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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卻透著一抹精明。

如今掌家的是大夫人,沒說是哪位主子的厚愛,那人一定就是太夫人安排的了。這門房管事雖然不是什麼多高的差事,可厲害在要每天接待行行色色的人,代表了沈家的頭一張臉。太夫人安排了自己的人在這,想必和大夫人的關係未必多好了。

秋桐扶璧容下了車,全媽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一同跟在沈君佑身後跨進了門。

和忻州府的秦家想比,沈家的宅子就不是奢華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連著跨過兩道垂花門才進到內院,聽聞府裡有個湖,所以不像一般宅子的院落布局,一應亭台樓閣都是環湖蜿蜒而建。

沿著紅漆雕刻木頭廊柱的抄手遊廊而行,最先見到的是一個米分牆青瓦的院子,全媽媽說那是沈家三爺的院子,右麵挨著的還有沈家四爺的院子。璧容來之前聽全媽媽說了沈家的一眾%e4%ba%b2戚,想到這三爺四爺皆由沈君佑父%e4%ba%b2身邊的楊姨娘所出,被分到這樣偏僻的院子一點也不稀奇。

走過了一個花崗岩石雕精美的拱橋,全媽媽先指了左邊那座掩映在無數花枝中的院落,是幾位小姐們住的秋芳齋,右邊是大少爺和大奶奶的院子,再往裡是大夫人的院子。

一路走,一路介紹著,前麵的小廝抹著汗一臉的著急,回頭見沈君佑也是慢悠悠地走,這才無奈地放慢了速度,約麼花了快兩刻鐘才走到太夫人的溢香園。

旁邊耳房的婆子聽見動靜,趕緊走了出來,給沈君佑請了個安,和聲道:“知道您回來,大夫人、三爺、三奶奶、還有大少爺、幾位小姐都在屋裡呢。”

說著,那婆子趕緊打了簾子,幾人依次進了屋。

屋裡點著無色無味的的銀霜炭,溫暖如春,仔細聞聞好像還加了點橘子皮,讓撲麵而來的暖意中伴隨著點點幽香,不由得清醒了幾分。

外間的廳裡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穿玄色鑲寶藍邊緞麵直綴的男子,和一個穿著寶藍底鴉青色萬字穿梅團花繭綢直裰的眉目俊朗的少年,兩人正在喝茶說話,見了沈君佑,立刻起身喊道:“二哥。”“二叔。”

沈君佑微微頷首了下,徑自進內室先去見了太夫人。

內間屋裡說的正熱鬨,時不時還傳來一陣陣笑聲,“老太太,二爺回來了。”領他們進去的婆子在門口喊了一句。

屋裡的笑聲立刻停了,變得鴉雀無聲。

沈君佑撩開了簾子,兩步跨過去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副悲痛地模樣道:“祖母,孫子不孝,這麼久才回來看您老人家。”

太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歎了一聲道:“快起來快起來,你總算還沒忘了老婆子,你能回來,祖母就很高興了。”說著,抬眼示意一旁伺候著婆子扶他起來。

沈君佑又向大夫人請了安,這才站起來。

太夫人往右麵偏了下頭,笑著道:“這就是你新娶的小媳婦吧,湘茗在信裡都跟我說了。”

璧容趕緊走過去跪在太夫人跟前,柔聲道:“孫媳莊氏給祖母請安了。”

太夫人滿臉燦笑地一連說了幾個好,又急著道:“地上涼,快起來。”

璧容正要給大夫人請安,就聽見麵前一聲拍桌子的巨響,大夫人麵色發冷,嘴角繃得緊緊的,尖利地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哪個明白的告訴告訴我。”

太夫人聽了臉色一沉,半響才道:“兒子領著媳婦回來請安,犯得著生這麼大氣嗎。”說著,瞥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見太夫人有些不悅,又想起剛才太夫人提到的大姑奶奶沈湘茗,忙道:“我一時情急,老太太就饒了我的失禮吧。”

大夫人努力平複了心中那股子初聞此事的驚訝和怒火,沉聲問道:“佑哥兒,你竟敢背著家裡人在外麵娶了個媳婦回來,如此大逆不道,還有沒有把祖母和父母放在眼裡!”

