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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變得深遠幽暗,“那時候招聘本來都是人事部的事,但那天不知道為什麼林總也去了。後來幾個主管都說林總和一個新來的姑娘好像認識,隻在她應聘的時候停留了一下,雖然一直沒有正式露麵。”見當事人仿佛是一無所知,他便接著說下去,“當時其實隻是一麵,後麵還有二麵三麵,但後來林總讓他們直接通知你過了。於是他們更加斷定你們倆認識,因為你應聘的職位根本用不著他出麵。”

☆、第三十五章 (1)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餘澤明的辦公室走出來的,她更不明白按照餘澤明的性子為什麼會告訴她這麼多久遠的事。她隻記得剛來的時候,除了那個愛找她茬的“阿姨”,其他人都很和藹可%e4%ba%b2,所以一直相處愉快。後來她一紙調令調到銷售部,眾人臉上的表情不可謂不精彩。

原來……是這樣。原來她並不是靠自己進來的,也跟表姐沒什麼直接關係。

她知道有些事是該問問表姐了,當初她接到君臨麵試通知的時候還有點意外,印象裡她並沒有投過這家在業內頗有名氣的企業,表姐則說是她遍地撒網自己都迷糊了。

正點開對話框,卻看到表姐剛發表了這樣一條說說:姑娘我終於要嫁了,仰天長嘯,哈哈哈!

表姐一如既往地彪悍和喜感,但她卻心頭一震,忙點開空間查看,果然看見各種美好的婚紗照。原來表姐之前並非是隨口一說,而是真的是要結婚了。

她一直以為依表姐如走馬觀燈般換男朋友的性子,一時半會兒未必能定下來,這回這個男的一定也隻是一時興起,沒想到這麼快已經塵埃落定。照片上的一對新人表情很幸福滿足,表姐終於露出了小女人的嫵媚,而準新郎則一臉寵溺的凝望著懷裡的她。新郎看上去很清俊斯文。

畫麵很美好,氛圍很和諧,並未有任何不妥,隻是……她終於覺察出了少年時從未覺察出的某些東西。新郎果然一表人才非常養眼,難怪表姐這麼鐘情,隻是這表姐夫的眉眼實在太有似曾相識的味道,隻是比那個人遠遠要顯得柔和衝淡。

皖寧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真的忽略了太多太多,記憶是殘缺的,心靈則蒙著厚厚的塵埃。她一直以為自己自小和表姐%e4%ba%b2密無間,彼此自是了解通透。卻不曾想到原來表姐是自己身邊最熟悉的陌生人,可這麼多年她隱藏的竟是這麼好,從來沒讓自己發覺過。又或許是自己一直隻在乎著自己的喜怒哀樂,所以永遠沒有試著去關注她笑容背後的苦澀和憂傷。

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出熟悉的號碼,按下了通話鍵。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的聲音十分輕快,洋溢著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喜氣,“寧寧啊,還以為您老把老姐都給忘到九霄雲外了呢,還好在我披上婚紗前,總算想起我了!”

皖寧輕輕地說:“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表姐很詫異,“怎麼了?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你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跟我說嗎?”

“對。你找個沒人的角落吧。”

表姐這一段時間忙得昏天黑地,這天正在確認賓客名單什麼的。她神經一向粗,但也感覺得到了自家表妹語氣的不尋常,跟未婚夫說了下,就往洗手間去了。她倚在洗手台說:“什麼事兒啊?”

皖寧淡淡地說:“當初你為什麼要幫我投簡曆到君臨?”

表姐還未褪去的笑意凝在臉上,強笑著說:“怎麼想起問這件事了?”

“你其實一直都喜歡他是嗎?”皖寧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語氣和心情表達這句話的,但電話那頭已經沉默下來,隻有滋滋的電流聲證明還在接聽中。她沒有催促,有的是耐心,這麼多年了,表姐的耐心顯然比她更好一點。

表姐終於重新開口,語氣仿佛渾不在意,“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誰青春年華的時候沒春心萌動過啊?”

“那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表姐再次沉默。

皖寧終於確認了自己的所有猜測,“其實是因為我也喜歡他對嗎?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忘記過他,而且一直跟他保持著聯係,包括我進君臨也是你們聯手促成的是嗎?”

皖寧知道很多事情一直有跡可循,是她一直沒有往深處想。原來她以為這世上除了自己跟冷輕寒,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會那樣執著於一份永遠也得不到的感情,原來這世上並沒有唯一這一說。每個人都是一座城,彆人進不去,自己更出不來。他們在裡麵用寂寞的姿態經年累月的守望,那些不為人知的癡傻就像是紮到最深處的毛刺,沒有一針見血的劇痛,卻如同紮根到心裡,繁茂蒼茫,再難拔除。可最後卻終究要忍痛一一除去,慢慢遺忘,放棄回憶中有那個人的所有過往,如同摧肝斷腸。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微到不可聞,“對,我一直跟他有聯係。自從……那件事以後,你就轉學了。他知道你跟我最要好,所以偶爾會讓我把你的近況告訴他。後來你畢業找了幾份工作,他都在背後打點過。隻是沒想到後來你會跟新來的上司因為員工的利益問題勢同水火,甚至最後鬨到憤而辭職。他知道你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剛好那時跟我住一塊,所以讓我幫你投到君臨。他跟我保證不會驚動你,你就是一個尋常入職的新員工,所以我就照辦了。”

皖寧眼前忽然閃過那張跟心裡的某個人幾分相似的臉,不禁問道:“你愛姐夫嗎?”

