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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勉強維持著鎮定。

璧容聽了大奶奶這字字清楚的話,又看了她們二人這般緊張憤怒的深情,心裡已是明白了大概。

不一會兒下人便來向郎氏請示是否要開席,郎氏點點頭,隨即大夥便起身都過去了攬翠廳的正廳用膳。

桌上菜色之豐盛自不必說。一品佛跳牆,八寶鴨,佛手金卷,芫爆仔鴿,醬燜鵪鶉,參芪燉白鳳,三鮮龍鳳球……最後上來的便是一道色味極為鮮美的清蒸鰣魚。

任誰見了隻怕都要胃口大開,郎氏笑著讚道:“佑哥有心了,這鰣魚平時可是不好買的。”

郎氏喜歡熱鬨,所以女眷這桌也仿照隔壁男子那桌,時不時有人說上幾句討喜的話惹得郎氏笑上一笑,運氣好的還能得個打賞。

沈月娘才講了個笑話,突然咦的一聲,一拍腦門道:“瞧我這記性,想著有事情要和大嫂商量,竟險些忘到了腦後頭。”

王氏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沈月娘全不在意,隻嘴上笑的極為燦爛:“前些日子我婆婆娘家那邊的一位伯娘來了家中做客,私下裡向我打聽了咱們朔州府裡年紀相當的姐兒們,尋思著想給她家小子討門%e4%ba%b2,我瞧著與貞姐兒倒是相配的。”

“哦?那人你可見了?”郎氏問道。

沈月娘忙點點頭,有聲有色地把經過描述了一遍:“……今年十七,是我婆婆嫡%e4%ba%b2的侄孫,太原吳家家世如何祖母也是知道的,和咱們家那是再匹配不過了。雖說不是家中的長子,可我聽我那伯娘的意思,是要準備讓兒子在朔州開間分號,這才一門心思想在這邊找個媳婦,貞姐兒若是過去了離著家裡也近些。”

沈月娘頓了頓,又道:“原本我也擔心這樣的年紀就開鋪子做生意,難保不會出什麼岔子,可誰想我家大爺卻對這個表侄讚不絕口,直說有當年咱們家二弟的行事風範呢!這才真動了心,想給貞姐兒牽跟紅線。”

郎氏這般聽了也跟著點了點頭,覺得月娘把該想到的都想的妥當了。謝家老夫人早先沒出閣的時候和她是手帕交,吳家的一切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貞姐兒若真能當了吳家的媳婦兒,兩家的關係便更近了些。

郎氏剛要與月娘說改日請吳家媳婦過府一敘,就聽得坐在一旁的大奶奶開了口。

“難得三妹這般替我們貞姐兒費心,隻是貞姐兒這孩子如今年紀還小了些,脾氣性子也著實還需要好好教導一番,我私心裡想著再留她兩年,待及笄了再給她尋%e4%ba%b2。”王氏頓了頓,惋惜地道:“可惜吳家哥兒如今已經十七了了,若是再等上兩年……”

郎氏看了大奶奶一眼,暗自思索了一番,點頭道:“照哥兒媳婦考慮的也不無道理,貞姐兒卻是還小了些,這事過兩年再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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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酒席上,奴婢越瞧越覺得不對勁,以往都是大奶奶對兩位小姐噓寒問暖,今個兒怎麼換了個個兒?尤其是三姑小姐居然還要給大小姐說媒,我怎麼瞧她怎麼覺得像那黃鼠狼!”一進了屋,夏堇就開始嘚吧嘚吧地說個不停。

從旁邊的淨房出來,秋桐一邊伺候著璧容更衣,一邊點頭附和道:“奴婢也覺得奇怪,按說三姑小姐說的那戶人家真是不錯,比起大奶奶頭先看的那些好的可不是一輕半點了,可大奶奶愣是硬生生地回絕了。”

夏堇偷偷地笑了兩聲:“可不是,三姑小姐那臉色都綠了。”

