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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神情竟十分慎重而嚴肅,“那天是我表姐結婚的日子。”

他像是有點詫異,“是嗎?那真要恭喜她了。”

她看著他,認真地近乎莊重地說:“你應該跟她本人說恭喜。”

他愣了愣,一時竟不知道回什麼。

“其實她一直愛你,你知道嗎?”她在想這句話表姐是永遠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所以即使再難堪,她也要代替著跟他說,哪怕他從頭到尾都深深明了。

他仿佛是歎息,“我知道。”

果然!他是知道的。他知道,卻一直裝了這麼多年的傻,何其殘忍。她不禁心疼起表姐,該有多堅強,才敢這樣明知不能奢望還要相思相望?“她因為我的緣故,一直沒有去跟你挑明。可現在看來你也是明白的,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就當是給她青春的告彆,也算是你作為老同學的賀禮吧。”

他沉默了一陣子,她很有耐心地等著,直到他輕聲說“嗯。”

“謝謝。”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

“不用客氣。”他答得禮貌而生疏。

空氣仿佛凝滯,兩人都覺得索然,但偏偏誰也沒有先說再見。最後還是她先打破寂靜,“我先回去了。我走的時候會把鑰匙放在客廳的桌上,你記得留意。”

“我送你。”他忽然飛快地拉住她的手,又飛快地鬆開。

她看著他淡然又堅持的神色,終於緩緩點頭。她知道自己可笑又可憐,就算要走,還要來個繾綣不舍,隻為了他那一丁點的溫柔和注視,縱使粉身碎骨也是渾不怕。

她留在公司的私人物品不多,所以也費不了多長時間整理。當她抱著盒子離開座位的時候,一直各忙各事的同事這才注意到,饒是平時沒有什麼交情,也不禁好奇地問:“你……這是要離開銷售部嗎?”

皖寧點頭微笑,“我辭職了。”

果然眾人一臉訝異,本來還以為是升遷或是調到其他部門,怎麼也沒想到頗為“得寵”的孟皖寧這麼快就打包走人了,而在這不久之前林中桓還跟她打得火熱,尤其是送她去醫院的神情可謂是“真情流露”。

見皖寧已經走開,終於有人忍不住嘖嘖歎息:“果然是花無百日紅啊,一夕之間什麼都沒了,真是可惜了的。”另一個人則搖搖頭,說:“你言之過早,你且看在門口等著她的是誰?”

眾人抬頭一看,卻見林中桓正閒適地站在門口,殷殷以待向他走過去的孟皖寧,神色不見異常。這下眾人心頭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滋味了,而這孟皖寧對於他們來說至今還是個未解之謎。來了這裡將近兩個月,除了從彆處打聽到她原來對工作恪儘職守,彆的竟一無所知,真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女人都是八卦的,所以八也八的很細致,有人說:“你們看,這孟皖寧一丁點兒也不像被炒魷魚的衰樣,相反還有點春風滿麵啊,是不是?”

有人忙附和,“沒錯!你看林總那樣的神色,分明兩人好事將近的節奏啊!莫非這孟皖寧這次是辭職回去打算做全職太太?”

有人提出反對,“這話說的太絕對了吧!或許隻是不想上班想做米蟲呢,林總這點本錢還是有的。我看啊未必有結婚的打算,做一隻金絲雀倒是有可能,畢竟還從來沒看見林總為哪個女人從一而終過。”

“這話倒也有道理,畢竟佳人千千萬,一眼哪夠看嘛!”

“這話經典!果真是閱儘千帆才有此妙句!”

