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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高冷學語言 香雪骨 4369 字 2個月前

他是個哲學家,特彆因為他是個基督徒,所以他開始為他的教父的靈魂,然後又為議長的靈魂祈禱,最後他決定聽天由命,接受上帝高興加在他身上的一切苦難。

他從天上回到塵世上,從塵世上回到他的牢房裡,在肯定了這間牢房裡隻有他一個人以後,他從懷裡掏出三個黑鬱金香的球根,藏在向來放水罐的那塊沙石後麵,監獄裡最黑暗的角落裡。

多少年的辛苦白費了!多麼美好的希望化成了泡影!他的發現像他的生命一樣,就要中斷了!在這座監獄裡,沒有一根草,沒有一粒塵土,沒有一線陽光!

當天晚上,格裡弗斯給犯人送飯,開牢門的時候,在潮濕的石板上滑了一跤。他摔下去時想用一隻手撐住,但是手撲空,所以靠近手腕的地方摔斷了。

高乃裡於斯想過去幫助他,可是他沒有料到自己受的傷有那麼重,說:

“沒有什麼;不必勞駕。”

他想用胳膊撐著立起來,可是骨頭斷了;格裡弗斯到這時候才感到痛,叫了起來。

等到知道自己的胳膊斷了,這個平時對彆人那麼凶的人,竟昏倒在門口,一動不動地躺著,渾身冰冷,像死人一樣。這時候,牢房門一直開著,高乃裡於斯幾乎可以說是完全自由了。

可是他根本沒想到利用這個機會,他從胳膊扭彎的樣子,以及扭彎時發出的聲音來判斷,一定是骨折,一定痛得很厲害。他隻想到救護這個受傷的人,雖然這個受傷的人在和他僅有的一次談話中就已經露出對他懷有惡意。

隨著格裡弗斯跌倒時的響聲和他忍不住喊痛的叫聲,樓梯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這腳步聲,來了一個人,高乃裡於斯輕輕地叫了一聲,回答他的是一個年輕姑娘的叫聲。

高冷女士很快來到這裡,她看著他,眼睛明亮清澈。

“謝謝你的幫助。”

高乃裡於斯的臉漲得通紅。

“我不過是儘一個基督徒的本分,”他說,“幫助我的同類。”

“是呀,你晚上幫助他,你已經忘掉早上他罵過你。”

高乃裡於斯仔細覷了麵前的姑娘兩眼,這個姑娘的談吐和舉止絲毫不像出身微賤之人,他心裡不免感到驚奇。

可是,他沒有時間來表達他的驚奇。格裡弗斯從昏迷中醒過來,睜開眼睛;在他知覺恢複的同時,他的粗暴的性情也恢複了。

“哼!就是這麼的,”他說,“你忙著給犯人送飯,忙得摔倒,把胳膊都摔斷了,可是彆人卻讓你躺在地上不管。”

高冷女士早已把格裡弗斯那粗暴的脾性當做空氣,她不緊不慢地說:“你冤枉了這位年輕的先生,我看見他剛才在救護你。”

“他?”格裡弗斯帶著懷疑的神氣問。

“一點不錯,先生;我還準備繼續救護你呢。”

“你?”格裡弗斯問;“你是醫生嗎?”

“這是我頭一個職業,”高乃裡於斯說。

“那麼,你能替我把胳膊接好嗎?”

“完全能夠。”

“你需要什麼來接呢?”

“兩薄片木頭,幾根長布條。”

“你聽明白了,蘿莎,”格裡弗斯說,“犯人要替我把胳膊接好;這倒可以省幾個錢。來,扶我起來;我覺得重得跟鉛塊一樣。”

高冷女士沒有應聲,也沒有把格裡弗斯扶起來,她掉頭去找薄木片和布條。

高乃裡於斯好心地扶起格裡弗斯,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替他把上衣%e8%84%b1掉,卷起他的袖子。

“先主,你要的是這個嗎?”高冷女士問。

“是的,小姐,”高乃裡於斯朝拿來的東西看了一眼,說;“是的,正是這個。現在,我抬起你爸爸的胳膊,你把那張桌子拉到這兒來。”

高冷女士拉桌子,高乃裡於斯等她拉好,把斷掉的胳膊放在上麵,攤平,用熟練的醫術接好骨頭,夾上木片,裹上繃帶。

在彆最後一根彆針的時候,看守又昏過去了。

“小姐,請找點醋來,”高乃裡於斯說,“用醋擦他的太陽%e7%a9%b4,就會醒過來的。”

不過早已料到的高冷女士沒有照醫生的吩咐做,她確信格裡弗斯完全失掉知覺以後,朝高乃裡於斯走過來,根據台詞說:

“先生,我們互相幫助吧。”

“美麗的姑娘,這是什麼意思?”高乃裡於斯問。

“先生,我的意思是說,明天要審問你的那位法官今天已經來同過關你的這間房間的情形;一知道你關在高乃依德維特先生的房間裡,他就陰險地笑笑,我怕等著你的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可是,”高乃裡於斯問,“他們又能把我怎麼樣?”

“你看看那個紋架!”

“可是我沒有犯罪呀,”高乃裡於斯說。

“吊在那兒的兩個血肉模糊的人,難道犯了罪嗎?”

“這倒是真的,”高乃裡於斯發愁地說。

“再說,”高冷女士照著台詞繼續說下去,“輿論要把你變成罪人。有罪也好,沒有罪也好,你的案子明天審判,後天定罪。眼下處理起來可快著呢。”

“小姐,你說了這些話,結論是什麼呢?”

