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1 / 1)

句,然後簡潔卻懇切地回複,“鶯鶯,謝謝你。”

時光荏苒,往事如夢,她終於想起來從前跟她一起擺攤的同學就是黃鶯鶯。那時候她們多麼年輕,多麼無憂無慮。她忘了自己那時候是否已經遇見林中桓,而黃鶯鶯又是否已經喜歡上冷輕寒。但那段歲月分明是她們最好的時光,白襯衫,百褶裙,她們並肩站在潔白芬芳的梔子花邊背單詞,連陽光裡都是清新的檸檬香。那時候的天總是很藍,日子似一條無聲流淌的河流,等到曲終人散時,才發現時間竟走得這樣匆忙。

那樣的黃金年華啊,可她們彼此在不久後便無聲地漸行漸遠。她當時並不在意,可回想起來,卻那麼遺憾。那些美好純白的歲月,總要有相知相惜的人相伴,才不枉此生。

但幸好還來得及重拾美好,還來得及相知相許。

幸好這世上有一件事她還來得及。

黃鶯鶯這下終於再無芥蒂,“%e4%ba%b2愛的,我等著你和我一起在山水間徜徉,讓咱們儘情瀟灑,燒錢喝酒泡仔去!”

皖寧終於笑出聲來,眼淚滴在鍵盤套上,然後停在那凹凸不平間,似一顆透明的琥珀,凝固住那被遺忘的時光。

☆、第四十一章 (2)

心中或許早就有了決定,隻是一時難以成行。現在倒是無事一身輕,隻是想起這屋子的主人,卻莫名有些抱歉。也許對方真的需要一個“守護”他家園的園丁,可這園丁卻臨時“%e8%84%b1逃”了。

她忽然很想知道這個風格簡潔得幾乎有些冷清的屋子主人,到底又是怎樣的一個人。黃鶯鶯嘴裡的他,貌似是個不拘小節非常隨和開朗的人。她不知為何,就開始了最後一次逡巡這偌大卻空曠無人的房子。她搬進來並不久,而且當初來的時候隻簡單收拾過客廳和她自己隨便挑的一個臥室,並沒有認真去參觀過整體。

自從搬離了林中桓家,不知道為什麼,她一次廚房也沒進過,大部分時候都是叫外賣度日。所以當她將腳邁進廚房門的那一刻,就為它裡麵的整潔而驚詫不已,不但如此,裡麵的用具也是相當地齊全,另外排列擺放也非常井然有序。可她仍然覺得這裡麵並無一絲人間煙火氣,仿佛純粹隻是擺設而已。她不知怎麼就心念一動,立刻抬頭朝頭頂的油煙機望去,果然,那裡隻有淡淡地灰塵,並不是尋常人家那樣油膩膩的存在。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覺得心裡亂糟糟的,於是往前挪了幾步,望著窗外。這房子地理位置相當好,這廚房的位置更是不錯,透過蒙著淡淡灰塵的玻璃,可以看到四周林立滿目的建築,當然,還有那渺小如塵芥的人群和車水馬龍。玻璃將這一切變得遙遠而模糊,那若有若無的嘈雜聲更顯得窗裡窗外兩重天。

少年倏忽不再得,她想起小時候經常出現的畫麵,父%e4%ba%b2在客廳看電視,母%e4%ba%b2廚房做飯,而她總是無所事事,一會兒逗正看得聚精會神的父%e4%ba%b2說些無聊的話,一會兒又風風火火地跑到廚房笑嘻嘻地看著母%e4%ba%b2忙碌,間或問些很白癡的常識問題。她雖然喜歡看母%e4%ba%b2在廚房忙碌的樣子,但幾乎從來不碰那些事。她總是走馬觀花般地兩處遊走,然後再無聊地往彆處溜達,直到嗅覺靈敏的鼻子聞到飯菜的香味,然後就一路循跡地往廚房奔去。

她一直記得那種味道,裡麵有爐灶的人間煙火氣,母%e4%ba%b2身上被汗水蒸發的香氣,還有微風透過窗子送進來的花香味兒。那是家的味道,是少年無憂的味道,是記憶的味道。