表姐愣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誰,心裡刹那不禁有點惻然,卻回答的毫不遲疑,“對!我愛他。”

愛他?到底愛的是似曾相識的麵孔,還是虛無飄渺的靈魂?放棄一段刻骨銘心的一念執著,然後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旅程是否可以如此迅速?皖寧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到,但心裡總是有疑惑的,“那林中桓呢?你不要告訴我一切隻是巧合。”

皖寧並沒有把話說全,但表姐卻全然明白,這麼多年的知心姐妹不是白做的。“真的是巧合。最開始遇見的時候,我自己都有點吃驚。我不知道一切是不是注定,我隻知道從我見到他的第一麵開始,我們就不可能隻是萍水相逢。你知道嗎?其實他們除了相貌有幾分相似以外,彆的完全不同,他很溫和,也很有趣。這麼多年我總算是明白了,林中桓就是一朵高嶺之花,我再努力攀登,也永遠摘不到,不如去把握觸手可及的幸福。我承認我不可能忘卻他,畢竟他是讓我初初心的那個人,而且為他蹉跎了那麼多年。可是我不可能為了一份得不到的感情而孤獨一生,明知道那個人從來就沒把我放在心上……”

皖寧覺得辛酸又安慰,現在才知道表姐這麼多年其實也一直在尋尋覓覓,經曆過那麼多的聚散離合,不過是因為沒等到命中注定的人。還好,她終於得到另一個男人的疼惜和珍愛。但自己是不是該成全她最後的夢想?這想法剛蹦出來,便索性說出口:“下個月一號是嗎?伴娘有沒有我的份?”

表姐終於笑了起來,“那是自然。就算你嫁出去了,我還得硬拉你當伴娘呢!”

皖寧頓了一下才說:“伴娘還是算了吧,我這麼大年紀的伴娘也太受矚目了。不過我還想帶一個人去。”

表姐並沒多想,隨口說:“好啊。是誰啊,不會是……快老實交代!”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清醒而自持,“林中桓。”

表姐還未來得及收斂的笑聲驟然中斷,“你帶他過來乾什麼?你現在跟他……”

“我跟他沒有怎麼樣。但我知道你內心是希望能再見他一麵,因為你就要嫁給彆人了。”

表姐沉默了很久,最後雲淡風輕地說:“好。”

皖寧知道表姐此刻的心不會像她說話的語氣那麼平靜,因為這世上能與你攜手到老的不一定是你初初動心的那個人,你最愛的或許就是與你相伴一生的人,可生命最初的萌動卻成為心中最美的遺憾。或許彼此隻是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卻銘刻了最深的印記。等到耄耋之年,還能有這樁流年往事可以跟子孫笑談。所以她決意成全表姐最後的心願,讓她跟林中桓徹底告彆,也是跟過去告彆。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皖寧仿佛百感交集,又仿佛茫然無緒。似乎有所安慰,又似乎若有所失。表姐從此就是彆人的妻了,隻剩她小姑獨處無一郎,今後就算感情依舊,要恢複從前的%e4%ba%b2密無間到底是不能了。也許成年以後許多東西就是這樣失去的吧,在不知不覺間與曾經的自己漸行漸遠,與曾經的他們漸行漸遠,與那些永不可能重來的歲月漸行漸遠。

她不知道林中桓和傅柔然關起門來都說了些什麼,或許都是體己話,不為人知的話。不過這些跟自己也沒什麼關係吧,她惘然地想。他們之間她從來就不可能介入,這一點從很多年前她就已經明白應該明白。她一直記得那一頭海藻般的頭發無限慵懶地在他的%e8%83%b8口鋪陳開來,她蜷縮在他懷裡,就像是一隻慵懶風情的貓。他們相依相守,像是要一直這樣到地老天荒。而那個時候的她卻隻能在窗外看著,什麼也做不了,就隻能定定地站在那裡看著。

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對手都是回憶,看不出結局,心碎隻是她自己。

所以戲散場了,她應該淡然離去,再不回頭。

☆、第三十五章 (2)

她一直在辦公桌前想很多漫無邊際的事,直到林中桓派人傳喚她去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秘書泡了茶之後出去把門帶上了,輕微的哢擦聲卻讓她莫名緊張起來,她忽然有點害怕隻有她跟他兩個人的空間,即使他的辦公室非常寬敞明亮,她仍覺狹窄逼仄。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反而在一切都成定局時軟弱起來,她應該表現得瀟灑自若一點,不是嗎?從此以後他不會再是她深愛的人,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那樣卑微可恥地活著。可為什麼此刻的她那麼像大仇得報之後隻剩一片茫然的江湖客,仿佛她半輩子的人生除了他便一無所有?

林中桓靜靜看了她一下,淡淡地問:“事情都辦好了嗎?”

“嗯。”事到如今,她也隻能這樣跟他說話。她想起上學的時候有一個作文命題叫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有人寫中美兩國,有人寫心與心的距離。是啊,他的心她永遠進不去,這真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你……”他仿佛想跟她說些什麼,隻是似乎措辭有些艱難,不知道怎麼才能很好地表達自己想說的話。

她同樣也覺得措辭困難,但後來想想覺得與其期期艾艾,不如索性來個痛快,他們之間從來就是糾纏不清,她終於可以來一次快刀斬亂麻,也許也算是一種幸福。她更可以做到刻意忽略他眼裡的欲言又止,這樣她便不會再癡心妄想猶豫不決。但就算要說“分手”,仍然還是要有些難堪地跟他提最後的“要求”。“你下個月一號有沒有空,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林中桓一臉意外,他以為她這一去便是山高水長,相見無期,卻沒想到她居然說出這番話來。他壓抑著自己已經變得紊亂的呼吸問:“怎麼了?”

她清澈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