……

皖寧就這樣抱著紙箱走出了銷售部,沿路一直有人好奇的朝她打量,她知道是身邊的林中桓擴增了亮點,那些人想的無非是她是到底什麼來頭,竟然能勞駕林總%e4%ba%b2自將她送出君臨的大門。

以前看小說和影視劇,一個耀眼的主角身邊總會圍繞著若乾配角。而她從頭到尾都是這樣,當然她是連女二都算不上的,隻能算作女N號。所以說了幾句微不足道的台詞,就該按時退場。隻是當初她是無意間被他硬拽入這場戲,所以一直表現得差強人意,弄不清自己的定位,即使落得滿心傷悲,也隻能無怨無悔。

一路無言,她坐上車係上安全帶,他隨之發動引擎。才駛出一步,車子猛地一個急刹車,輪胎與地麵刺耳的摩攃聲響徹耳邊。她抬起頭驚魂未定地看著前方,車子前赫然站著這天對她刻意回避的楊禦風。這時候出現在這裡,必定是有明確目的了。

林中桓沒有回頭,隻問:“你有沒有事?”

皖寧搖頭,見他隻炯炯盯著眼前的肇事者,趕緊開口:“我沒事。”

她隻是完全沒想到,居然她也有一天被卷入二女一男的戲碼,隻是到底誰才是新歡誰才是舊愛啊?她從來名不正言不順,而楊禦風呢,大概也是黃花一夢。傅柔然才是他心底的朱砂痣,此生大概無人可及,所以趁早離開才是唯一解藥。

林中桓忽然大力推開車門大步往外走,她被嚇了一大跳,隻見他衝到楊禦風麵前咆哮:“你瘋了是不是?!你活膩味了,還想拉我們一塊兒陪葬是嗎?!”

楊禦風顯然來的匆忙,不施粉黛,頭發淩亂,腳上甚至還穿著拖鞋。她笑的形象全無,“對!我是活膩味了。可你呢,一邊跟你的皖寧卿卿我我,一邊又跟彆的女人糾纏不清!你不是也痛苦嗎,你不是求解%e8%84%b1嗎?你心裡很清楚,她究竟有多恨你,可你為什麼還這麼低賤卑微地為她做這麼多?”

林中桓粗暴地打斷楊禦風,“彆胡說!”

“好一個情聖啊,難怪我這麼喜歡你,一直喜歡了這麼些年,從未改變。”楊禦風笑得很甜,一臉少女的天真,卻顯得詭異而淡漠。“在你心愛的女人麵前,什麼閒花野草都是浮雲啊。你怎麼不%e4%ba%b2口跟你的皖寧說你究竟有多愛她,愛到身體給了彆人心給了她!”

林中桓終於緩過神來,回頭尋找皖寧,臉上有罕見的惶恐。卻看見她就站在他們身後,臉上是冷然之後的平靜,“你們繼續聊,我有事就不奉陪了。”

楊禦風忽然瘋了一樣衝過來,拽著皖寧的胳膊不讓她離開,“彆啊,好戲還沒開始呢。你想要知道什麼,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皖寧蹙眉,想甩開這惱人的桎梏。楊禦風根本就不懂她,她現在絕對不會把自己陷入到這種混亂裡去。不管楊禦風也好,傅柔然也罷,她孟皖寧從來沒有奢望過林中桓的世界裡隻有自己,因為她要不起。但沒想到看起來纖弱的楊禦風力氣大得驚人,她根本無力擺%e8%84%b1。心頭開始惱怒,她本來想置身事外現在看來隻是奢望,“你覺得你這樣有意思嗎?你不就是想告訴我,你跟他不三不四不清不楚嗎?你不就是因為他冷落你,心有不甘嗎?你稀罕他,那是你的事,我把空間留給你們,請放開我可以嗎?”

楊禦風不覺間真的減輕了力道,緩緩退了幾步,“原來你早就明白,原來是我太高估了你,你其實不像我這樣傻,明知道一點希望也沒有,還愚蠢地把自己往死裡逼……明知道你根本沒有錯,我還刻意地去接近你,而你這個傻瓜竟然還覺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她仰天一笑,大顆的眼淚淌過蒼白羸弱的臉龐。

轉身離去的楊禦風漸行漸遠,隻留給皖寧一道單薄淒清的背影。皖寧看著在微光裡漂浮的灰塵,喃喃地問:“林中桓,這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林中桓看著她沒有回答,她卻徑自往下說:“推開愛你的,勉強你不愛的,我都替你難受。”

☆、第三十六章 (1)

林中桓嘴%e5%94%87噏動了幾下,卻終究沒有說什麼。他靜靜地看著她,然後迅速擼起她的衣袖,她不禁掙紮起來,“你乾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他隻是沉默不語,手上的力道卻沒放鬆,將衣袖卷到手肘上麵,已見白皙的肌膚上通紅一片。他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著,“疼不疼?”