太夫人聽了又道:“事出必有因,佑哥兒不是那樣的孩子,何況他們成婚請了姑母做見證,也不算背著家裡人。”

大夫人見太夫人一個勁地護著沈君佑,不由得怒發衝冠,可轉念一想,又對太夫人這不正常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

沈君佑再次跪在了地上,哀聲道:“母%e4%ba%b2容稟,此事實屬無奈,孩兒年初的時候在太原府陪友人遊訪崇恩寺時偶遇了主持方丈百慧禪師,方丈為我占了一卦,告知我務必要在今年年底前辦了婚事,又幾番叮囑切不能在家中舉行,否則會給家族帶來血光之災。此事我曾在信中與父%e4%ba%b2相商,父%e4%ba%b2考慮再三便讓我去請了姑母來證婚。”

這樣的話璧容來之前是不曾聽到過的,此時見他說起謊話來一本正經,麵上半是愁容半是哀慟,就是沒有半點心虛的模樣,心裡不覺好笑。

太夫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旁邊炕上坐著的大夫人,揚聲道:“都聽清楚了吧,佑哥兒也是為了家裡考慮,否則誰願意成%e4%ba%b2在外麵孤零零的辦,連個賀喜的%e4%ba%b2戚都沒有。”

大夫人權當沒聽見一樣,坐在炕上半天不說話,一旁的婆子見了忙使了個眼色,大夫人看了她一眼,依舊繃著臉不做聲。

太夫人也不理她,笑著讓沈君佑和璧容起來,又讓璧容抬起頭來給她看看。

璧容從進來就一直低著頭,此時聽了太夫人的話才敢抬起僵硬的脖子。屋裡的裝飾古典中透著一絲富貴,黑漆雕刻的落地柱,門欄窗槅皆用五彩銷金,雕著百嬰的圖案。窗台上兩個花斛中間擺了個麵盆大小的琉璃容器,裡麵養著五條手掌長的罕見金魚,有墨色的,有紅色的,悠閒地擺著裙裾似的大尾巴。

璧容不由得暗暗心驚,果然是豪門世家。

眼鏡再往上,瞧見那檀香木鑲雲母石雕如意紋的羅漢床上坐著個穿赭黃色五彩刺繡鑲邊十樣錦刻絲被褙子的老婦人,半邊身子倚靠在一個大紅色的綾緞迎枕上,頭發花白,眉目祥和,眼睛裡卻清亮的很,頭上彆了一支金鑲玉鬢花,顯得容光煥發。

太夫人旁邊坐著大夫人,四五十的模樣,長著一雙利眼,顴骨微凸,嘴%e5%94%87緊抿,似帶怒容。穿著深紫色百蝶穿花遍地金對襟褙子,薑黃色刻絲金枝綠葉百花綜裙,髻上並排插了兩支赤金鑲碧璽的簪子,一支點翠鑲紅寶石的金菱鬢花,耳上一對金鑲玉墜子,左手一個赤金鑲羊脂玉葫蘆的戒指,珠光寶氣,華貴耀眼。

太夫人身下的錦杌上坐著兩個梳花頂式丱發的少女,眉目間有幾分相似,一個看著十二、三歲,另一個十歲出頭。大的那個穿湖綠色杭綢緞子撒花小襖,小的穿茜紅色杭州緞子撒花小襖,眉形目秀的,像極了一朵姐妹花。

太夫人笑著指了那兩個少女介紹道:“這是你兩個侄女,貞姐兒和珠姐兒,外頭坐著的是你侄子言哥兒,他媳婦剛出了月子不敢動換,明個兒再指了給你認識。”說著又指了左邊椅子上坐著的穿薑黃色嵌淺赭色領子撒花對襟小襖的婦人說:“這是你三弟媳姚氏。”

姚氏忙把懷裡抱著的穿寶藍色小襖的五、六歲大的男童交給一旁的婆子,自己站起身來和璧容互見了禮。

兩人正要說話,就聽得外頭傳來一聲笑聲,一個穿極其鮮豔的大紅色遍地金褙子的三十來歲的豔麗婦人走了進來,給太夫人行了個禮,道:“老太太莫怪,管事的說大姑奶奶來了信,我這才來遲了。”

