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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感明明讓我又疼又難受,可我卻不能把它們拔出來。每到藥苦到一喝就吐、痛到連翻身都不行的時候,我就會一邊掐自己一邊想你,我隻要一想到這世界上還有你,我就告訴自己,無能如何我都要堅持下去。元灝哥哥,怎麼辦,我實在是不舍得把這麼好的你讓給彆人……”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安簡希現在連呼吸都要張開嘴巴,她抹掉自己的眼淚,又滾落出來,顧元灝緊鎖眉心,手伸出來,想要安慰她,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元灝哥哥……”

安簡希撲進了他懷裡。

風越來越猛,顧元灝的聲音也變得莫可奈何:“簡希,聽我跟你說個故事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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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妤第二天一早就到了辦公室。

顧元灝還沒來。

她就坐在椅子上,一邊深呼吸讓自己放輕鬆,一邊牢牢關注著外麵的動靜。

“跟我進來。”顧元灝腳步剛邁進大門,幾乎沒看一眼她,命令就飄了過來。

夏初妤跟在他身後進辦公室。

“把允泛之鑫最近一年的交易資料、審計報告還有年審報表從係統裡給我拉出來,手工裝訂的檔案我已經讓陳澍先去現場調閱了,我要查賬。”

允泛之鑫?

夏初妤心下閃過不好預感:“這家企業怎麼了?”

這家小企業的大股東也正是顧安堂,一直很低調,也並不在謠言風暴的中心,但似乎聽說過,這家企業跟顧允岩有關係。

“出事了。”

顧元灝丟下簡短的幾個字。

“好,我馬上去拉報表。”

除此之外,就沒有彆的要說了麼?

“你昨天……”還沒說完就——

“要去外地。”

初妤驚訝,但是點點頭:“好,我幫你準備。”

有點失落的……昨晚上的一切眼前的男人都像沒發生過一樣,隻顧低頭看著電腦。誰知初妤剛轉身,顧元灝的聲音就響起:“你也去。”

她回頭,他牢牢盯緊了她。

☆、媽媽在等你回家

他的眼神諱深若墨,明明除了看著她再沒有多餘的表情,卻也讓她漸漸覺得心臟難以負荷。

——是期待的解釋並未得到,想要被信任溢滿的願望不能夠被滿足,所以在轉身的時候其實非常不甘,但礙於麵子,並不想對他先低頭認輸。

準備好一切資料並訂好機票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窗外是漆黑夜色,因為太忙錯過了午飯和晚飯,現下初妤剛剛站起來都覺得有些頭暈,辦公室的暗紅雕花大門始終緊閉,顧元灝在裡麵忙了一整天。

夏初妤拿上錢包下了電梯,去顧安堂附近的小吃店買了雙份米粉,回來的時候那扇門依舊沉默地關著,初妤敲了敲,沒有反應。

她試著轉動了門把手,開了儼。

顧元灝的椅子背對著大門,一動不動,可以隱約瞧見他沉默的背影。初妤走近看才發現他仰頭似是睡著了。

眼睛眯著,眉心還緊緊皺著,眼圈四周有微弱的青色眼袋,還有下巴上極細的胡茬,看樣子他很累稔。

初妤將米粉放在桌上,順手替他將攤放在桌麵上的文件理了整齊。桌麵上的手機屏幕在閃,她伸出手想要滑開解鎖鍵,手伸到一半又瞥了一眼顧元灝,他還睡著,她滑了滑。

未讀短信提示,發信人是安簡希。

%e8%83%b8口強壓下的那口氣又堵了上來。

顧元灝動了動,嚇得初妤立刻關了手機鎖屏鍵。

他蓋在身上的薄毯因為動作往下移了移,露出他交疊在一起的手,那枚好看熟悉的戒指如此直接地躍入初妤的眼睛,讓她覺得眼前的光都微微刺目了。

夏初妤定定看著那枚戒指,再摸了摸自己的那枚,好像一整晚的壞情緒就被這種奇異又隱晦的平衡給趕走了。默了默,她俯低身子,輕輕撚起他的薄毯往上挪了挪,蓋住了他的肩膀,而後站直身子剛準備走,左手忽然很明顯的受力往後拉——被扯住了。

初妤回頭,被他盯著,她有些窘迫:“怎麼醒了?”

顧元灝站起身,薄毯被他大手一帶,在空中掀起好看的弧度,而後穩穩落在了椅背上。夏初妤隻覺眼前光一暗,而後腰上受力被他扯進了懷裡,他的腦袋下一秒就輕輕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喂。”

她推推他。

他又往她的肩窩處蹭了蹭,帶著一身疲憊的睡意:“初妤。”他叫她。夏初妤抬起手圍上了他的背部,順著他西服上的褶皺摸平,問他:“餓了麼?”

