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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太夫人的%e8%85%bf上,仰著一張小臉道:“太奶奶,我想要華媽媽早上拿的那個錘子。”

大奶奶聽了不由一愣。

太夫人摸了摸宏哥兒頭,笑著道:“你個眼尖的鬼機靈!”說著就讓身邊那個穿駝色妝花襖的華媽媽進屋去拿。

璧容不知道這裡麵藏著什麼玄機,不動聲色地抬眼瞧了一圈,大奶奶臉色有些微變,儘管她掩飾的很好,可嘴角卻泛著點冷。三奶奶依舊規矩地坐著,微笑地看著太夫人跟前的兒子,隻是眼角比剛才多了幾分飛揚。

不一會兒華媽媽拿了錘子出來,璧容瞧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口氣。

紫檀木做成的美人錘被打磨的圓潤光滑,錘身雕著精細的荷花紋絡,把手上嵌了寶葫蘆狀的象牙,一看就是精品。

宏哥兒立刻伸過小手拿過來,在大迎枕上好一通亂敲,太夫人不但沒有生氣還笑著誇讚他:“我們宏哥兒真有力氣啊,以後長大了去做個大將軍,給家裡爭爭光!”

宏哥兒聽了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使勁爬上炕,站到太夫人背後道:“我給太奶奶捶捶背。”

三奶奶和華媽媽聽了忙要過去阻攔,心想宏哥兒年紀小,手裡沒輕沒重的,萬一不小心把太夫人錘壞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太夫人嗔了他們一眼,嫌他們小題大做,笑著任由重孫子給自己捶背,時不時地還誇讚兩句。

璧容打眼瞧了下三奶奶,她的笑比剛才又多了幾分飛揚,想必是早摸透了太夫人喜歡孩子圍在身邊,自己做散財童子的心性。

屋子裡突然沒了動靜,隻剩下宏哥兒給太夫人捶背的咚咚聲單調地有些煩人。

大奶奶咳了兩聲,叫身邊的婆子給大家都換了茶,又挑開話題道:“家裡還有個四弟妹,那可是個能說會道的。她娘家嫂子的三小子今個兒滿月,跟四弟回去賀喜了,等晚上回來,咱們這四個妯娌可就都湊齊了。”

太夫人聽了也嗬嗬笑起來,點著頭道:“對,對,那也是個嘴皮子閉不上的,和照哥兒媳婦有的一比。”

大奶奶聽太夫人揶揄她,努著嘴裝作不滿地道:“喲,老太太怎麼又把我拽上了!得,您呐是有了模樣好看性子溫婉的新孫媳,就看我這張老臉不順眼了,打今個兒起我不說話了還不成嘛。”

太夫人聽了笑的更盛,頗為無奈地道:“你瞅瞅,我才說了一句,她回了我多少句。”

璧容掩嘴笑道:“那也是祖母慣出來的。”

大奶奶和三奶奶都是一愣,沒想到璧容也會跟著開起玩笑來。

太夫人倒是眼睛亮了幾分,指著璧容對一旁的華媽媽說:“還以為這個是老實的,誰成想又是個嘴利的,哎,我看呐,往後我隻有被這四個小的欺負的份兒啦!”

華媽媽笑著迎合著太夫人:“那句話怎麼說的,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咱們呐都老嘍。”

從太夫人屋裡一出來,大奶奶就%e4%ba%b2切地挽了璧容的胳膊,道:“二弟妹長得跟我娘家一個堂妹挺像的,我瞧著就覺得特彆%e4%ba%b2切,等有機會一定得叫你們見見!走,上我院裡坐坐去,順道帶你去認認侄媳婦,等到了明年呐你就要做二奶奶了。”

大奶奶說話八麵玲瓏,一句話常常把每個點都說到了,讓人就是再想拒絕也為著麵子張不開嘴。

可是兩人這才剛見麵不到兩個時辰,這麼%e4%ba%b2密未免有些彆扭,璧容朝她歉意地笑笑:“還得跟二爺去給父%e4%ba%b2請安呢。”

