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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接通了電話,便是開啟了關著猛獸的閘門……她可笑地回避可能聯係到他的行徑,隻是固執而愚蠢地等著他重新站在她麵前,給她所謂的滿意結果。她怎麼可能會滿意?那果是苦的,她已經聞到了那種特有的氣息。不用等到品嘗的那一天,一切不過是靜等時間來將之徹底入味。

冷然許久的心終於重新煩躁起來,幾個客戶不約而同打來電話,目的不明言語囉嗦,她甚至一度想把案上的零零碎碎全掃到地上,聽那轟然淩冽的聲響。或許將一切都徹底毀滅,才是最好的歸宿。

楊禦風敏[gǎn]地覺察到她的情緒,走過來拍拍她的手,安撫道:“不要急,正常離職都是一個月,走完上上下下的程序的確需要一定時間,你也要給他們一點時間。”

皖寧不知道此刻的楊禦風是裝傻還是真的關心她,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是關注自己的。上上下下的程序?她冷笑,餘澤明是多麼精通趨利避害的人,自然不會攬這瓷器活。其實一切很簡單,不過是要他林中桓一句話,能有多複雜?手上的溫暖是如此真實,在秋風乍起的下午這般觸及疲憊的心,她不知道此刻的楊禦風是裝傻還是真的關心她,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是關注自己的。她多少有點感慨,終於扯出一副笑容。“謝謝你,禦風。我沒事,隻是這些天都沒見過林總,也沒人告知我結果,心裡總是有點不踏實。”

楊禦風的笑容忽然頓住,遲疑地說:“林總?你一直在等他?”

皖寧覺得彆扭,她並沒有等他,但楊禦風這樣說,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曖昧一樣。她隻不過在等他給自己一個回複,僅此而已。今夕何夕,她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關係,於是極力撇清,“我隻是想知道他有沒有批複我的辭職。”

楊禦風笑了一下,仿佛已經明了,“這樣啊。我聽說林總最近挺忙的,怕是沒有精力顧及這些事。你還是先等等吧,他閒下來自然會找你談話的。”

挺忙?怕是忙著怎麼避開她吧,說什麼給她滿意的結果,其實不過是拖延之術而已。但為什麼要這樣費心,她不過是螻蟻,放她離開不過是大手一揮的事。

楊禦風是她來銷售部第一個朋友,她即將要離開,不僅僅是離開這個朝夕相對的辦公區域,隻怕是從此以後也不見得能再度相聚。心裡忽然無限傷感,習慣了一個地方,忽然要挪窩,總是不舍。於是下班了就跟楊禦風發消息,說請她吃飯。

不管對方有沒有在她身上用過心機,反正以後總是山高水長相見無期,不如友好道彆,把酒言歡,從此相忘於江湖。

楊禦風回的飛快,“好啊。我們也好久沒有一起吃過飯逛過街了,雖然還在一起上班,可說不定哪一天你就走了。就今晚提前給你踐行,我們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她的確也有很久沒有沾過酒了,有時候醉一場夢一場亦是一種痛快淋漓。她一向不喜飲酒,但有時候酒的香氣仿佛能安撫人心,有莫名地緩解能力。

楊禦風和她口味接近,於是下班後打的直奔兩人以前常去的湘菜館。沒想到下班時分卻已經是高峰期,還沒跨進門,就已經探到店內人頭攢動,分貝驚人,早已座無虛席。皖寧皺了皺眉,拉著楊禦風說:“要不換一家吧,怕是沒有空位了。”

楊禦風搖搖頭,“我去問下總台。你先等下。”

皖寧點點頭,然後看著她不知道跟那裡說了些什麼,看不清她的表情,卻看見一個經理模樣的男人一個勁地朝她點頭哈腰。皖寧正詫異,楊禦風已經朝她比了個V的手勢,她一頭霧水地走上前,楊禦風則笑意盈盈。

前麵引路的*員一路往前,然後向左拐了個彎,卻是帶進了一個包廂。裡麵倒是窗明幾淨,桌椅門窗俱是古色古香的木質,雖然比不得酒店的奢華富麗,卻另有一種雅致。

皖寧一直按捺不發,等點完菜*員退出房門,才問道:“你跟他們說了什麼,現在排隊都排不上,怎麼還有這麼好的包廂給我們?”

