,揚聲道:“你這筐梨本公子全要了,給我送到沈府去。
那鄉下男子拿著那錠銀子有些慌亂,黝黑的一張臉上有些微紅,“小人,小人沒有這麼碎銀子找給您,要不……”
秦書懷忙擺了擺手,瞥了桌上其他人一眼,“剩下就算就當是爺賞你的,你是個好的,不像他們見風使舵,在背後議論彆人的是非。”
那鄉下漢子執意不肯,隻說要去找地方換零錢。
周圍的幾人聽了皆紅著一張臉訕訕地低下了頭。
另一個賣乾果的小夥見了伸著一張臉不好意思地道:“大爺若不嫌棄,就把俺這筐乾果也帶了去吧。”
秦書懷記得這個小夥,便點了點頭,叫他們背著東西跟在後麵去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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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人回稟說忻州府秦家的公子來拜訪時,璧容正和夏堇、秋桐在房裡整理箱籠,沈君佑昨個兒已經和她透了底,回忻州估麼就是這兩天的事。
沈大老爺那裡自然好辦,沈君佑去說一聲,沈大老爺便會點頭同意。隻是壽和院那邊,恐還有些麻煩,經過四奶奶這件事,璧容隱約覺得郎氏是不願意將繩子都放出去的。
卻沒想到秦書懷竟然來的這麼快。
“奶奶說,會不會是二爺叫秦爺過來的?”夏堇問道。
璧容看了她一眼,心裡讚了句聰明。
秋桐也跟著點了點頭,“奶奶,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璧容眯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兒,既然秦書懷是沈君佑找來的幫手,那麼這個時候她們的每一個動作恐怕都會引起郎氏的關注,既如此反倒不如什麼都不做。
遂笑道:“不急,老太太會派人來叫咱們的。”
果然,沒過一會兒,便有壽和院的婆子過來傳話,“回二奶奶,忻州府秦家的大少爺來了,老太太請二奶奶過去說話。”
璧容佯作一副驚訝的表情問道:“忻州府?可是秦書懷秦少爺?二爺那裡可有人去傳話了?”
那婆子忙回道:“二奶奶放心,老太太已經派人去告訴二爺了。”
璧容點點頭,向那婆子道:“媽媽且等我換身衣服。”
說罷,便叫了夏堇、秋桐二人進了內室,換了件鵝黃色的對襟羅衫,蔥綠色西番花緙絲挑線裙子,重新梳了頭,戴了一套嵌紅寶的纏絲南珠頭麵,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出來。
那婆子不斷地拿帕子拭著汗,早等的心急如火,可方才見璧容那一身常服也著實不好見客,隻得在外間等著,見璧容出來,忙道:“老太太恐等的急了,二奶奶若是都妥當了就趕緊隨奴婢過去吧。”
璧容這才點點頭,坐進了轎子,一路抬到了壽和院門口。
才一進穿堂,便聽見正房裡麵傳來一陣笑聲,璧容隨著那個婆子進了正方的東稍間,郎氏正背靠著長榻笑的前仰後翻。
“老太太這是怎麼了,聽了什麼好事,也叫我跟著笑笑。”璧容笑著過去給郎氏行了個禮。
郎氏擺了擺手,叫華媽媽去扶了她坐下。
“懷哥兒方才跟我說起豪哥兒的事來,說是前陣子叫秦家太太接過去了,丫鬟一個沒看住就跑到了廚房裡頭,險些把廚房給點著了……這孩子倒是和從前的佑哥兒有些像,也是個不老實的。”郎氏無奈地搖了搖頭。
璧容聽了也掩嘴笑了笑,朝秦書懷微福了福,%e4%ba%b2切地道:“大哥來朔州怎麼不事先知會我們一聲,也叫妹妹有個準備,不至於這般狼狽。”
秦書懷聽了璧容這聲大哥,早笑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站起身有模有樣地作了個揖,挑著眉頭十分得意地道:“早前聽說了妹妹懷了身孕,臨來的時候娘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叫你受了累。”
郎氏早前便聽大姑奶奶沈湘茗說過秦夫人認了璧容做義女的事,此時聽了秦書懷的話便笑眯眯地道:“叫你母%e4%ba%b2跟著費心了。”
秦書懷忙笑著擺擺手:“母%e4%ba%b2自來就是閒不住的,一聽說了妹子有身孕便喜得不行,這次也是被母%e4%ba%b2催的緊了,一定要我過來看看。”
郎氏客氣地點點頭。
丫鬟重新換了茶,擺了茶果點心,璧容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郎氏對自己道:“我也琢磨了,豪哥兒那裡一個人我也有些不放心,你回去也與佑哥兒商量商量,若是這邊的生意沒有什麼要緊,就準備準備與懷哥兒一同回去忻州吧。”
璧容聽得好一個怔愣,這是怎麼回事?郎氏竟然主動開口放他們回忻州?
不由自主地看了秦書懷一眼。
秦書懷正端著茶茶盅,吹著裡麵的茶葉,模樣甚是悠哉。
璧容撇了撇嘴,顧自納起悶,秦書懷這究竟是說了什麼話,叫郎氏這麼輕易便改了心思!
☆、第98章 歸心似箭(下)
“你和老太太說了些什麼,竟這麼輕而易舉地就答應了,叫我有些始料未及。”從壽和院出來,璧容問向秦書懷道。
秦書懷甩開扇子,嗬嗬笑了兩聲,慷慨地擺了擺手,“不用謝我,我向來喜歡做好事。”
璧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原本對他大老遠來救火的行為倒是有些感激的,這會全被氣沒了。
秦書懷見她扭頭要走,忙道:“彆急彆急,其實也沒說什麼,不過是提了句端午那日外祖母向我娘問起了你。”
甘老夫人?自己隻是聽過這人幾次而已,無緣無故地怎麼會向秦夫人問起自己?
