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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過,誰知道年紀輕輕的夏初妤又能乾淨多少。我念你是一時被她迷昏了頭,隻要你能及時改過,我可以既往不咎放過她。”

顧允鵬一字一字說得肮臟不堪,顧元灝聽得如沐切膚之痛。

他閉緊了眼,一字一頓地開口道:“這一切,您沒有資格指責我,更沒有資格要求我。”

“混賬!”顧允鵬站了起來,他以煙鬥指著他,“你再說一遍。”

顧元灝的笑容裡滲出絲絲寒意:“我媽媽是怎麼死的?她病重之際,您還跟名模杜覃窈夜夜笙歌,活活將我媽媽氣死,媽媽入土不足三個月,你就把那個名模娶了回來!在我看來,我的初妤比她杜覃窈不知道乾淨多少倍!”

“孽子啊!”顧允鵬氣得發抖,胡子都跟著發顫,他顫顫巍巍地在眼前尋找可以打他的東西,遍尋不得,最後一氣之下竟將這隨身攜帶數年的煙鬥朝他丟去,穩穩砸在了顧元灝的額頭上。

煙鬥落在地上,斷成了兩截。

顧元灝一動不動,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看一眼顧允鵬,那眼神極寒也極狠,顧允鵬被他瞧得渾身一怔,還沒開口倒被顧元灝涼幽幽搶了先,他指著自己流了血的額頭,開口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爸,夏初妤我絕對不會放棄!”

“那你就給我滾出顧安堂!”

“悉聽尊便!”

顧元灝丟下這一句話,就大步離開了。

顧允鵬在身後氣得不斷發抖,最後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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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元灝開著車隨意兜風,顧允鵬扔在自己麵前的那遝關於夏初妤所有過往的厚厚資料宛如掀開他一層層自尊的毒藥,顧元灝曾經不知告訴了自己多少次再等等,再等等,他一直想要等到夏初妤心甘情願告訴他這一切,無數次幻想著自己同她坦誠相待的場景,誰知最後隻是等到了顧允鵬將這一遝關於她的曆史一把砸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些白紙黑字,那些照片,隻需匆匆掠過,就悉數了然於心。

關於她的一切一切。

原來夏初妤懼怕陶修淵的真正原因在此,原來夏初妤真正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孩子是陶晟林,原來她和他們有著這樣千絲萬縷的關係,原來……

故事裡的夏初妤,是完完全全不屬於他的那個陌生極了的夏初妤。

那一刻,顧元灝確實如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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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元灝的手機開始經久不衰地振動。

隔了良久,他才接通。

“三少,初妤小姐的母%e4%ba%b2,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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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陡然停了下來。

顧元灝合上手機,依舊無法從陳澍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哪怕對她有諸多埋怨,但他隻要稍微想一想初妤知曉夏芩皛去世的消息,心就揪緊了般疼。更何況剛剛陳澍的那句話:“夏初妤的繼父簡直連畜生都不如。”讓顧元灝隻恨不得現在就能飛到她身邊去護她周全。

原來是陶修淵命人將夏初妤遇險的消息告訴了夏芩皛,還讓他們在轉述的過程中附加了好些令人擔心又恐怖的細節,得知消息後的夏芩皛驚恐得厲害,她的那一雙眼睛瞪得極大,一雙手在空中胡亂畫著弧,口中咿咿呀呀念念有詞卻讓人聽不懂究竟在說些什麼,隻知道這樣的情形持續了數十分鐘,而後忽然間,她整個人就不堪重負直直倒了下去。

醫生說她是心臟難以負荷其重,一連幾口氣沒提上來,無力回天了。

顧元灝第一時間就問:“初妤知道這一切了嗎?”

陳澍答:“就算還不知道,估計很快也瞞不住了,更何況,陶修淵恐怕一開始就沒打算瞞著她。三少,我擔心初妤小姐會出事。”

顧元灝捏緊了拳,重重敲在了方向盤上。

“三少,現在四處都是老爺子的耳目,很難帶這樣多的人出墨城。”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

顧元灝撫了撫額頭,心煩更甚方才。

☆、135.你看,會者定離

夏初妤回到家了。

夏芩皛還未出殯,家裡空落落的庭院越發顯得深幽起來。

陶晟林沒有回來,陶修淵坐在藤椅上抽著煙,阿姨倒是披了一身白。

夏初妤定定站在台階下,望著不遠處的這個男人。這是這麼久以來,她和陶修淵相視最沉默的一次,她一接觸到他的眼神,依舊是全身起了疙瘩,然而這一次是與以往都不一樣的無路可退。

“我媽媽呢?秈”

她的聲音如沙啞的封塵樂器,在久未調音之後的再度試音,一不當心就劃出格外鈍重又刺人的聲調。

陶修淵低下頭,沒有看她,身後的阿姨迎出來接過初妤手裡的行李包,誰料初妤陡然搶了回來,跑到陶修淵麵前就拿包砸他:“你渾蛋!為什麼你一回來我媽媽就死了!你是殺人凶手!姣”

夏初妤離開的時候,夏芩皛雖然病著,卻絕不至於精神衰竭到現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死亡,她的懷疑不無道理。可陶修淵吃不消她的蠻不講理,站起身來伸手朝她重重一推,初妤退後沒有站穩,包離手,整個人也因受力不穩滾下了台階。