他點點頭,初妤推開他一點,“桌上有吃的。”被她這樣一說,顧元灝倒真覺得饑餓感霎時占了主導地位,思緒變得清明一些,他放開她,將椅子拉回到自己身側,初妤幫他打開碗具,有些不好意思:“就隨便買了些,你彆介意。”

顧元灝拿起筷子,動作裡可沒有半分“介意”的意思。

他吃著,她就在他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問他:“你提前從外地回來,就是因為允泛之鑫的事情?”水靈的那句“他提前回來,第一時間就想要見你,也許代表他碰到事情了”在剛剛忽然闖入腦海裡,夏初妤想一想這幾日要麼在賭氣,要麼在兩不相見,誰也不肯先放下架子跟對方說一句話,於是需要弄清楚的問題越積越多,好奇感占了上風,其實內心恐怕是希望得到其他問題的答案。

顧元灝仍舊隻顧喝湯,沒說話。因為低著頭,所以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起伏,夏初妤扁扁嘴,覺得自己討了個沒趣,乾脆說:“你的安小姐給你發消息了。”

這話讓顧元灝喝湯的動作微停,卻也不是解釋,他徑自打開手機掃了一眼,眉目不抬,問她:“你看過了?”

“誰有空。”

他點點頭,“下班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你哥?”

“不去。”

他倒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抬頭看了她幾秒鐘,也沒說什麼就移開了目光。

倒是她跟著解釋了:“有很多人會照顧陶晟林,我就不去了。”

他也沒說什麼,就又喝了一口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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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他沒送她,原本鼓起勇氣想要跟他冰釋前嫌,結果因為對方不鹹不淡的態度,最後初妤還是軟綿綿地沒有出擊。畢竟,米粉這個示好的武器似乎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就記得剛剛出他辦公室門的時候,顧元灝沒頭沒腦問了一句:“你和家人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初妤說:“是很不好。”┇思┇兔┇在┇線┇閱┇讀┇

見她不停的霎動眼睫,顧元灝又問:“陶修淵是你的繼父?還是你哥哥隨父姓而你隨母姓?”

初妤當時沒有正麵作答,隻是說到了自己的媽媽,她歎一口氣:“上次見到媽媽還是前年過年的時候,去年忙著魅的演出和實習,都沒有回家,媽媽肯定很失望。”

顧元灝的口氣不鹹不淡:“不是正好要去外地,這次可以回去見見她。”

“真的?”

“真的。”他答。

那一刻,初妤確實異乎尋常地激動起來,有很多的話語浮至%e5%94%87邊又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最後隻留了強壓欣喜的六個字:“顧元灝,謝謝你。”——他不會知道夏芩皛有多需要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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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公車,一路走到公寓鐵門外,夜色很濃,初妤佇立在夜色之中在包裡麵摸索鑰匙。回憶得太專注,並沒有察覺到身側不遠處的另一輛車車燈亮了起來,開出幾米之後,車停在了她的麵前。

車前燈直直打在她的周身,給初妤營造出一種非常不安全的刺目感。她以手遮眼看過來,駕駛座門打開,男人從車內走下來,邊靠近她邊笑得玩味:“乖女兒,可讓爸爸好找。”

剛剛拿出包的鑰匙串應聲掉到了地上。

陶修淵笑意盈盈走近她,撿起地上的鑰匙遞給她,初妤一把搶過來,陶修淵又貼近了些距離,初妤感受到那股來自於他的氣息濃烈且無孔不入,一股嫌惡感激得她打了寒顫。在陶修淵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初妤一把揮打下來,陶修淵捂著被打到了骨頭的手,初妤已在此刻跑向了樓梯下——鐵門還緊鎖著,完全沒有時間打開。

“你這丫頭,爸爸好好跟你說話呢。”

“你走!”

陶修淵幾步追下來,臉色已然變得嚴肅,初妤拔%e8%85%bf就往遠處跑,陶修淵在身後喊:“你這個丫頭怎麼對爸爸媽媽都這麼狠心,你媽在家裡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你一個電話都不打,也不回去看看,要麼忙著談戀愛要麼忙著巡演,像什麼樣子!”初妤奔跑的腳步停了下來,風將她的頭發吹亂,那句“你媽在家裡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仿佛是一根鐵錘,“砰”一下重重砸在了她的心房上。

陶修淵見她不跑了,岔著氣在風裡對她的背影喊:“你忘了你小的時候,你媽媽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嗎?雖然爸爸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爸爸對你媽,那是問心無愧,能為她做的我一件事都不會少!否則你以為爸爸來找你在這裡等你、看你臉色是為了什麼,都是為了讓你回家!”

“你無恥!”夏初妤轉過身子衝著他大喊,幾乎是用儘了全力,眼睛也瞪得極大。

陶修淵原本還要上前的步子被她吼得一滯,身子也抖了抖,似乎被她的氣勢嚇到。

“你不要在我的麵前滿嘴仁義道德!那些事情我不跟我媽提,並不是不敢,也不是我忘了,我隻是不想讓我媽看清楚她這一輩子最後的依靠竟然是你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小人!你口口聲聲說著要對我媽好,你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對她好!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將她接走了!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誤解我,隻有你!你不配!”

因為背著風,滿頭的長發被風吹到額前來,擋住眼睛、被她撥開、再擋住、再撥開……

眼淚早已經滾落出眼眶,壓抑了許久的委屈和想念被這個肮臟的人逼出來,讓初妤覺得是非常羞恥的一件事情。陶修淵見她示軟,實在是哭得傷心,一邊注意著她的動作一邊想靠近一些,初妤慢慢停止了哭泣,眼神從地麵移上來,冷冷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過去這些年裡的黑暗與齷齪......陶修淵被她看得脊背發涼,夏初妤捏著包帶,轉身大步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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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三三兩兩,軟弱無力。

男人並沒有入睡,聽到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正在吧台給自己倒紅酒。

見到頭發淩亂的夏初妤,顧元灝皺眉:“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