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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著實是有苦難言啊。我也不瞞你,這事情我知道的比你還早幾天,可我婆婆明裡暗裡就拿話跟我說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把我們家從前那位姑奶奶的事都搬出來,你說我哪裡還敢說什麼。”

沈雲娘眉頭深深地蹙在了一起,想當年謝家有位出了名的二姑奶奶,因為私怨挑撥自己的弟弟休了原配妻子,她那弟媳也不是肯忍氣吞聲的,跑到官府去告了一狀,二姑奶奶夫家一怒之下便把她給休回了家。

那謝夫人能把這事搬到麵上說出來,顯然已經是在給月娘警告了。

“這事怎麼連你婆婆都知道了。”

“你說呢,我們家雖然是我當家,可就連門房的小廝都是我婆婆選的人,嗬嗬,我不過是撿了個風光的名頭,外人少不得還要說我婆婆寬厚大度。”沈月娘不由得冷笑了兩聲。

沈雲娘心裡那點怨氣立刻咽了回去,不禁疑惑道:“說起來,祖母這些年一向什麼都不理,怎麼突然間就雷厲風行了呢。”

她們兩個懂事以來家裡就是大夫人掌家,郎氏在她們心中的記憶一向是個極為寬厚的人,自小郎氏屋子裡的東西便由著她們拿,從來都是一副散財童子的模樣。

“這世上能讓祖母這般的隻有一個人。”沈月娘賣了個關子,“我聽說今年年初大姑丈家的文姨娘生了兒子,雖說養在了姑母名下,可裡麵那些圈圈繞繞的事情,彆人怎麼會知道。”

“哦?你可是知道些什麼,快彆在這賣關子了。”

沈月娘拍拍她的手道:“聽我們爺說那文姨娘是大姑丈的一個姨家表妹,娘家是忻州的高門大戶不說,關鍵是那甘家老夫人對這個外甥女極為疼愛。”

沈雲娘頓時恍然大悟,咯咯地笑了起來:“這正房養白眼狼的事例可是比比皆是呢!”話音一轉,滿是不屑:“想借著人家的肚子給自己尋個依靠,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自己這個姐姐的性子和母%e4%ba%b2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沈月娘麵色如常地道:“所以說咱們要想幫母%e4%ba%b2,切不可硬碰硬,我聽你早上那話,你可是知道大嫂好巴巴稱病是怎麼一回事?”

沈雲娘冷哼了一聲,臉上儘是不屑,“我不過是給大哥寄了封信,把她如何勾結莊氏那賤人算計母%e4%ba%b2的那些陰險行徑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大哥知道,也叫大哥好生看看這個女人的真麵目。”

“什麼?你告訴了大哥?你……”沈月娘蹭的一下站起來,對她這般愚昧無知的行為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雲娘見她這般模樣,有些不悅,“怎麼,她做了這樣的事情,咱們還得替她瞞著不成!”

“這家裡除了王氏,還有誰能幫得了母%e4%ba%b2,姚氏?她除了拿兒子去哄老太太還會什麼!賀氏?那最是個牆頭草,滿腦子裡除了錢我就沒見過彆的!隻有王氏,為著大哥她必須得和母%e4%ba%b2站在一起,你想想,若是大哥為此厭了她,她隻怕頭一個要恨的就是母%e4%ba%b2!”

聽得沈月娘這麼說,沈雲娘心裡已是亂成了一團,臉上儘是懊悔之色:“我,我沒想這麼多,袁媽媽那天這麼說,我想著母%e4%ba%b2肯定是知道的,就答應了……”

“這幫惡仆,整日就知道在旁邊攛掇母%e4%ba%b2,生怕家裡不出事端!”

“那現在該如何是好?”

