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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卻是一個被封印的仙人半魂,正如此後日夜受煞氣催心之苦免不了,如今能挽回多少記憶也隻能看原屬於他的那一般魂魄還執念著什麼。

執念著對母%e4%ba%b2一直以來冷漠與嚴厲的怨艾,執念著對族人一直拿他當母%e4%ba%b2的附屬的鬱悶,執念著總想離開烏蒙靈穀去做一個普通人去看看外麵世界的渴望,然後有一日醒來,看到母%e4%ba%b2慘死,族人無一幸免,故土毀於一旦。

而他竟想不起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想不起來凶手到底是誰。

焚寂劍感應到他心中的黑暗與仇恨,煞氣大作。

烏蒙靈穀已無女媧結界鎮守,亙古積累的衝天煞氣濃厚如漿,叫山穀也為之震動,南疆天宇一片血色鋪滿,韓雲溪在焚寂反噬殺滅宿主之前,為天墉城執劍長老紫胤真人所救。

他醒之後,將母%e4%ba%b2與族人屍體儘數冰封在冰炎洞,隨後為紫胤真人帶回昆侖山撫養。

地界使者巫鹹本是奉女媧之命來人間,補全烏蒙靈穀結界修複焚寂封印,不料卻%e4%ba%b2眼見證了青玉壇血洗烏蒙靈穀,他先敗於歐陽少恭之手重傷,後又因血塗之陣發動時封魂祭法餘威使得記憶全失,歐陽少恭在確認他之情況如此後,便叫雷嚴將他帶至青玉壇,再行觀測。

烏蒙靈穀終歸於靜寂。歐陽少恭帶著素娘回琴川。

雪皇欺軟怕硬。

它都不知道如今自己為何這般怕他。總覺得偶爾連注視著這個人時都會覺得莫名的心惶。自己偷偷揣度老久,才想著,或許是他魂魄裡潛藏封印著的神扇與鳳骨在作祟。這麼一想,越覺得心灰意冷,按這趨勢要他真融合了鳳骨命魂,羽皇名位妥妥的得改換,那它便就是真身在他麵前都沒法再放肆。真是虧了。

所以歐陽少恭布血塗之陣時半個字不敢講,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仗著素娘在邊上他又心情好,開始蹦躂:‘焚寂是如今你與此世唯一的因果,現在不但有個焚寂,還多了個韓雲溪,你不怕橫生枝節?’

青年眉眼甚是坦然,反問:“什麼枝什麼節?”

雪皇大怒:‘怎麼就跟阿湮一個樣,每次事到臨頭也心不慌氣不亂,反累得彆人為你們急得要死!’

不是說這不慌不忙的意思是%e8%83%b8有成竹,已經知道該怎樣應對,而是這些貨都無動於衷得看著災難禍事降臨到自己腦門上來,就這麼撐著直到它過去。

阿湮以前跟它說,隻是因為所有的後果已經被預料到,在承受的範圍內,所以淡然處之,他跟她在一起久了,竟也是這般模樣,於是現在她急起來,還得一急急兩個。多慘!

歐陽少恭自然不會說出“那便不要去急”之類的誅心之言,心知這是為自己考慮得多,於是笑:“凡人一命不過數十載,韓雲溪為焚寂煞氣所困,掙紮也不過十數年的壽命。縱有這偷來的命數,也終要死。焚寂不過一個空殼,煞氣催儘便成廢鐵。而他化為荒魂,屆時那一半的殘魂亦再無寄體,也終將煙消雲散,天地間還有什麼因果可存。”

這無儘的輪回之中,被他渡魂之人,隻能化為荒魂,消散於天地,永無歸途。韓雲溪本就失卻原身命魂,一經血塗大陣,也無再經輪回轉世的能力,死後也隻能任由那兩魂三魄散儘靈力,徹底消失。

雪皇啞言,然後想想,確實是這個理,剛偃旗息鼓片刻又瞬間暴起:‘混蛋!你以為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啊!’