楊禦風咬著%e5%94%87笑了一下,仿佛得意般地說:“嗬嗬,我就跟他們說我是常客,一年有一小半的工資是花在這兒的,如果今天不給我安排好,我不但以後再也不光顧,而且我還要砸了你的小店。”

“真的假的?!”皖寧滿臉狐疑,隻覺得楊禦風神色仿佛極其古怪,卻又不好多問什麼。

正是相對無言,卻聽到一陣敲門聲。兩人齊齊轉頭,卻見剛才那個點頭哈腰的男人一臉諂媚的站在門外,皖寧正詫異著,那人已經走上前來,%e4%ba%b2自捧著一瓶紅酒,對著她們說:“二位請慢用。”

皖寧用眼神示意楊禦風,她不記得她們有點過紅酒,就隻點過一箱啤的。楊禦風也是詫異,“我們沒有點紅酒。”

男人笑得更為和善,“這是小店贈給二位女士喝的,小小敬意,還請笑納。”

然後悄無聲息地退出去,留下茫然的兩人。皖寧正想問楊禦風究竟整的哪出,卻見楊禦風仿佛癡了一般,望著那酒瓶發呆,手裡緊緊揪著桌布的流蘇,凝脂般的膚色已經變得慘白。

皖寧忽然心裡一動,也不知道是否正確,但臉上仍是不動聲色,“怎麼了?”

楊禦風仿佛從夢中驚醒,猛地站起來,差點一把掀掉桌布。隨即她好像覺察到自己的失態,迅速蘊出一個微笑,臉色卻依然僵硬,“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皖寧笑著搖搖頭,“沒什麼。”

沒一會兒身穿少數民族服飾的*將啤酒擺上桌,菜也陸陸續續地端過來,辛辣的菜肴把喉嚨腸胃熏染的火燒火燎,冰涼的液體再傾瀉下去,瞬間激起一陣戰栗。雖說火冰二重天被很多人不懷好意地另類解讀,但皖寧此刻腦子裡隻想到這個詞。

楊禦風這晚倒像是有點酒不醉人人自醉似的,剛開始還一直勸皖寧更儘一杯酒,誰知到最後她自己越喝越來勁,但一直都是在往自己的杯子倒。說好替皖寧踐行,但她卻“反客為主”,將主角冷落一旁。

皖寧搖搖頭,自結交以來,這楊禦風每回在飯桌上都是杯不離手,看來也是個好杯中物的女漢子。跟她比,自己實在汗顏。不用酒逢知己千杯少,自斟自飲亦彆有一番滋味。熏熏然間,卻聽到對麵的人低低喊了一聲“林中桓”,不覺一怔。

等了很久,對麵卻一片靜寂,仔細一看,楊禦風卻已是醉伏桌上。凝脂般的肌膚抹上一片紅霞,小巧的櫻%e5%94%87似最嬌嫩的花~蕊,如春睡海棠般慵懶嬌豔,但緊縮的眉頭和顫動的睫毛卻泄露出某種痛苦的神色來。

平時那麼意氣風發的女孩子,隻肯在酒酣耳熱忘頭白時才不自覺地露出脆弱的一麵,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愁苦呢?

夜漸漸深了,即使是心不在焉,也還是得按時上班。於是皖寧便喚楊禦風起來,但楊禦風仿佛充耳不聞,沒辦法,她隻好大力推搡了幾下,卻聽到對方一句嘟囔聲,“中桓,彆鬨了,我要睡覺!”