沈月娘皺著眉沉思了片刻,示意她稍安勿躁,“咱們得想法子讓大嫂明白,莊氏不過是在利用她……還有上回那個惠靜師太,我琢磨著她準是和莊氏一夥的,這樣咱們先去給母%e4%ba%b2請安,讓母%e4%ba%b2派人去監視著莊氏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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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午飯,過了日頭最毒的那會功夫,沈月娘便跟郎氏提議去湖邊賞蓮花,眾人聽了,連連說好。沈雲娘挺著五個月的肚子都興致勃勃地附和著,璧容自然也不好說不去。

眾人在湖邊轉了一會兒,郎氏便說去菡萏水榭裡坐坐。

菡萏水榭是建在湖中心的一個八角黑漆涼亭,亭蓋飛簷鬥拱,雕梁畫棟,簷口掛落花飾,十六隻翹角上下錯落,頗為彆致。亭楣上寫著兩個鎏金的大字“菡萏”,八個亭柱上用篆隸行草寫著一首詠蓮詩。人坐在亭子裡,遠遠望去竹木叢萃、碧波蕩漾。

早有一眾丫鬟婆子備好了茶點候在了亭子裡。

茶葉是新置的明前龍井,桌上另擺著二十種樣式各異的點心,有白瓷碟子裝著的菊花餅、蘋果蜜餞,福字青花小碟裝著的福祿壽喜四字餅,彩瓷碟子裝著的棗泥麻餅、椒鹽鹹酥銀錠餅、柳葉糖……

當然,必不可少的自然還要數端午的粽子。

“這越州產的繚綾當真是好東西,瞧瞧這身衣裳,我倒不知是該去賞那湖裡的那朵好,還是賞眼前這朵好了。”沈月娘拿著帕子掩嘴笑道。

沈月娘話音一落,眾人皆低下頭去瞧璧容的裙子。

璧容午間換了一件淺碧色潞綢對襟褙子,十二幅繚綾湘裙,從衣擺的下半端連著下麵的裙子繡著米分白相間的兩朵蓮花,隨著裙擺的輕輕晃動,越發顯得似真似幻。

亭子裡的眾人以沈月娘稱最,皆是滿身大紅大紫的豔麗至極,璧容這身素麗在這片花團錦簇中反倒如同那池子裡懵醒怒放的睡蓮,風姿綽約,寧靜深遠。

“全家裡也隻有二弟肯這麼大手筆,金子銀子地往身上貼。”沈雲娘酸澀地譏諷了一句。

沈月娘掩嘴嗬嗬笑了一聲,“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二弟這是心疼二弟妹。”

如果說方才沈月娘的話,璧容還隻是暗自腹疑,可如今聽得她們二人這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璧容卻明白的透徹了。

有好東西不先孝敬祖母、婆婆,自己還能穿得如此心安理得,十足的不孝啊!如郎氏這般老謀深算的人,豈能聽不出這話裡的意思來。

不怕人算計,就怕被人算計了,自己還在一旁跟著賣笑。

看著沈月娘此刻的笑容,璧容隻覺得心中厭煩至極,不經意地向華媽媽看了一眼。

華媽媽見了立刻笑著道:“老太太,這會兒風有些大了,不如早些過去宴廳吧。”

郎氏點點頭,恍若對剛才的事完全沒聽懂一般,對華媽媽吩咐道:“叫人備好了茶湯,我們過去那邊喝。”

華媽媽忙應聲下去退了下去。

☆、第81章 口蜜腹劍

到了平湖曲苑的攬翠廳,果然一切都布置得妥妥當當,椅子上還特意多墊了一個墊子,不僅郎氏,璧容和沈雲娘這樣有身子的坐著也隻覺舒服至極。

“今日可過去看了你們母%e4%ba%b2?”郎氏問道。

沈月娘笑著道:“早上從祖母屋裡出來就去了母%e4%ba%b2那裡。”

“她身體可好?我還打算著明日過去看看她。”

“勞祖母惦記了,母%e4%ba%b2身體已經大好,隻是這一回大病確實有些傷了根本,看著瘦了好些。”沈月娘歎了口氣,站起來給璧容施了一禮,道:“我代母%e4%ba%b2向二弟妹道歉,雖然此事與母%e4%ba%b2無甚相乾,可到底是母%e4%ba%b2看走了眼,險些讓那惡奴害了二弟妹,母%e4%ba%b2為此也是悔不當初,準備明日便在屋裡閉關念佛,給家裡求個平安。隻是如此要有些日子不能去給祖母請安了,托我向祖母告聲罪。”

