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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予對方一點憐惜呢?

餘澤明頓了一下,然後接著往下說,“另外我也要表揚下楊禦風同仁。小楊進公司的時間並不長,但進步卻是最快的。既聰明又肯下功夫,人不急不躁,這樣的人才我們很珍惜。入公司這麼久,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林總誇過人,也就是小楊。上個月她連續簽了幾個單,雖然金額並不大,但是我們的競爭對手虎視眈眈了很久,最後還是敗給了我們。小楊,你把這次的經驗跟大家分享一下。”

楊禦風優雅起身,笑得誌得意滿,“謝謝餘總的肯定,我會繼續努力。這幾個案子我就挑‘東盟’來講吧。這裡麵我跟一個工程師聊得不錯,他是總工的得力助手,所以對內部情況非常了解。跟他吃過幾次飯,第一次吃飯的時候,我特意問他能不能吃辣的,他說不是很能吃,然後我點菜的時候就很顧及他的口味,點的菜雖然清淡卻又不顯得乏味。之後無意中又聽說他太太生了個女兒,我立馬就買了*衣服之類的東西,私下給他送過去。幾次下來,他覺得我這個人不錯,所以也肯對我透露點信息。我花了點心思從他那裡套出了預算的大概,又感覺他有點想拿回扣的意思,於是我就賭了一把,沒想到還真押對寶了。希望大家都好好去發展下自己的線人,關鍵時刻非常有用,每個環節都很重要。”

餘澤明帶頭鼓掌,“不愧是林總調教出來的人。”

一句話說完,底下眾人神色各異。就連皖寧也覺得其中意味很濃,不僅僅是誇獎這麼簡單。也許這就是高處不勝寒吧?她不禁有點替楊禦風擔憂。

接下來就是各個銷售的月度總結,雖然之前跟傅柔然和林中桓有詳細彙報過,但餘澤明作為一個以儘忠職守著稱的銷售老總,還是秉持事必躬%e4%ba%b2的態度,一一去了解。

皖寧坐在那裡備受煎熬,跟他們比,她的人生真的太蒼白了,而業績就更無從談起了。看著每個人侃侃而談,她就有一種想把自己隱匿起來的衝動,隻覺得自己像困在牢籠裡,不得安生。

餘澤明還算厚道,沒有叫她做那麼有深度的發言,隻是讓她簡單說一下來銷售部的所見所感。皖寧覺得自己又像是回到了寫英文作文的年代,那時候她語法學的不好,又不肯用詞彙量去彌補,所以字裡行間都是硬湊出來的感覺,一點誠意都沒看出來。

“一眨眼,我來銷售部也將近一個月了。在這裡,我感覺每個人都很好,非常好,真的,每個人都為人熱心,做事認真,業績出眾。我要好好向他們學習,更要堅決貫徹領導們的思想道路。”

皖寧都有點想阻止自己睜眼說瞎話的衝動,眼神都沒敢有焦點,像費玉清唱歌那樣快要仰望到天花板,然後又低頭盯著地麵,兩手來回的交錯揉搓,神色就像是一個作惡多端的政治犯在默默接受批鬥。

好不容易說完,正想舒一口氣,就看見林中桓用拳掩%e5%94%87,眼睛微睞,似乎強忍笑意。皖寧覺得難堪,皺著眉看他,他卻迅速擺出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真叫她鬱悶不已。

餘澤明倒是一臉笑意,平易近人地說:“我知道你剛來沒多久,經驗還要慢慢累積。但好在已經出了一點成績,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希望你繼續努力。在座的各位都是你的前輩,你可要謙遜勤奮一點,無論是人情世故還是業務方麵,他們都是絕好的知識庫。”

皖寧鞠躬表示受教,“多謝餘總的指導。”

回到座位上,不禁有感而發,給黃鶯鶯發了條消息,“看來我真不適合做這行,除了各種身心俱疲不說,還要主動去跟客戶暗示給回扣。真是光明正大的行賄,光風霽月的人也都能這樣一個個被拉進道德的深淵。”

這世上大約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純粹的,尤其是在職場和業務上。

黃鶯鶯回得很快,還順帶發了個偷笑的表情,“我隻能說貴圈真亂!這裡的水是很深的,你一定要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啊。”

“但我感覺我已經被染黑了。”順便附了個大哭的表情。

黃鶯鶯繼續回了個掩嘴偷笑的表情,“那你就慢慢黑下去吧,等你變得腹黑了,就是賺大錢的時候了,到時候彆忘了分我一點哦。”

皖寧無語,直接發了個“你去死”。

久坐辦公室全身都酥軟無力,而且這一段時間夥食太好,皖寧漸漸害怕自己有發福的嫌疑。於是坐了一會兒便站起身,儘興地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才端著茶杯去倒水。君臨向來大小會議不斷,惹得皖寧大為疲軟,更煩的是從來隻知道會議什麼時候開始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連喝口水也不能。

正要跨進茶水間的門,就已經聽到裡麵的動靜。

雖然她孟皖寧有時候也很八卦,但自從來了銷售部,除了跟楊禦風稍微熟點,其他人都沒打過什麼交道,所以根本無意於竊聽同事的私語話。但當她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是忍不住止住了腳步。

“今天楊禦風真是得意得很哪,看她那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不就仗著自己生得比彆人美,又會勾搭人嘛,就以為全世界都是她的,也不想想自己到底什麼貨色!”

“甭管她。不過說句實話,人家還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還有那些有的沒的,我們拿什麼跟彆人比?!不過,你說傅柔然今天怎麼有點不對勁啊,簡直像蔫了的青菜葉子。”

“誰知道!興許是對楊禦風羨慕嫉妒恨吧,到底比不上人家年輕貌美。不過現在除了楊禦風,還有個人也夠她頭痛的了。”

“誰啊?”