大奶奶聽了忙道:“怪我怪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那晚上吃飯時我們再聊,到時候你可記著坐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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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佑的父%e4%ba%b2今年周歲五十二,父子二人的麵相有八分相似。穿著一身石青色團繡寶相花繭綢直綴,顯得越發高大健碩,麵白無須,天庭飽滿,濃眉大眼,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隻有四十多歲的樣子,比大夫人要年輕許多。

兩人跪著給大老爺敬了茶,又請了安。

大老爺雖然聽兒子說過這個小媳婦,可畢竟沒有見到真人,借著喝茶的功夫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見她生的恬靜溫婉,舉手間儀態大方,不由地欣慰幾分,笑著叫他們起來,給了一個紅木匣子做見麵禮。

璧容見沈君佑點點頭,才笑著道了聲謝接到手裡。

大老爺見兒媳婦凡是切都聽丈夫的,臉色又柔和了幾分,簡單地問了幾句,讓她放心住下,明天待認了%e4%ba%b2就正式成了沈家的媳婦。

奔波勞碌了一整天,剛坐了有一刻鐘的功夫,璧容就覺得渾身累得要命。沈君佑見了便說他難得回來要留下與父%e4%ba%b2說會兒話,叫她先回去梳洗一下換身衣服,待會直接去正廳吃晚飯。

璧容心裡感激他的體貼,應聲笑著跟大老爺告了退。

從大老爺院裡剛一出來,就見夏堇找了頂兩人抬的素帷小轎來,低聲道:“我瞧大奶奶、三奶奶她們都是坐著轎子去這去那,憑什麼咱們夫人就得自己走。”

秋桐聽她還叫著夫人,忙扯了扯她的胳膊,叮囑道:“你可要改口了,可不能在叫夫人。”

璧容無奈地看了夏堇一眼,不過自己也確實累的不願意動彈了,也沒問她打哪找來的就直接坐了進去。

沈君佑住的院子和老太爺的院子隔著中心的月泉湖,一個東一個西,緊鄰著東大門的邊上,比此前見過的三爺四爺的院子還顯得偏僻。

這次不再有想象中的僻靜竹林了,很普通的一個兩進院子,一進去的黑漆如意門上掛著一塊寫著墨竹二字的扇形門匾,兩邊還有一副對聯,寫著:智仁雅樂,山水同深;竹柏曠懷,心神共遠,那大筆揮就的飄逸草書看著再熟悉不過。

全媽媽一來就被太夫人留在了屋裡,說五六年沒見,眼下可是要好好敘敘舊。

璧容問不了話,隻能派夏堇出去打聽。好在夏堇和秋桐兩家原本就是這邊府裡的家生子,兩人又都是在朔州出生的,小的時候還有不少要好的玩伴,如今有在老太太屋裡伺候的,有在小姐屋裡伺候的,還有的已然升了一等丫鬟,成了奴才中的主子。

幾人一進了屋,夏堇就把自己一下午打聽來的事情一字不差說給璧容聽。

“貞姐兒在這一輩小姐當中排老大,是大奶奶嫡出的女兒,珠姐兒排老四,是跟大爺去了京裡的程姨娘生的,從小養在大夫人身邊,後來大夫人顧不過來,又放在了大奶奶那。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是二老爺和三老爺家的,因為都是庶子,老太爺死後就被太夫人做主分出去單過了。”

“三奶奶今天帶著的是七少爺沈令宏,咱家小少爺排第六,三奶奶還有個女兒叫浣玉,今年三歲,排第八,比四奶奶家的秋姐兒大三天……”

☆、第51章 朔州沈家(下)

回來一看,大老爺給的紅木匣子裡竟然是兩張山陰縣彆院的房契,和忻州一戶兩百畝田莊的地契。璧容嚇了一跳,這麼重的東西等吃了晚飯回來一定得問問沈君佑的意思。

問清了各房的情況,璧容便提前備好了給孩子們的禮,免得待會吃飯的時候拿不出東西來,栽了沈君佑的麵子。

來的時候給的那二十幾個荷包半天的功夫已經花了一半,太夫人屋裡的兩個婆子四個大丫鬟一人一兩,夏堇出去打聽消息花了八分,還有管事的婆子,抬轎的小廝……就這樣像華媽媽這樣半個主子的人璧容嫌東西輕都沒敢給。