一句話把大夫人從一淌臟水中洗的乾乾淨淨。

璧容淡淡地笑了下,緩緩道:“三姐這話說的可不對。”

沈月娘神色訝異地挑著眉頭看向她,迫不及待地等著她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思¤兔¤在¤線¤閱¤讀¤

璧容心裡冷笑了一聲,麵色如常地道:“常言道人性本善,隻是走了歪路人性才一點點地轉為了惡,我想李媽媽也不外乎,不然言哥媳婦那兒也不會常常念著李媽媽的好了。說起來許是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她,這才……總之,都是我的錯處,可不是太太看走了眼。”

沈月娘的嘴角頓時僵住了,悻悻道:“二弟妹說的是,是我說錯話了。”訕訕地坐回了座位上。

郎氏眯著眼睛左麵聽一句,右麵聽一句,半響才笑著道:“你們母%e4%ba%b2太多慮了,她能有這顆向佛的心,我隻怕高興還來不及呢。”

璧容突然“呀”地叫了一聲,隨即惋惜地道:“二爺知道兩位兩位姐姐回來,好幾日前就吩咐人去弄了幾尾鰣魚過來,聽說是極滋補的,我原還想著待會叫廚房做好了給太太也送去一尾,可太太如今卻是要吃素了的……”話音一頓,向沈月娘謝道:“好在姐姐提醒,否則我這冒冒失失的,險些壞了太太的苦心。”

沈月娘的臉色更是暗了幾分。

沈雲娘卻是坐不住了,冷哼了一聲道:“二弟妹這會兒倒是真真孝順,說起來今個兒缺席的可不止一人,旁人那裡怎麼也沒見二弟妹記著呢。”

這時,隻聽見丫鬟匆匆過來稟告了一聲,隨即便見大奶奶由兩個丫鬟攙扶著慢慢地走了進來。

王氏穿著一件薑黃色的對襟褙子,越發顯得麵容蒼白枯槁,兩%e8%85%bf看著虛浮無力,由丫鬟使著力氣將她一步一步扶到了郎氏麵前。

“你如何跑來了呀,我不是叫你好生休息嘛。”

郎氏忙叫人扶她坐下。

王氏推開了華媽媽的手,讓紫鵑攙著自己給郎氏請了安,強自笑著道:“雲娘月娘難得過來一趟,我這做嫂子的哪好躲在屋裡不出來。”

“大嫂既然身子不舒服,隻管回去養著就是,若是因為咱們姐妹加重了病情,大哥知道了豈不是要怪罪於我們!”沈雲娘怪異地笑了笑。

大奶奶身形閃了閃,臉色好似比剛才又蒼白了幾分。

這裡麵有事情!璧容微微眯起了眼睛。

沈月娘笑著扶了大奶奶坐下,“方才二弟妹正說起晚上有鰣魚吃,我和雲娘變著法的幫你向她討魚吃呢,這魚還沒討著你倒先過來了。”

璧容還未開口,便聽王氏道:“我這個行將入木的人,誰知道還得活上幾天,那些好東西給我吃真真就是糟蹋了,何況這是二弟為兩位姑奶奶預備的,若是真讓人給我送過去,大爺豈不是更要怪我了。”

看來,這事情和沈家大爺有關係。璧容如是想。

郎氏麵帶嗔怒地道:“怎麼說話呢,你才多大的年紀,我這根老木頭都沒說自己行將入木,你怎的先說起這喪氣話來了!不過是這些日子勞累身子有些虧了,待會叫人從我屋裡拿些血燕過去,好生補補。”

“古人有句話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是我糊塗了。”王氏冷笑著道了一句,又轉頭向郎氏連連謙聲道:“老太太千萬彆跟我一般計較,隻是您屋裡的東西自然要留著讓華媽媽燉了給您滋補一番才是正經,孫媳萬萬是不敢要的,否則叫外人聽了,要給我扣上個不孝順祖母的罵名了。”

郎氏挑眉慍怒道:“誰敢說這樣的胡話,我第一個不饒她!”

沈雲娘和沈月娘一聽皆是渾身僵硬,一個強自忍著咬牙切齒,圓睜的眼睛偷偷地瞪著對邊的大奶奶,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