“我的結論是:這兒隻有我一個人,我又軟弱無力,我爸爸昏了過去,狗套著嘴套,因此呢,沒有什麼攔著你,不讓你逃走。趕快逃吧,這就是我的結論。”

“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有能夠救高乃依先生和約翰德維特先生,我很想救你。不過要快;他已經緩過氣來了。再過一分鐘,他就要睜開眼睛,到那時候可就太晚了。你還猶豫嗎?”

事實上,高乃裡於斯一動不動地站著望高冷女士,倒好像他望著她的人,沒有聽見她的話似的。

“你不明白嗎?”高冷女士用不符合她性格的焦急口氣問,她分不清她這是在假裝還是真心希望他能逃出去。

“不,我明白,”高乃裡於斯說;“不過……”

“不過什麼?”

“我拒絕。他們會控告你的。”

“那有什麼關係?”

“謝謝你,我的孩子,”高乃裡於斯回答;“我還是留下吧。”

“你留下!天呐!天呐!”

高冷女士還沒有說出更多同情高乃裡於斯的台詞,看守醒過來了。

“嘿!”他叫道,“你們在說什麼?”

“彆激動!”高乃裡於斯露出和善的微笑,說:“對骨折來說,最忌的就是生氣。”

接著他悄悄地對高冷女士說:

“我的孩子,我沒有罪,我要以一個沒有罪的人應有的鎮靜和從容的態度等待我的法官。”

“不要說了,”

“不要說了,為什麼?”

“不能讓我爸爸疑心我們倆談過話。”

“那有什麼害處?”

“有什麼害處?他會永遠不準我再上這兒來。”高冷女士照搬台詞,適時說出這句讓高乃裡於斯心領神會的話。

高乃裡於斯聽見她對他說的這句天真的心腹話,微微一笑,他覺得在他的不幸之中有了一點幸福的光輝。

“喂!你們倆在那兒嘰嘰咕咕談什麼?”格裡弗斯說,他用左臂托著右臂,站起來。

“沒有什麼,”高冷女士不慌不忙地回答,“這位先生在關照我,你應該注意些什麼。”

“我應該注意些什麼!我應該注意些什麼!小美人兒,我看你也有應該注意的!”

“注意什麼?”

“不準進犯人的房間,要是進來了,也得趕快出去;走,你先走,快走。”

高冷女士和高乃裡於斯交換了一個眼色:“你看見了吧!”

高乃裡於斯無所謂地笑著聳聳肩。

高冷女士往外走,她不知道高乃裡於斯這時對她產生了多大的好感,她現在真恨不得馬上返回時空管理局將不得更改命運軌跡這一條法則給免除。

作者有話要說: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 7 章

第二天庭審,高乃裡於斯.凡.拜爾勒被判處死刑。

書記官到牢房裡來向他宣讀判詞。

格裡弗斯由於骨折引起高燒,躺在床上不能起來。他的鑰匙交給他的一個助理看守。高冷女士跟著把書記官帶進牢房的助理看守來了。

高乃裡於斯聽宣判時的表情,驚訝的成份多於悲哀的成份。

書記官讀完判詞以後,問他還有什麼話要說。

“說實在的,我沒有什麼要說,”他回答,“不過我得承認:在一個謹慎的人為了避免犯法而預料到的所有死罪原因中,我從來還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個。”

書記官聽了這個答複,帶著像他這樣的公務人員對各類要犯常有的尊重態度,朝高乃裡於斯鞠了一個躬。在他正要走的時候,高乃裡於斯問:

“書記官先生,順便問一聲,這件事定在哪一天?”

“就在今天,”書記官回答,犯人的鎮靜態度弄得他有點不知所措。

“還有,”高乃裡於斯繼續問,“幾點鐘執行?”

“中午十二點,先生。”

“見鬼!”高乃裡於斯說,“我好像在二十分鐘以前就聽見敲十點,我沒有多少時間好浪費了。”

“是的,為了和上帝和解,”書記官向他一躬到地,說,“你可以隨便要求哪一位神父。”

說著他一步步退了出去;助理看守剛要把高乃裡於斯的牢門鎖上,跟他走,這時有一條雪自的胳膊伸到他和沉重的牢門中間。

高乃裡於斯隻看見一頂鑲了白花邊耳遮的金帽子,美麗的弗裡斯姑娘們常戴的那種帽子;他隻聽見有人在和助理看守耳語。助理看守把那一大串鑰匙交到伸在他麵前的白手上,然後走下幾級梯級,在半樓梯上坐下,就這樣樓梯上麵由他看守,下麵由狗看守。

金帽子轉了過來,高乃裡於斯這才看見屬於蘿莎的憂鬱的臉和藍色大眼睛。

高冷女士真不知道該不該照著劇本把台詞說下去。

她想聯係時空管理局,放棄這個任務。

可是她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糟糕的情緒泄露在臉上,高乃裡於斯以為她在為他擔憂。

“美麗的姑娘,你希望我做什麼呢?我可以告訴你,從此以後,我對什麼都無能為力了。”

“不,為你,我能為你做什麼?”

高冷女士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底坦坦蕩蕩,毫無生命受到脅迫的懼色。

“我?一個隻剩下一個鐘頭的人,還有什麼好求的呢?”

“彆人向你提的神父呢?”

“我一生敬奉上帝,蘿莎。我敬奉他的功績,感謝他的聖意。上帝不可能有什麼好反對我的。因此,我不想請你去找神父。蘿莎,我最後的一個念頭,跟上帝的榮耀有關。%e4%ba%b2愛的,我請求你幫助我把這個念頭變成事實。”

“你說吧!”

“把你美麗的手給我,答應我不要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