璧容不禁感歎,這大宅門裡的銀子可真是不禁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簡單地梳洗了下,挽了墜馬髻,斜插了兩支點翠花枝鳳尾釵。裡麵穿了件淺黃色的窄袖綾襖,外搭藕荷色繡白玉蘭如意領的對襟褙子,桃紅色繡纏枝紋緞麵月華裙,外麵披著蓮青色織錦鑲毛鬥篷,嬌柔中透著一分與世無爭的秀雅。

正要出門,一個丫鬟過來傳話,說晚上的宴席擺在了太夫人院裡的瑞雪廳。剛才回來時乘的轎子一直在門口等著,兩個轎夫見璧容出來,立刻精神抖擻地站起來,一路晃晃悠悠去了瑞雪廳。

門口停了好幾頂軟轎,打頭一頂紅色帷布的看著最貴氣些,旁邊還有一頂寶藍色的,一頂絳紫色的,獨獨璧容這頂看著最是簡陋。

那紫色的正是三奶奶乘坐的,她懷裡抱著一個穿大紅色杭綢小襖的女童從轎子裡出來,見了璧容微微一愣,又看了眼她邊上那頂轎子,微笑著喊了聲二嫂,等璧容走過來一塊進了屋。

沈君佑拿了一個描紅漆的雕花長木匣子給太夫人,華媽媽接過來打開一看不由吃了一驚。隻見那紫紅色姑絨布上躺著一副折臂雕如意紋的玳瑁眼鏡,連璧容都嚇了一跳,這可是宮裡才有的東西,縱是花多少銀子也買不來的,沈君佑是打哪弄來的呢。

華媽媽在一旁笑著恭維道:“老太太可真沒白疼這個孫子,知道您眼睛不好,愣是給您尋來這麼個稀罕玩意。”

太夫人一臉燦笑,忙從匣子裡取出來戴上給眾人看。

沈君佑道:“早些年出海的時候尋的,一直沒機會回來給您。”

太夫人愛不釋手地擺弄著手裡的眼鏡,很是高興地回道:“不晚不晚,早幾年眼睛好著呢,這兩年才開始模糊的。”

沈君佑又一一給了大夫人、大老爺和幾個弟弟、弟媳捎來的禮物,大老爺是一盒今年新產的明前龍井,大夫人是一個白玉雕的壽星石,三個弟媳一人一匹雨過天青的,一匹秋香色的軟煙羅。

眾人都請過安後,大老爺、沈君佑等人便出去坐到了外間說話,女眷們陪著太夫人坐在了內間的花廳裡。四麵都點了銀霜炭,這次加了荷葉進去,解了炭火的燥熱不說,眾人隻淺淺地聞上兩口便心神平靜下來。

大夥都坐下了以後,半天才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婦人姍姍來遲。她帶著一身冷氣,在門口烤了會兒火,這才%e8%84%b1了身上的猩猩紅滾毛鬥篷交給打簾的婆子。

裡麵一身寶藍緞麵鑲杏黃色菊花紋領子的對襟褙子,戴了頭赤金鑲紫瑛石的發箍,語笑盈盈地從屏風後頭走進來,脆聲道:“為了趕上老太太這頓飯,四爺就差給馬車底下再安上兩個個軲轆了!”

牽著一個穿米分紫色杭綢小襖的女孩給太夫人和大夫人行了禮後,才站起來走到璧容麵前,問道:“這個滿屋裡最俏的肯定的定然就是二嫂了!二嫂贖罪,我來遲了。”

太夫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指著她對眾人道:“這滿屋子就她是個人精兒,都能未卜先知了!”

四奶奶忙掩嘴笑道:“嗨,老太太擺宴,除了自己家的,旁人哪有這麼大臉麵敢來湊熱鬨啊!”

璧容笑著站起來和她互相見了禮,從夏堇手裡拿了一個赤金如意紋的鐲子給秋姐兒。

四奶奶一愣,問向老太太,“不是明個兒才認%e4%ba%b2的嗎?我這可什麼都沒準備呀。”

老太太笑著道:“佑哥兒媳婦的一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