尾骨處傳來疼痛,她的額角似乎也輕磕了下,陶修淵臉色微變,想要去扶她,被她呸了一口唾沫。夏初妤撐著身子站起來,朝房子裡跑去。

這樣的時間,實在不應該浪費在和陶修淵的爭執上。

房間裡靜如死息,一窗幽黑,門邊銀澤幽然的開關成了整個房間裡唯一的亮度。夏芩皛工整躺在那兒,除了為整個房間帶來森然的冰涼感之外,初妤寧願相信媽媽正閉著眼睛享受著一場好眠。

初妤一步步走到床沿,夏芩皛的麵容蒼白瘦削,%e5%94%87色亦是幾近慘白,隻是一眼,夏初妤的眼淚就滾了出來。

“媽媽”兩個字如鯁在喉,初妤伸出手,顫唞地摸了摸夏芩皛的臉,下一秒鐘就被了無生氣的死亡感震得全身一僵,夏初妤“撲通”一聲跪下,崩潰大哭了出聲。此時此刻,心底對夏芩皛的愧疚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點,像黏著她身體的地心引力,拉扯著她的眼淚不斷下落、下落。

小時候最窮的一段日子,她異常乖巧不吵不鬨,每餐都儘量吃得很少,所以到晚上常常會餓醒,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卻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怕讓媽媽知道後擔心。那些個夜晚,初妤一直記得迷糊醒來時,隔壁那格窗欞內一直到兩三點都還會亮著微弱的燭光—那是媽媽為了養她正在辛苦趕製衣服。小小的初妤扶著門楣看著媽媽的背影,就會覺得心裡翻來攪去酸痛難忍,所以即便媽媽再思念再深愛那個人,她從心底裡對這個從未見過的生父是有諸多埋怨與厭惡的。如果不是他的沒有擔當,媽媽的一生就不會如此慘淡收場。

夏初妤越哭越大聲:“媽媽,我答應過你的,我答應過你要帶著那個男人來見你的,你為什麼不再等一等,我馬上就可以治好你的,我也很快能找到我的%e4%ba%b2生父%e4%ba%b2的,媽媽你為什麼不再等等我……”

夏初妤整個人都趴在了她的床沿,此時此刻她最難受的一點在於,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媽媽臨死前究竟在想什麼,意識模糊的她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她不好,一再錯過救媽媽的最佳時機,現在等到媽媽去世了她才姍姍來遲,可是她的這些心裡話,她的這些愧疚,媽媽永永遠遠都再也聽不到了。

門把手在此刻輕輕轉動,推開。

陶修淵盯著床沿邊哭得梨花帶雨、肩際不斷顫唞的夏初妤,默默看了一會兒,帶上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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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芩皛的喪禮辦得極其樸素,來參加吊唁儀式的人多數都是陶修淵生意場上的客戶,夏初妤自始至終捧著媽媽的黑色鏡框站在一側,冷冷看著一群人的假仁假義。

告彆儀式簡短而不真實,一整場過程裡的初妤都宛如提現木偶,被身側的工作人員提示著完成下一步的動作。她的耳畔嗡嗡作鳴,直到經曆冗長的通往火化房的道路,她心底的恐懼和悲傷才真切複蘇。

夏初妤情緒崩潰,被工作人員攔著才不至於闖進去。

她被隔絕在門外,但那火%e8%88%8c的溫度和光感依舊刺激著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初妤的力氣似乎也跟隨著一並被慢慢抽空,身側的工作人員見她跪跌在地著實哭得傷心,也沒有太大的表情起伏,畢竟生離死彆的場合,他們幾乎日日經曆。

……

深夜。

人群都已散去,膝蓋上的痛感不斷刺激著初妤的神經,可她依舊跪著。身上的一席白衣和頭頂上戴著的白色長帽緊緊包裹著她,素白一直拖到地上,身後響起腳步聲。

“初妤。”是陶晟林。

他的聲音喑啞,沉重的腳步聲像滿含對她的心疼:“我來晚了。”

她微側的頭又重新轉向正麵,依舊不停歇手中燒紙的動作,陶晟林走到她身側,蹲下來,他想要抱抱她,仿佛隻要能觸碰到她就可以幫她分擔掉這洪荒的悲傷。

“你走。”

她的語調極寒,不留一絲情麵。

&lt“我知道你很難受,可是初妤,我一直在你身邊的。”

“我讓你走。”她猛然推開他,陶晟林這才發現她的眼睛已經通紅,那目光直直盯著他,讓他驀地感到心慌。他隻聽她說道:“陶修淵殺了我媽媽,他是我的仇人,而你就是我仇人的兒子。你在這裡不會得到我的感激,隻會讓我更加討厭你們。”

“夏初妤。”陶晟林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陶修淵微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不要信口胡言,把我惹怒了,難道我還治不了你嗎?”

夏初妤自然知道他言出必踐,下意識地噤了聲。

陶晟林叫了一聲“爸”,想幫初妤打圓場,被陶修淵喊出去:“你的女朋友向如清來沒來?”

“沒有。”陶晟林皺了眉。

陶修淵點頭:“那就好,來了反而有麻煩。”倒也不知他具體指的是什麼麻煩。

陶修淵臨走前對初妤說:“對了,明天有個朋友要來,要在靈堂拍些東西,到時候我會讓阿姨來叫你回避一下。”

夏初妤慢悠悠站起身,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般:“陶修淵,我媽媽的死也能成為你賺錢的手段?她生前幫你賺得也不少,現在她都死了你還不肯放過她?陶修淵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原本走到了靈堂門口的陶修淵頃刻回頭惡狠狠盯著她:“你說什麼?你有膽再說一遍!”

陶晟林立刻擋在了夏初妤的麵前:“爸,初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