瞅著這些年平平靜靜安安穩穩沒出什麼幺蛾子,就以為天道退縮天命破解再無磋磨了吧!沒有什麼比那冥冥中諸世的法則更想看著這殘魂滅亡,這最後一世是他的契機,又何嘗不是天道相中已久的發難之機!要說真能那麼順利解決這一切,他得以解%e8%84%b1,阿湮與它回轉天界,天罰不再因果皆消,雪皇打死都不信,所以再怎麼想,問題還是隻可能出現在韓雲溪身上。

往往都是置身其中之人無所感,反倒叫旁觀者痛徹心扉。雪皇痛得太久,可它對這兩個家夥也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歐陽少恭素來是聞弦音知雅意之人,很多時候彆人不用說話,哪怕隻是表現出一個細節他就自己意會了。但從另一種角度來說,他素來不是個喜歡主動開口詢問之人,永遠都是在自己揣度著,就算錯了也隻能將錯就錯,因為他不會說也沒人去印證。

此刻卻是真正明了雪皇所說的話的意思,但也隻是淡淡一笑:“既來之則安之。”

他牽著素娘的手,便仿佛無論遇到什麼都不會令其有些微皺眉。

雪皇簡直想一翅膀扇上那張從容淡然的臉。

*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有些年月裡,就算你數著時間,時間還流逝得飛快。

牛毛細雨纏綿如網密密織織,素娘告彆方家二姐,出門往院子外走,眼角的餘光瞥見側方圓形景門口一段衣角,她停下腳步微微一笑。

景門後探出個腦袋,抬頭一眼對上她的笑,大囧,扒拉一下自己的臉蛋,見她正對著自己招手,左看右看二姐沒跟出來,連忙嗖一下就竄到她身邊:“妹妹妹妹!”

素娘把傘往他身上移了移,眉眼彎彎:“蘭生今個的功課做完了?”

方家小少爺緊緊捂住臉,一臉這是何等痛苦的回憶你就不要逼我想起來,扭頭就轉換話題:“妹妹我們去吃榆錢麵吧榆錢可以摘了昨天我路過看到老阿伯家的孫子在摘了!!”

素娘好脾氣得帶著他一道走。

“妹妹我真忍不了了!”麵攤前方蘭生抱怨完自家二姐,緊緊握著筷子搖擺如群魔亂舞,“我要離家出走!我一定要離家出走!!”

……然後他真離家出走了。

七年時間匆匆而逝,當年大雪封山的山寺中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孩童已經長成青年的模樣。

在這琴川待得久了,柔謐如流水的氛圍也能消磨去人心裡的一切苦痛。奶娘的鬢角長出了白紋,阿默越發冷漠木然,因為她這一世的出身實在不好琢磨,她越長有些東西越瞞不住,少恭甚至為之想辦法專門修改過奶娘跟阿默的記憶。

日前收到少恭的傳信,他已經下山,大約不日就會回琴川。

這些年他在青玉壇布他的局,素娘在琴川像個普通的女孩般繼續長大,偶爾會收到他的飛書,有關天墉城那個改名成百裡屠蘇的孩子,有關於野心膨脹大逆不道的雷嚴,有關於那個至今他都不曾做完的古老夢境。

百裡屠蘇果然日夜須得忍受焚寂煞氣噬心焚身之苦,因這煞氣不可控製,紫胤真人便不讓他與其他弟子有過多接觸,在天墉城的這許多年他一直獨來獨往。紫胤真人待他極好,但他不敢靠近,師兄陵越對他極為照顧,但他卻不慎傷了師兄,念及總是失去不願失去的,傷害不願傷害的,習劍之後將執劍在手視為一種安定內心的力量,練劍刻苦到近於苛刻,可終有一日,心魔纏身,他再無法忍受,私自下山想要找尋有關滅族仇人的消息。

青玉壇亦不曾安閒。武肅長老雷嚴,原就性格暴烈,一心想要重振青玉壇,因歐陽少恭表現得無意於此而漸生不滿,終於在其推波助瀾之下率眾奪權,成為新人掌門之後意欲將丹芷長老歐陽少恭軟禁讓其為自己煉藥,可惜在覺察他之行動前,歐陽少恭已經下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百裡屠蘇來到一個名為翻雲寨的地方,在那裡,遇到歐陽少恭,遇到方蘭生。

宿命悄悄掀開一角。

...