說著,給太夫人遞了封信過去,大夫人打開看了後滿臉含笑,跟眾人道:“太原府大姑爺納的文姨娘生了個小子,%e4%ba%b2家奶奶做主養到了湘茗的名下。”

璧容聽了不禁有些詫異,但又想起沈君佑說的沈家大姑奶奶一直未有所出,想必也隻能靠這種辦法讓甘大人有個嫡子,也讓她自己有個保障。

大夫人聽了,忙向太夫人道了句喜,便說要%e4%ba%b2自去庫房裡好好挑一份賀禮給大姑奶奶送過去,借口離了這塊叫她看了眼珠子疼的地兒。

☆、第50章 朔州沈家(中)

屋裡全是女眷,沈君佑留在這多有不便,告了安便說去外間和三爺他們敘敘舊。

大夫人前腳剛出去,那個叫貞姐兒的小姑念佛就鬆了口氣,顛顛地跑到了太夫人的跟前,撒嬌地磨蹭著她的%e8%85%bf討中午吃的海棠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大奶奶看著女兒沒規沒距的模樣冷著臉嗬斥了兩聲就要拉她到自己身邊好好坐下,卻被太夫人攔下了,“你婆婆好容易走了不看著她了,你又跟著起哄!不過是要吃片海棠糕,又不是吃不起!”

大奶奶不敢駁斥太夫人的話,又想著貞姐兒天天跟在婆婆身邊學規矩,婆婆又一向嚴厲,她平時見了心裡也有諸多不忍,無奈地歎著氣道:“老太太就慣著她把,看看到時候哪家敢娶這麼尊菩薩回去。”

太夫人不以為意地笑道:“我們沈家長房嫡出的大小姐,父%e4%ba%b2又是正五品的通政司參議,看看到時候來求%e4%ba%b2的是不是要踏破外頭的門檻!”

大奶奶聽了,眉目間儘是得意,但她也不是個愛張揚的人,含蓄地接受了太夫人的誇讚,跟底下坐著的璧容、三奶奶搖著頭笑道:“就沒見過這麼誇自己家孩子的老太太。”

眾人聽了都跟著笑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穿深駝色淨麵短襖的婆子端了個印著紅鯉魚圖案的甜白瓷高腳花碟進來,;裡麵擺有海棠糕、栗子糕、梨片糕……很多樣式。

貞姐兒笑的眉眼彎成了一條線,甜甜地叫了聲:“太奶奶真好。”就跑了過去。

太夫人見了也很是開心,連說了兩句:“慢點,慢點。”又轉頭問了身邊那個略小一點穿茜紅色小襖的女孩:“珠姐兒想不想吃,去跟姐姐一塊兒好不好。”

叫珠姐兒的小女孩看了一眼大奶奶,才過去跟貞姐兒一塊坐下。

大奶奶見自己的兩個孩子吃的熱鬨,忙又問了三奶奶身邊的宏哥兒,“宏哥兒是不是也想跟姐姐們一塊啊?”說著,就朝他伸了手。

三奶奶身邊那個六歲大叫宏哥兒的小男孩看也沒看一眼,不屑地道:“那都是女孩子吃的東西,我才不吃呢!”說完繼續低著頭專注於撕手裡的布。

大奶奶訕訕地收回了手。

不知怎的璧容突然想起了當初的天業,隻是天業是為了不和侄子侄女爭,而這個叫宏哥兒的驕子想了什麼自己就不知道了。

三奶奶怕大奶奶心裡落下砍,忙歉意著道:“大嫂彆介意,這個猴子專門愛跟人對著乾,在家裡我說東他就偏要往西,弄得三爺沒少打他。”

太夫人聽了蹙著眉心生不悅地訓斥道:“宏哥兒還是個孩子,哪能不犯錯,老三怎麼好打他呢!”

大奶奶也笑著擺擺手,表示自己絲毫沒有在意,“孩子嘛,可不就是這樣。我們宏哥兒是男子漢,調皮些也是正常的。”

太夫人笑笑,衝宏哥兒招了招手,%e4%ba%b2切地道:“宏哥兒到太奶奶跟前來玩。”

宏哥兒丟了手裡撕爛的布頭,笑嗬嗬地邁著小%e8%85%bf一溜煙跑過去,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