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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所有刺激,向來都隻來源於一個人。

顧元灝。

所以當所有的人都以為顧元灝來看望安簡希會有助於她病情恢複的時候,遠在顧安堂為安簡希試驗新藥的宋醫師初初接到這個消息,手中的試劑瓶便應聲落地,碎成一片一片。

“快回醫院!”他當下就奔門而去,生怕晚了半刻。

顧元灝剛進到病房裡時,安簡希的眼淚頃刻就掉了下來,她清楚地瞧見了她的元灝哥哥眼睛裡疼惜的情緒一閃而逝,繼而變成了淡淡的嫌隙……他嫌棄她了?安簡希下一秒就慌慌張張轉過臉去,強撐著身子和力氣在病床邊的台子上搜尋梳妝盒,還一邊以言語製止他向自己走過來:“元灝哥哥,請你彆過來!”

她終於找著了鏡子,顫唞著雙手想打開它卻總是沒有力氣,顧元灝紅了眼眶,幾日不見小希已被病魔折磨得幾乎難見昔日的光彩,她瘦得不行,整張臉也是眼睛凸出,顴骨深陷……忽然傳來“啊”的一聲,安簡希一把摔了鏡子,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臉變成了這樣,她萬分驚恐地捂住自己的臉,然後發現自己的雙手亦是乾枯極了,整個人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小希你彆激動!”

顧元灝走上前,見她繼續閃躲,連帶著針管不斷拉扯,顧元灝抱住了她,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安簡希不斷掙%e8%84%b1,“你放開我,元灝哥哥我求你放開我……我求你離開我,不要過來,我不要你看到這樣子難看的我……”

一聲一聲的哭泣,宛如尖銳的刺刀,在他心底來回淩遲。

“小希,你是不是很恨我。”

顧元灝的聲音染了濃重的悵惘。

安簡希在他的懷裡終於安靜下來,眼淚依舊一顆一顆地滴落,“我怎麼會恨你呢,我那麼那麼想要見到你,他們說我睡了好久好久,我這一次的熟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難受,我感覺整個人都快要被撐炸了,我的心臟好沉好難受,我多想就這樣死去,可是我實在是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啊元灝哥哥……”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放棄你,如果我能失憶就好了……可是我又怎麼忍心忘記你,過去那些年裡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動力啊。”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像是缺氧的魚,眼淚和話語幾乎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隻能將嘴巴半張著,大口大口地呼著氣。

“所以,你為了把我留在你的身邊,就對你爸媽、對我爸說了我和夏初妤的一切?”

“什麼?”

安簡希愣了愣,她像是聽到了心底有根弦清脆撥斷的聲音。

“元灝哥哥,你認為是我說的?”

“我隻對你說過我和初妤的關係,不然還會有誰呢?”

安簡希笑了,她抽離他的懷抱,以極度陌生的神色看著他,他的那雙眼睛,那樣漂亮,讓她曾希望自己能被吸進去般的牢牢注視一輩子,她看著看著就低下了頭,默默對著自己的雙手,悠悠說道:“是呢,我就是討厭她,她配不上你,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我這樣有錯嗎?”

“簡希!你知不知道,初妤她差一點出事了!”

安簡希閉上眼,眼淚彙成小河順著臉頰淌過,一滴一滴落在乾枯的手心裡:“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不在乎,我什麼都不在乎,我隻要你在我身邊。”

“你瘋了。”顧元灝站起身,“簡希,我沒想到你也會變成這樣的人。”

他走到門邊,幾乎是沒有猶疑地拉開門,一個轉身就離開了。

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和憤怒的指責聲了,仿佛過了好久好久,她終於慢慢悠悠抬起了頭,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那裡安安靜靜的,而她也安安靜靜的,她看著門的輪廓從清晰變到模糊,再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手,她想要去抓住他離開的背影,可是最後隻抓住了他的遺留的聲息——

“簡希我沒有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簡希你知不知道,她差一點就出事了!”

“她出事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是我寵錯你了。”

……

安簡希緊緊地捂住了臉,渾濁的眼淚從指尖流出,仿佛在為這一段終於要結束了的單戀無聲地哀悼。

直到眼皮的沉重感再度襲來,安簡希卻是覺得終於到解%e8%84%b1的一刻了,她慢慢擦乾自己臉上殘留的眼淚,對著摔落在地上的鏡子裡的自己,微微笑了笑,而宋醫師剛剛趕到醫院推開/房門那一秒,看到的就是她慢慢垂下手閉上眼的那一幕。

“簡希!”

……

安簡希依舊有清晰的意識,可是宋醫師救不醒她。

終於知道了真相的顧元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責。

顧允鵬吸著煙鬥,在書房裡對他說“當然不是簡希那丫頭說的”、“簡希從小到大哪次不是替你維護”、“至於是誰說的你就彆去關心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同意這個叫夏初妤的取代簡希的位置”諸如此類的話。

顧元灝的一整顆心都似被關進了冰窖裡,他一口一口灌著酒,夏初妤一直站在身後看他這樣難過,卻是為了安簡希。她轉過身不想管他,可是在想要邁步離開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心疼感促使她幾步奔到他麵前,一把搶下他的酒瓶:“顧元灝你彆喝了!”