換了乾淨的寢衣,又披上了件披肩,璧容麻利地躺進了被窩裡,笑著對二人道:“隻怕大奶奶日後再挑人家,要挑那些家裡沒有小姑子的了。”

夏堇和秋桐皆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道:“奶奶這話怎麼說。”

“我若猜得沒錯,隻怕是雲娘和月娘她們跟京城的大爺通了信,內容自然是說儘了大奶奶的不是。”

夏堇琢磨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起來大奶奶這病的也真是急,前一會兒還在老太太屋裡請安,轉身一回了房便暈了過去,隻怕是大奶奶看了信,受了刺激。”

“那為何三姑小姐今日還這般殷勤?”秋瑾道。

夏堇立刻道:“這你還看不出來,明顯是她們做錯了事想討好大奶奶嘛。”

璧容笑著打斷她,“你說對了一半。那寫信的隻怕是雲娘,而這要討好的卻是月娘。”璧容隻要一想起沈月娘那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便覺得不舒服。

比起沈雲娘那樣的直性子,沈月娘當真是工於心計,可往往這種人才是真正讓人防不勝防的。

璧容心裡不禁生了一絲謹慎來,對夏堇秋桐叮囑道:“這些日子咱們也小心一些,我估摸著這事情與咱們應該也有些關係。”

“奶奶放心,咱們都會注意的。”

“對了,爺方才還沒開席就出了府,可知道有什麼事情?都這會兒也沒有差關恒回來說一聲!”璧容心裡悶悶的。

秋桐見了掩嘴笑道:“爺若是見了奶奶這般擔憂的樣子,隻怕是日後再大的事情也要先問過了奶奶再去辦。”

“膽子可是大了,連我也來打趣。”璧容佯作嗔怒。

秋桐笑著行了個禮:“二爺都不敢的事情,奴婢哪裡敢啊,奶奶大人有大量,莫跟奴婢計較。”

璧容正待要伸手掐她,便聽見外頭人喊了句:“二爺回來了。”

沈君佑身上還是方才那件佛頭青色四合如意定勝錦直綴,眸眼之間儘是悅然。

擺擺手揮退了屋裡的婢子們,湊到床邊,神神秘秘地道:“你猜我方才去見了誰。”

璧容看著他那張春風滿麵的臉,尤其那雙閃亮的眼睛,分明地寫著“陰謀詭計”四個大字,心裡咯噔一聲。

看來,就要有人倒黴了!

☆、第82章 請君入甕

進了五月以來,一連數日都是豔陽高照,盛夏的暑氣越發讓人覺得難耐起來。好在從初六開始大夫人便對外宣稱閉關念佛,各房也就免了去請安,璧容為此暗自竊喜。

佛案前的香爐裡燃著淡淡的旃檀香,餘氏歪在外間後麵的軟榻上睡得正熟,餘媽媽坐在腳踏上輕輕地給她按著%e8%85%bf。

屋門吱呀一聲開了個縫,一個穿豆綠色薄衫的小丫鬟踮著腳走進來,在餘媽媽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餘媽媽看了眼熟睡中的大夫人,略一思忖,還是輕輕地將大夫人喚醒了。

“太太,陳德家的有急事向您稟報。”

餘氏慢慢地睜開了眼,“我估麼著她也該來了,叫她進來吧。”

隨即便見一個穿絳色短衫虎背熊腰的粗壯婆子疾步走到大夫人跟前,一臉急色地道:“太太,事情有變!”

“什麼事情如此驚慌。”餘氏招手叫餘媽媽扶她坐了起來,不緊不慢地問道。

“昨個兒孫老板派了人來……東西不賣給咱們了。”陳德家的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

“怎麼回事?先前不是已經都安排好了嗎?怎麼會臨時變卦!”餘氏眉頭緊蹙厲聲問道。

“是啊,我們也這麼問他,他含含糊糊了半天,才說出來原因。”陳德家的把昨夜的情形跟大夫人說了一遍,“……說是已經把價錢抬了一倍,還預先交了一千兩的定金。”

大夫人攥著拳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嗬嗬地笑了起來,咬著牙道:“看來他當真是缺不得這匹貨啊!”扭頭對陳德家的道:“叫你家的去和那孫老板說,我願意出原先三倍的價錢!三日後便可拿錢交易!”