她還記得母%e4%ba%b2總是很擔心她以後的事,說什麼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將來到了婆家可怎麼辦。她又害羞又覺得有趣,笑眯眯地答:“那我就找個會做菜又疼我的老公唄。”

母%e4%ba%b2一愣,繼而大笑,母%e4%ba%b2保養得依然嬌柔如少女的手指作勢戳到她腦門子,啐道:“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

她果然紅了臉,但還是不甘示弱地回擊,“這話頭兒可是您自個兒提出來的,我不過是順勢一答,您可彆本末倒置了。”

母%e4%ba%b2歎氣,“都說我家姑娘文靜嬌羞,誰知道原來裡麵蔫兒壞啊。”

父%e4%ba%b2在一旁一直沉默著,也很少動筷子,她忽然有點怯怯的,問:“爸,你怎麼不說話?”

父%e4%ba%b2隻朝她笑笑,目光依然如平常溫和而慈愛。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一向豁達隨和的父%e4%ba%b2,那一天猛地聽到“嫁人”這個詞,竟然心為之一顫。他以前看彆人嫁女兒都是笑眯眯的,說一家養女百家求,不過遲早的事,有什麼可傷心的。可當他有一天驚覺他唯一的女兒以後也要這樣嫁給彆人,她以後最重要的角色是彆人的妻子和兒媳,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承歡膝下朝夕相對,他就感到難以忍受。據母%e4%ba%b2說,他那一晚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好不容易兩人都睡著了,又聽到他夢裡還在嘟囔什麼你這小子想娶我女兒沒那麼容易。

母%e4%ba%b2和她都覺得好笑,難得看到一貫淡然從容的父%e4%ba%b2如此感性的一麵,簡直有些孩子氣。那時候的她隻覺得嫁人是極其遙遠的事,而她最感到苦惱的事不過是校園生活結束以後她就得步入社會,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生活了,而與父母相處的時間和空間也會隨之減少。

她不知道她會那麼快就迎來生命中的“浩劫”,簡直前所未有,如同滅頂。多年以後,她果然享受到當年戲說的待遇,那個人簡直是無所不能神一般的存在,令她過了多少年都不改初心。

可是當初她說的是會做菜又疼她的丈夫,而他隻是會做菜,疼惜和丈夫這兩個詞跟她並無任何瓜葛。他隻是能滿足所有女人虛榮心的男子,他縱有千般好,可總有一樣不能叫人拍手稱好。

他不愛她,這一點就永遠不能稱之為“好。”

她曾經隨口一說的戲言,原來是她的真心,可這顆心並沒有等來它想要的結果。

她緩緩踱出廚房,隨心所欲地遊走。地麵光滑如鏡,隱隱透著一股涼意。客廳的獨立木架擺放著疏密有致的書籍和賞玩之物,映入眼底一片靜謐之氣。她想這屋子是非常令人舒適的,簡直應有儘有,不實情趣,可為什麼就是讓人覺得寂寞。仿佛偌大冰冷的墓%e7%a9%b4,有相當一部分陪葬品,可到底不是凡人棲息之所。

她隻是無意識地隨手翻閱著書籍,沒想到裡麵還有些類似古籍的書,泛黃的書頁,迥異的排列和印刷,還有那不易辨認的字體。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墨香和書卷氣,應該是這種古樸寧靜的氣質。

她看不太懂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於是又一一放回去。她隻覺得有些倦,於是想原地返回,沒想到她手肘不經意地一拐,卻將木架上的一係列零零碎碎都掃到了地上。無奈而認命地蹲著身子往地上伸手去撿拾,卻一時怔在了那裡。