按在楊禦風肩上的手不受控製地顫唞著,心像穿行在白茫茫的霧裡,千裡杳無人煙,天地間隻有自己的腳步聲,那麼寂寞的回響聲,一步又一步,像是永遠沒有儘頭,也沒有希望……

她以為自己做鴕鳥,便可以避開很多事,可是命運怎受凡人意念驅使,它最終會走向既定的結局,不管這一路的起承轉合高高低低、

終於撥出那串號碼,嘟了幾聲後,她在那一刻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罪犯。但通常電視裡的罪犯在等待的過程中都是無比煎熬的,因為總有可惡的人和可惡的鏡頭將有限的一刻之無限延長。可她並沒有多等,反而很快接通,她連收拾情緒的緩衝都沒有,隻覺得酒酣耳熱,心卻是一線冰涼。電話那一頭的聲音低沉喑啞,但反應卻像是十分意外似的,“找我有事?”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委屈,還是幽怨,或許其實什麼都沒有,隻存心想讓他的心情變糟,就跟她一眼。“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他仿佛被噎了一下,良久才說:“你一直都很少打電話給我的。”

她沉默,他亦沉默,電話裡隻有微微的電流聲,最後他像是受不了這種靜謐,說:“沒什麼事,我掛了。”

☆、第三十二章 (2)⊙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終於清醒過來,淡淡地說:“你來送楊禦風回家。”

他仿佛愣住,連說話都變得遲鈍,“她……她怎麼了?”

她“哦”了一聲,很自然流暢地說:“喝醉了。我叫不醒,也帶不走。”

醉夢中的人忽然又開始魔怔般地喚著“林中桓”,一聲聲,纏綿入骨,哀婉淒楚。到底是壓抑了多久,才有了這厚積薄發的一刻?

握著手機的手頓了一下,然後緩緩按了免提,電話那頭一片靜寂,仿佛已經沒有人接聽。但她知道他一定還在,他其實一直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不是嗎?隻是他太博愛,而有幸被他看中的人總是太貪心,他隻是給了麵包屑的一星半點,便會引來那麼多無儘的渴望。

她不知道他無聲回應的背後是雲淡風輕還是風起雲湧,她隻是用最快的速度報上地址,不等他說出任何話,就當機立斷地掛了電話。

扔下手機,她抬頭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並不明亮的燈光仍是照得眼睛刺痛,像是有淚意萌生。她在一片白光中意識一度空白,卻聽到有人哀哀欲絕,“對,就是我做的,怎麼樣?憑什麼她一來,你就把我拋在腦後?她有什麼比得過我,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而已。你對不起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不用我多言,就聶生源那個色胚,對於自動送上門的怎會放過?可惜終究是個孬種,沒膽子做絕……”

終於有晶瑩的液體緩緩流淌下來,順著臉頰,經過鼻翼,落到下巴,然後隱沒到被圍巾鬆鬆圈住的脖頸,一片黏~膩讓人生厭。

門就在那一刻被人輕輕地推開,她沒有回頭,隻是專心的聽著身後的腳步聲,遲疑地,沉重地,緩緩朝她逼近。

他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皖寧……”隻是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卻沒了下文。

她固執地保持著僵立的姿勢,不肯轉頭去看他的臉。他終於慢慢走到她身邊,輕柔地扳過她的臉。

淚流滿麵的她毫無焦點地看著他,他的心忍不住抽搐,他想起那日在山上她伏在他懷裡痛哭,那麼惶然那麼脆弱,摒棄一貫的淡然和沒心沒肺,無限%e4%ba%b2密無限依賴地貼近他,可是他知道她的心他是永遠走不進去的,就像是此刻,她明明就在眼前,偏偏像是千裡遠……

可她曾經卻將她的心那麼毫無保留地給了他,隻是他一直找不到打開它的鑰匙,借著歲月的塵埃,他終於%e4%ba%b2手徹底將它埋葬……他無法告訴她,他心裡有那麼多的過往,他隻能孤獨的行走,愛恨都離他太遠,他也隻想離得遠遠的,這樣他便可以獲得新生,直至永遠。

他伸手蓋住那雙空濛的眸子,自欺欺人地轉過頭。卻看見不知何時已悠悠醒轉的楊禦風直直地看著他,仿佛仍是醉意朦朧,卻又誘惑叢生。他眸子閃了一下,放下自己的手,低聲說:“你醒了?”

楊禦風抬手扶著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