他看她一眼,忽然變得痛苦極了:“初妤,我誤會她了,我對她說了那麼那麼重的話,她不會原諒我了。”

夏初妤說不出任何一句安慰他的話,她隻覺得自己的一整顆心都因為他的自責和困苦而變得壓抑極了,她掰下他用力敲打自己額頭的雙手,抱緊了他:“我不允許你這樣,顧元灝,我不要你這樣子不愛惜自己。”

嗓子似是被棗核卡住,硬生生將原本想要說出口的那一句“我不希望你為她那樣不快樂”給吞了回去。

顧元灝回抱緊她:“初妤,我難受。”

聽他這樣說,她的心臟痛感更甚方才,“顧元灝,你還有我陪著你啊,你為什麼要為她這樣難受,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等著你,請你振作起來好嗎,如果簡希知道你這樣頹廢,她也會難受和擔心的。”

☆、要山還是美人

“你不懂,初妤你不懂,”已經微微有些醉態的顧元灝淡淡推拒開她,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她病得那樣重,她對我說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我,可是我卻這樣責怪她。算了,初妤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用力推她站起來。

夏初妤移動了幾步,定定看著他,目光裡滿是眷念和疼痛。

他擺擺手:“進去吧。”

夏初妤捂住嘴轉過身去,不讓自己的哭聲驚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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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澍的答複如往常一樣快。

“之前試圖將生意轉到墨城的商人陶修淵曾秘密見過岩少爺,不知對他說了什麼,但兩人似乎不歡而散。後此人又找上了我們顧安堂的對頭中天實業,向中天和他不知密謀了什麼,向中天尋得機會將陶修淵引薦給了老爺子,粗略估計,三少和初妤小姐的事情,應該是初妤小姐的繼父陶修淵告訴老爺的。”

顧元灝一拳捶向了玻璃,將陳澍的話語悉數震碎在電話裡。

陶修淵。

顧元灝咬緊了牙。

強烈的恨意以及對安簡希的愧疚之情在這幾日反複交替席卷裹挾著顧元灝,再加之顧允鵬對顧元灝一夜之間強加了許多工作和束縛,讓他日日困於允泛之鑫的最終挽救和顧安堂的一係列公務之中,顧元灝忙得焦頭爛額,難免疏忽了夏初妤,似乎也忘記了當初回墨城之前他對她做出的承諾。

他說過會派最好的醫生,還有保鏢,說好的要讓他們陪著她一起回去窠。

夏初妤想一想,又是一陣心酸。↙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現在的他,一整顆心都被安簡希給占據了。

書裡說,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很難保有永久的愛意,如果想讓他永遠地、牢牢地記住自己,就要讓他對自己懷有愧疚之意。

安簡希承認了他對她的指控,將一切委屈吞進了肚子裡,再選擇困囿於病痛。

就這樣便贏了她。

夏初妤獨自坐上了回家的大巴,窗戶裡倒映出的麵容,滿是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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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元灝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裡四處都沒有夏初妤的影子,他心下第一反應就是糟糕了,他的初妤一定是埋怨他失信於她,因為遲遲等不到,便獨自回去了。

一想到陶修淵,他的一整顆心就悉數提了起來。

顧元灝當下就命令陳澍即刻帶人趕往她老家。

誰料一行人卻被老爺子的人通通攔下,顧元灝又急又氣,在電話裡也險些控製不住火氣:“陳澍,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都要給我去到她身邊!”

“陳澍他去不了。”

顧元灝的電話尚未掛斷,辦公室大門就被轟然推開,他站起身,眼看著兩排人護送而來正叼著煙鬥一路緩步宛如王者的顧允鵬。

顧元灝眼色頗有不滿:“爸。”

顧允鵬將煙鬥往桌上重重一擱,乾咳了一聲:“你們都出去。”

在場的一行人相繼有序退出帶上了門,將一整個辦公室留給了父子兩人。

老爺子單刀直入,話語不帶任何回旋的餘地:“如果前幾日我的話你沒有聽懂的話,現在我再明明白白地向你重複一遍,我不允許你和夏初妤繼續來往。我們顧家的媳婦,目前隻有安簡希一個。”

“目前?”

“簡希這樣子下去,遲早身子骨會受不住,但即便到了那時那刻,我也不會同意你娶夏初妤。”

顧元灝心意已決:“爸,我不會放棄初妤。”

“你知不知道夏初妤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她做過你小叔叔三個月的情人!這樣的女人絕對不可以進我們顧家的門,絕不可以!”

他將一遝資料砸向了顧元灝。

“她和顧允岩間是清白的。”

“即便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外人會怎麼說?沒有人會相信的這些話的。我們顧家幾代清清白白,絕不可以因為一個女人而蒙羞。你是我最看重的接/班人,不能毀在一個女人手裡。如果知道你和她情根深種,早在英國談生意的時候,我就該派人對付她了!”

“爸!”顧元灝的神經全線拉緊,隻為顧允鵬口中的“對付”二字。

“還有夏初妤的媽媽,未婚生育,夏初妤的生父是誰至今仍是個謎,而她為了生計年輕的時候不知和多少個男人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