第119章

琴川附近有一地名翻雲寨,本是一夥普通山賊盤踞之地,也不知什麼時候其寨主偶然獲得一塊玉橫碎片,因聽信傳言,便四處擄掠活人來配合玉橫烹煮。服食之後雖功力大增,但寨中所有人也變的妖魔化,並逐漸喪失心智。琴川不少民眾慘遭毒手,去者亦十不存一,翻雲寨便漸漸成了一處妖魔橫生鬼怪哭號人所不能靠近之地。

百裡屠蘇把寨主以及寨中所有妖魔化的山賊鏟除,將被擄掠的平民放出來。得知這一切都是出自玉橫碎片之緣故,心中忽有所動,但還是將碎片交予青玉壇長老歐陽先生手中。

“玉橫數年前為本門偶得,其間經過在下並無了解,此物一直由掌門獨自保管,在下亦是今日方才有幸一晤……數月前武肅長老雷嚴叛亂,毒害掌門與眾長老之後,以新掌門自居,門派寶物玉橫亦被其據為己有。在下不才,身居青玉壇丹芷長老,專修煉藥之術,因雷嚴冀望製出各式修仙靈藥,故未加害於在下,隻將在下囚禁,卻不防,雷嚴使用玉橫並不得法,致使玉橫化為數塊碎片飛出青玉壇,落於神州各地……”

歐陽少恭道明青玉壇目前狀況將自己撇得無比乾淨之後歎息道:“滋事重大,在下趁雷嚴急於尋找玉橫碎片放鬆看管之際,逃出青玉壇……正是擔心有人以這些碎片隨意煉藥、釀成禍害,於是尋求占卜之道,僥幸在此地發現了一些蹤跡……就此,還要多謝少俠相救。”

“玉橫實乃邪物,吸納魂魄之法更乃世間禁術。無論是外人有心陷害,還是本門弟子自甘墮落,兩百七十年前青玉壇之禍事不能再演,在下誓要尋回玉橫碎片,將其封印。”

如此有理有據義正辭嚴還將自己置於大道義之上的一番話道出,饒是百裡屠蘇性冷情淡心防實堅,也被打動:“歐陽先生不必客氣。”

方蘭生在身側更是吵嚷著要伴同少恭一起尋找玉橫,被歐陽少恭寥寥幾語岔開,打發去替無辜死難村民念往生咒好平息泛濫的同情心。

眾人收拾好東西準備下山,無人注意杏衣青年立於原地,眼見著背負古劍沉默寡言的黑衣少年走開,一隻華羽剔透光彩奪目的鳥兒輕飄飄落在他的肩頭,額前羽冠墜著五彩神光,長長的尾羽猶如冰白鮮花怒放。

‘總是見你忽悠人,還不帶一點心虛,’雪皇嗬嗬兩聲,‘真誠得連我都差點信了。’

“凰君見笑。”歐陽少恭淡淡一語,端著那股子從容閒靜,仿佛世間再無物能撼動其半分。

雪皇也沒意思拿這個與他計較,它現在隻是靜靜望著黑衣少年的身影消失,眼神十分複雜:‘這是我最難以想象的一種可能,可偏偏它發生了。’

如此相像,如此相像,缺失原屬於自己的一半魂魄,承接著天地這樣濃重的憎厭,煞氣纏身孤寡緣分,卻從一開始