“新來的那個唄,叫孟皖寧是吧?你看她是空降到咱們部門的,雖說談不上什麼升遷,但一來林總就待她與眾不同,還把西華那樣的大案子都交給她了。我就整不明白了,不就是在周年慶上說了一番傻逼的話嘛,為什麼林總就那麼待見她。”

“西華?我記得這是我們公司的老客戶啊。”

“沒錯兒!就是這樣才可疑嘛,明擺著是送錢給她啊。你沒看到今天他們倆最後那個眼神交流麼,可真是肆無忌憚,這光天化日的就這樣,私下怎麼樣我也不敢說了。”

“不過說句實話,林總要是潛規則我,我也樂意。”

接下來就是兩人的嗤嗤笑聲。

“哎,這靠關係的就是麵子大。你看餘澤明餘總雖然向來好說話,但今天這番話卻說的格外真切誠摯,看來以後這孟皖寧的日子越發好過了。”

“我看難說。一朝紅顏老,說不定過個幾天林總就審美疲勞把丫給踹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輪到咱們上上位。”

“哈哈。這麼說隻要是女的,人人皆有可能啊!”

……

皖寧默默轉身往回走,儘量不讓帶了點跟的鞋子發出明顯的響聲。難怪都說茶水間和洗手間是八卦集中地,連這麼勁爆的東西都敢在公用場合議論,這倆姑娘也真是活膩味了。隻是皖寧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這種場合的八卦對象。

下班前,林中桓發來一條信息,“今天晚上我有點事,你一個人回去注意安全。”

皖寧愣了一下,他從來都不會跟她交代行蹤的,就算下班後沒事,他們也是經常各自出行,而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一反常態發來這樣一條信息。不過愣了幾秒鐘,她就回過去,“好。如果是應酬,你少喝點酒。要不喝酒之前多吃菜。”

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再回過來。

她不禁苦笑了一下,看來他真的很忙。

心裡頭說不出的煩悶,忽然決定就這樣走回家,反正她彆的沒有,就是時間多。下班時分的街頭熙熙攘攘,耳邊不時響起鳴喇叭的聲音,車流滾滾,卻總是凝滯不前。她腦子裡也像這樣亂哄哄的,走著走著,忽然有尖銳的聲響近在耳畔,然後她發現身子被人大力拽到一邊。

她這才如夢初醒,抬頭一看,正有一輛車堪堪擦過她腳邊呼嘯而過,而站在她旁邊的居然是冷輕寒。他的手還握著她的胳膊,而他的眼睛複雜難言,似有幾分迷惘,也有幾分哀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忽然有點恍惚,仿佛跌進了一個夢境,而腳下的土地竟像是虛無飄渺的浮雲,讓她站立不穩。過了很久,她終於回歸到現實,,“今天真是多謝你救我一命。對了,你怎麼也在這兒?”

他的眸子黑不見底,靜靜地看著她,有太多久遠的深沉,沉甸甸的像是能把人壓垮。他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可到了半途又改了主意,很認真地打量著她,卻答非所問:“就算心情不好,你出門也應該注意安全。”

☆、第二十五章 (1)

她覺得局促,眼睛一直不自在的朝彆處看。這不自主的舉動卻讓她陡然一驚,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走到了原來的住處。她忽然記起那一日,就在原來那個家的涼亭裡,他被一個女人糾纏住,慌亂間看見她,仿佛看見了救命的稻草。回想起來,他看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分明是欣喜,然後才是困窘和不安。

記憶不過是蟄伏的野獸,終有一日會破土而出,而心底隱秘的悸動卻依舊隱藏的很好。他從來沒告訴過她什麼,一直保持緘默,而他不知道她夢裡經常會聽到他遠遠地呼喚她的聲音,“孟皖寧,孟皖寧……”

那聲音如此眷戀,如此熟悉,她終於在某一天的夢裡第一次看清了他的麵目,然後大汗淋漓地醒過來。那麼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竟叫她感到恐懼到了極點。

還有那一日,她被滿桌的男人灌醉到神思恍惚,她也一直以為那是一場夢境。夢裡麵他緊緊地抱著她,手指遲疑地撫在她臉上,他身上是淡淡的薄荷味,籠罩在四周,靜謐而清涼。

那麼多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一個人加班加點,回家的路上有很多次都感覺到有人在悄悄跟著自己。她幾乎嚇得心跳停止,可無意間卻看到一輛車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麵,偶爾會鳴一下喇叭,刺破黑夜的岑寂,也驅散了她的不安。

她原本以為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直到那一日見聶生源之前和他“無意”間碰到,記憶才慢慢拚湊出一個清晰的畫麵和*。原來她早就認識他,在很久很久以前,而他的人和心從來也沒有改變。

他待她這樣好,可卻從來不讓她知曉。他冷漠索然的麵具下,掩蓋著多年的塵埃舊事。可終有一日他們在這裡重逢,而她竟然不敢去直麵背後的真心,如今的她隻能若無其事地看著他,還能冷靜自持地說:“我回家還有點事,改天再好好謝謝你。”

他怔了一下,仿佛沒想到她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眼睛不禁黯然下來,卻是稍縱即逝。“如果你一定要這樣,那麼我無話可說。”

她最後一次深深滴看他,還能笑的那樣純粹而明淨,一如當年,“再見。”

再見,隻願再也不見。這樣她再也不用說抱歉,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以後。曾經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最貼心的知己,但她帶給他的又是什麼,是夢靨,是災難。遇見她,是他不幸的開始,所以應該也由她來終結。

他不知道他還是當年那個清朗溫和的少年,而她卻再也不是那個穿著白裙子的孟皖寧。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