陳德家的大驚失色,未經思索便急聲道:“太太,這會不會太多了些,不過是些普通的絲織,實在不值這個價錢啊!”

餘氏眉毛一橫,麵帶怒色,“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上你插手了!我就是要徹底斷了他的路!”

陳德家的渾身一顫,隻點頭稱是,再不敢多言。▓思▓兔▓網▓

半響,餘氏平緩了些許,向陳德家的問道:“你算算眼下還差多少銀子。”

陳德家的流利地回道:“幾間鋪子裡的現銀加起來約麼有三千六百兩,去年存進庫房裡的還有一千兩剩餘,總共是四千六百兩……”

如此便是還差六千二百兩。

餘氏伸手按了按額頭,隻覺得太陽%e7%a9%b4突突地跳著,腦袋漲得更厲害了。

餘媽媽和陳德家的站在旁邊,連呼吸都越發小心翼翼了起來。

“告訴陳德,不管用什麼法子也要把這批貨給我截下來!但凡少一匹我就跟你們二人算賬!至於銀子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陳德家的忙點頭答應。

餘氏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揮手叫她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e9%b8%a1鳴聲剛剛想起,東邊的某處院子裡便有了動靜。

餘氏早早地便去了太夫人的壽和院請安,說自己連日拜佛昨夜居然夢見了菩薩,賜予了諸多教誨,今日要去廟裡拜一拜。隨即便叫人備好了車馬,急切地出了門。

馬車出了沈府的大門,向右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悄然拐進了西大街的燈籠胡同,緩緩地停在了一處朱漆如意門前。

大夫人下了車熟絡地從後門進去,一路走到一處米分牆青瓦的院子裡,見了屋裡的人就張口問道:“我叫你預備的東西可都妥當了?”

那婦人看著和餘氏差不多的年紀,穿著一身棗色寶瓶紋對襟褙子,身體微微有些富態,頭上梳著整齊的圓髻,髻上環佩纏繞,一副貴氣太太的模樣。

%e4%ba%b2切地挽了餘氏的胳膊,拉著她坐到了椅子上,又叫丫鬟倒了茶,這才緩緩道:“琴娘,這樣大的事情你總要容我準備準備不是,這一晚上的時間我上哪裡去尋這麼多的銀子來啊。”

“大嫂,你莫不是打算臨陣變卦了吧!”大夫人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我是什麼樣的人琴娘你難道還不清楚嗎?”餘大太太苦笑著歎了口氣道:“家裡的狀況你也知道,我雖然在家中輩份最高,可卻是個說不上話管不了事的閒人,很多事情著實是有心無力啊。”

餘氏聽了煩悶地蹙起了眉頭。

說起來此事都是母%e4%ba%b2糊塗,哪有人舍了長媳不用,倒叫幺媳來掌家,雖說都是自己的%e4%ba%b2兄嫂,可三嫂那人卻是向來與她不對路子的!

“母%e4%ba%b2不過是一時心思沒轉過來罷了,大嫂放心,你若是幫我辦成了這件事,我定會去母%e4%ba%b2麵前替大嫂分辨一二!縱是她再能咋呼,也咋呼不了多久了!”

餘大太太心裡冷哼了一聲,一句空口白話也想打發了我,真以為我是那傻子了不成!

“依著咱們姑嫂之間的情分,縱是叫我傾家蕩產我也定是要助你的,可如今鳳姐兒眼瞅著就要嫁人了,我手裡的銀子全都給她鋪了嫁妝……”

餘氏聽了思忖了一會兒,沉聲道:“大搜放心,我必不會叫你吃虧的,我手裡有兩處莊子,是當年出閣時母%e4%ba%b2給我置辦的陪嫁,姑且壓在大嫂這裡吧!”

餘大太太連忙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