璧容疑惑地看向秦書懷。
秦書懷解釋道:“端午的時候我陪我娘去了太原躲端午,外祖母瞧見了你那幅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說起來也奇怪,自打你送了她,我娘倒是當成了寶,特地命人做了卷軸,到哪都帶著,外祖母瞧見了便問了一句。”
璧容沒成想自己一幅佛經竟如此入了秦夫人的眼,心裡貝有些驚訝有些歡喜。可這事如何就能叫郎氏改了心思呢?眉頭不由得又深深鎖在了一起。
“此事與眼前之事有何關聯?”璧容不解道。
“興哥兒的事情你該是聽說了吧。”秦書懷道。
璧容點點頭,興哥兒是太原甘大人新納的文姨娘好容易才生下的兒子,聽說甘老夫人做主養在了大姑奶奶沈湘茗的名下。
“文姨娘娘家的嫡母是我的四姨婆。”秦書懷提示道。
既如此,那便是甘老夫人的人了,可甘老夫人卻是做主養在了大姑奶奶的名下,如此看來大姑奶奶在甘家的地位並沒有因為無子而受到影響。
秦書懷突然向四周看了一眼,確定沒人後,才低頭俯在璧容耳邊道:“舅母之所以一直為有所出,是因為早年身子落了病……這事情被文姨娘知道了。”
璧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秦書懷,見他肯定地點了點頭,心裡頓時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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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和院上房,郎氏閉著眼睛平躺在長榻上,華媽媽拿著美人錘坐在腳踏上正力道輕緩地給郎氏錘著小%e8%85%bf。
“老太太前個兒不是還說要多留二爺二奶奶一陣嗎,這個時候二奶奶的身子可是經不起顛簸的。”華媽媽心裡有自己的擔憂,如今她的小兒子剛剛去了二爺在東大街新開的鋪子裡做事,這個時候二爺若是走了,那她兒子的前途可就沒了保障了。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郎氏仍舊閉著眼睛側翻了個身,緩緩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管得住一時,管不住一世。”
華媽媽在心裡琢磨了一會兒,裝作無意地道:“老太太說的是,外頭可比咱們朔州府大了不知多少倍,尤其是那江南水鄉,奴婢聽我那二小子說比起京裡也不差幾分,就是趕上災荒年,那邊也是餓不死人的。”華媽媽嗬嗬笑了兩聲,“奴婢原還擔心他在南邊待得時間長了,心也跟著落在那邊了。”
郎氏驀地抬眼看了華媽媽一眼。
華媽媽此刻說的正是郎氏一直放不下的擔憂,縱是如今在這府裡,那夫妻兩個便已經常常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如若再回了忻州,關起門來過起了自己的日子,往後再想指著他們就更難了。
可是秦家小子今日的話,卻叫她不得不改變想法。
想到此,郎氏有些倦意地歎了口氣,“若不是湘茗和甘老夫人賭了氣,我也不會就這麼鬆了手。”
華媽媽一怔,趕緊打起了精神,仔細地聽了起來。
“不過是個姨娘生下的下賤東西,是借了湘茗的光,才掛了個嫡子的名銜,不知道感恩還敢和正經夫人叫板!縱是甘老夫人也要看著咱們沈家的臉麵上三思而動,她算個什麼東西!”郎氏眼中閃過一道狠光,臉皮因為慍色而繃得緊緊的。
“說到底都是叫那些忘恩負義的奴才們害了!早前我幾番叮囑,她就是不聽我的,不然豈會叫那賤人聽見了風聲。”
華媽媽聽見郎氏提起這件事來,驀地一驚,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一不小心引火上身,成了無辜的犧牲品。
郎氏思索了一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華媽媽道:“跟大姑奶奶過去的佟家的,她女兒可是與你家大兒媳婦交好?”
華媽媽一個激靈,忙擺手跪了下去:“老太太明鑒,奴婢一家對老太太和大姑奶奶忠心耿耿,絕不敢作出忘恩負義背叛良心的事來……”
郎氏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移開了目光,手撐著長榻坐了起來,“做什麼怕成這個樣子,我不過是想叫你去與她說些話,有些話我不方便說。”
華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忙道:“老太太儘管吩咐。”
郎氏向她招了招手,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華媽媽不敢耽擱,領了命就要出去。
走了幾步,猶豫地又停了下來,硬著頭皮問了一句:“老太太,那二爺這邊……”,見郎氏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她,頓時心虛地低下了頭。
郎氏聞聲白了她一眼,扔了顆定心丸給她,“放心吧,你背著我打的小算盤我才懶得管,剩下的事你也不必問了,我自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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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期定在了三日後,有些意想之外的順利。
臨行的前一晚郎氏要在平湖曲苑西側的玉輝廳擺宴,給秦書懷以及沈君佑夫妻送風。下午便叫人傳了大奶奶、璧容、三奶奶、四奶奶四人過去。
“回去的東西可都準備妥當了?”郎氏問道。
璧容忙回道:“勞老太太費心了,原就沒有多少東西,丫鬟婆子昨們昨個兒忙活了一天,已經都收拾妥當了。”
郎氏點點頭,又道:“你們回去後,秦家太太那裡少不得要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