有時候風太急

禁不住掛念起你

這一刻離我遙遠飛行

有時候夜太靜

攔不住回憶的心

於是淚

每個夜裡如繁星

我多麼羨慕你

總可以轉身飛遠遠的

我的愛是你沉重行李

絆住你追新夢的決心

我多麼想念你

當時間都失去了意義

穿越思念後等成信箱

讓你需要的時候可以投遞

告訴我沿途中想與我分享的心情

多麼熟悉的文字,多麼久遠的回憶。好像是千禧年左右熱播的一部文藝電視劇吧,彙聚了幾位很走紅的演員,因為題材取自近代幾位名人的真實事跡,引發了極高的關注度和話題性。那時她還小,不懂得什麼男女情愛,但也隱約有風花雪月的情懷。電視裡麵的演員她並沒有多入迷,隻記得裡麵有一支歌,淡淡地旋律和清新又感傷的文字,讓她印象深刻。一直到了高中都還記得,她記得後來好像還曾把它很認真地抄寫在筆記本上。

可眼前這些文字卻是冰冷而規則的排列,也許這房子的主人也偏愛文藝風,她看到這一頁特意放了一張便簽紙。但她很快把書重新合上,這不過是一本老歌精選的書籍,並不是她曾一字一句細細抄寫的情懷和時光。

它不過是讓她回想起過去,那是一段已經流逝的時光。可那些時光永遠不會再來了,她等的人不會再來了,她的思念彙聚如雪花飄進郵箱,但那個人沒有需要,所以她永遠無處可投遞。她的愛於他是負擔,是煩惱,卻絆不住他前行的腳步。

所以她不需要這些勾起回憶卻無多大用處的東西,她不該再對從前執迷沉溺,從此以後她隻是孤單的一個,這些東西應該留給那些一路有伴攜手走來的人看。她不需要了,再也不需要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像那句廣告詞說的一樣,攜程在手,說走就走。她當機立斷地連夜就收拾完東西,幾乎一夜沒合眼,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就直接出了門。清晨的寒風像是帶刺一樣,她不由攏了攏衣襟,像個小老太太一樣佝僂著身子一路緊趕慢趕。

她知道自己衝動莽撞,沒有做任何提前準備工作的旅程,也許會有一係列的問題接踵而至。

慶幸的是儘管清晨旅客就出乎意料地多,可這個時節並不是旅遊旺季,而且黃鶯鶯所在的地方並不是熱門的旅遊城市,所以很快很順利地買到當天上午的票。

離出發還早得很,皖寧便去附近買了早點。平時覺得膩味的肉包子現在吃在嘴裡,隻覺得滿口香甜,熱乎乎的感覺充斥%e8%83%b8臆。在即將解決掉最後一口的時候,她聽到身邊有人落座的聲響。她不經意地偏了偏身子,斜眼瞥見一張妝容精致的瓜子臉,丹鳳眼微挑,厲芒隱隱,嘴角含笑,真是春色撩人。

好久沒見,依然風采依舊,甚至還非常客氣地主動跟自己打了招呼,“早啊。”

皖寧差點被嘴裡的肉末給嗆住,實在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遇見傅柔然,而看她的神色倒是十分自然。隻是她們之間從來話不投機半句多,不知事到如今這傅小姐主動上門有何貴乾。她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而剛剛還吃得滿嘴流油,所以連微笑起來都覺得不自然。

對方倒也不在意,打量了她一番,“你這是要去哪裡?”

她很想說“關你什麼事”,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最後吐出來一句“天大地大,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說完就覺得自己有點傻。

傅柔然笑了一下,“還回來嗎?”

“也許就不回來了吧。”%e8%84%b1口而出的一句話,卻讓她真的開始有這個想法。

傅柔然的笑意若有若無,“你舍得?”

☆、第四十二章 (1)

皖寧不由笑了,“有什麼舍得不舍得,這世上的所有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更何況有些東西從來都沒得到過,也就無所謂舍得不舍得。”

傅柔然沉默了一下,才說:“你不愛他了嗎?”

她答得毫不遲疑,“愛。”

傅柔然的丹鳳眼真是好看,隻見它彎成一道月牙,不像從前那樣總是透著一股淩厲飛揚,是從未見過的柔軟平和,“隻是怕傷害?”

她搖頭,“不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愛他,可他不在這裡。”

楊禦風似有不解,眉頭微微皺起,卻依舊很好看,“在哪裡?”

她微笑,“在我心裡。在我十七歲那年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