她被他手指上的冰涼激得起了哆嗦,忙拉下他的手,“不疼。”

這點疼算什麼,最疼的時候她早已經曆過,而那時的他和現在的他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不過是愧疚,當年的他年少氣傲,可一朝風雲變,他也會害怕。現在的他變得軟弱易傷,當年對於他來說,是一段不光彩的過往,所以他想被原諒,然後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將之遺忘。想到這裡,她終於笑了起來。

他在她的笑容裡靜默了一下,然後說:“對不起。”

她不禁呆住,他的神色慎重而鬱鬱,像是無限疲倦。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帶著歉意和傷感,伏低了姿態,全然不是當年那個睥睨俗世的少年。她心頭巨震,可最後卻隻是回了一句:“沒關係。”

他聽到自己的笑聲,短促而尖銳。對不起,沒關係,真是禮貌用語的完美演繹。如今他們就隻能這樣彬彬有禮,默默疏離。可他知道一切都是他%e4%ba%b2手種下的因,他無意於沾惹紅塵是非,可到底還是逃%e8%84%b1不了命運的牢籠。

他們相對無言地站了很久,然後重新坐上車。

他一路都在專心的開車,而她一路都在專心的看窗外的風景。其實隔著灰蒙蒙的玻璃,應該什麼也不看見吧?可她卻仿佛看到細微的塵土被風挾裹著,在金燦燦的陽光下不斷地打轉,飛舞。從前無數個日子大概也是這樣慢慢流逝的吧,也許自在無礙,也許寂寞徘徊,天長地久成埃塵。回首來時路的每一步,也隻有這微不足道的塵土還有跡可循。

回到家,她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拖出來,坐在客廳的他靜靜地望著她,靜默了幾秒才說:“我送你吧。”

其實他的語氣禮貌而有度,但她仍是回絕道:“不用,謝謝。”

他仿佛對她的冷淡毫不在意,“反正我也是要出去的,剛好順便送送你。”

“不要。”她還是堅持。

他同樣固執,“為什麼?我隻是想送一下你,你有什麼好顧忌的?”

“因為我怕你送我到了目的地,又會找借口不走,我怕就這樣跟你沒完沒了!我更怕你再跟我呆一會兒終究又要離開,我受不了這樣!”

到底還是說出來了,她隻覺得疲倦,冷輕寒說的沒錯,她永遠都這麼蠢。明知道會灰飛煙滅,風流雲散,卻還是貪戀這一刻的彈指辰光。說好要忘記,卻不知道這世上最難的事情就是忘記。你如何能忘掉最初的悸動,此刻的寂寞,還有那無止境的沉淪滋味。忘記他,便是忘掉自己。從前她也做到了,可短暫的沉睡換來的卻是更加洶湧的反噬。沒有人知道,在這場沒有結果的愛裡,她有多少痛苦,就有多少甜蜜。

她隻是終究抵禦不了命運,而時間從來就不是問題。她以為她可以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甚至可以比從前更愛他。可是她終究不能將這份感情延續下去,她可以為他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可是她不能因為他而忘卻曾經自己所犯下的錯。父%e4%ba%b2母%e4%ba%b2連夢都不想再施舍給她,而他對她從來隻是愧疚,她如何能忍受他一邊愛彆的女人,一邊又回頭來安撫般地“彌補”她。她不能再那樣卑微可恥地活在這場夢幻裡,父%e4%ba%b2更不允許。即使如同剮去整顆心,她也隻能割舍,隻好割舍。

她靜默而認真地看著他,他的表情很奇異,像是對她的那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